《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44/165页


  “屈云?”马季长信首低眉想了片刻,终于并不认识这个名字,沉吟一下,又道:“不知你的兄弟是谁?”
  “他叫秀焉!”
  “秀焉?”马季长再次嘴唇紧闭,一言不发沉吟片刻,然后摇了摇有,望了杨暄一眼,一言不发地退到一旁。
  原来,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焉的兄弟屈云,当日他被放出牢房,被告知可以返回五十里秀了,他大惊之下,急忙问慕容焉的下落,但慕容焉林行时,因为怕屈云为自己闯祸,曾求右贤王嘱咐登石镜,绝对不能将自己委身右贤王府的事告诉屈云。但这个倔强大少年感觉出慕容焉可能出了事,大怒之下,挟剑进入部帅府,挥剑打败了三十个黄衫剑客才逼登石镜说出慕容焉去了令支,但至于在令支什么地方,登石镜死也不说。结果,屈云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挟剑直奔令支……
  如今,他不明白那马季长为何说着说着,一言不发地走开了。其实,那马季长先前怕他是名门大派的弟子,所以有所顾忌,如今探听到此人不过是一介无名小卒,立刻反脸了,他走开的意思是暗示杨暄可以放心出手了,但屈云并不知这些。
  杨暄挟剑而出,道:“小子,拔出你的剑,本剑首今日就先废了你,也好让你长点江湖经验,出手吧。”
  屈云先是一怔,继而望那马季长,见他态度大变,立刻明白了些始末,目光陡地变冷,转脸望住杨暄,道:“你既然非要拔剑,我就答应你,但我还是劝你先拔剑,因为我只要出剑,你就只有一此机会,绝对没有第二次!”
  杨暄没想到屈云竟然说出自己的话,还道他故意侮辱自己,当下气得满面通红,颧骨棱棱,眉细鼻尖,透出一种威煞之气,突然再不顾什么前辈后辈,“锵”地一声惊鸣,场中打了一道电闪,跟着就见一道青朦朦的光华,忽然卷成一片森寒,闪掣而至,其剑快速无比,犹如万片飞花,倏倏飘了过来——还一个飘花剑首!
  屈云望着那片‘飞花’,冷笑一声,起死回生,对方的剑法再厉害,每此也只能在一个位置,而那万片飞花,不过是人视觉上的错觉,寻常的人见了,难免以为高深莫测,但在屈云眼里,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一片飞花,因为他的‘贝叶眼藏’早已功深,所以他只看到了一柄剑,一柄挥舞得不算很快的剑。
  但见他渊听岳峙,不动如山,待那柄剑到了胸前,突然如鹰矫翔舞,一道电闪飙忽而出,其快无迹,其准无隙,剑出声起,场中众人只觉一生惨叫,一道血光疾速迸现,那自信剑下无抗的杨暄被屈云一剑穿过他的虚招,不偏不倚正击在他的左剑,素手一挑,飘花剑首早已斜掠地倒在地上,长剑旋转这飞出数丈,夺地深嵌入店内一木柱之上。
  所有的人神情猛震,站在原地竟然没有一点声息!
  依然是只有一招,一招就破了西乾剑宗的飘花剑首,好快好准的剑!
  马季长与西乾剑宗的弟子都惊骇了,纷纷惊慑地望着这个少年,马季长也脸色泛灰,惊惶莫名,不相信地上下牙床直打颤。过了许久,才有几个弟子上来扶起了杨暄,好在屈云这一剑未尽劝力,否则,杨暄岂能安全地退下?
  一群弟子望了马季长一眼,但见他脸色连变,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一转铁青,他双眉陡地一扬,望着屈云挟剑而出,道:“原来阁下的剑术这么高明,倒是我马季长看走了眼,即日你既然伤了我西乾剑宗的剑首,你还想走出这个店子么?”言毕,当即素手一挥,一群西乾剑宗的弟子立刻呼啦一声,都围了过来,顿时将屈云围在场子中间,大有群起而杀之的意思,那魏笑笨早大吼一声,这刻竟不顾自己没有武功,提着个凳子冲了过来,和那屈云到了一处,道:“好兄弟,我和你一起杀了他们!我们同生共死,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屈云闻言,暗自好笑,但他对于魏笑笨能粗来,很感动。
  马季长冷笑一声,道:“想同生共死?容易得很,今日我正好成全了你们的义气。”
  当下他素手一挥,同时“锵”地抽出手中宽剑,正待一涌而上,正在这时,店外突然杂沓的脚步声响,忽然创进来一群带剑的武士,恐怕有十几个,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阔面宽颐,稳重得足以压倒场中所有的人,此人手中挟剑,一进来令人有种一股凝如断山的真气挟着冷电雷霆出现在场中,道:“是谁说今日要杀人的?”此热来得突然,说话时一双眼睛一直望着马季长。
  马季长不知对方来头,先是一惊,但见屈云和此人打招呼,也知是对方的人,当即眉锋微微一皱,脸色转沉,心中却暗暗警惕,口中道:“阁下是什么人,我们可是西乾剑宗的,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那人颧骨棱棱,眉细鼻尖,透出一种威煞之气,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道:“阁下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们是辅武王府的人,我还是劝阁下收起兵器,在我张决日拔剑之前离开此地,否则,我怕你负担不起严重的后果!”
  “辅武王?”
  “张决日?”
  “他就是‘两张羊皮’中的张决日?”
  一群西乾剑宗的弟子闻言无不大惊,他们虽然初来令支,但也听说过‘三大巨擘’的事,知道辅武王手下高手如云,门客无数,区区一个西乾剑宗还惹不起,尤其是在辅武王的地盘上,而且,这张决日乃是辅武王府的首席剑客,剑术高明得很,如今一个屈云已经够受的了,在加上这些王府的剑客,西乾剑宗绝对不敌。当下,一干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马季长。
  这时,旁边的琥珀郡主突然走了过来,那张决日见了,不觉一惊,似是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郡主,急忙行了跪礼,道:“辅武王家臣张决日,不知郡主大驾竟也在此,实在罪甚,伏乞恕罪!”他这一跪,店内的武士顿时跪了一片。
  琥珀这时顿时来了精神,刁怪地命他起身,指着屈云和魏笑笨道:“张先生,我在这里吃民面时,可看得清楚,是这群外国人理亏,你立刻让西乾剑宗的人给他们他们两个陪罪,否则就把他们都抓到王宫大牢!”
  张决日闻言,只得恭身领命,同时目光转向了西乾剑宗。
  马季长亦是心中暗惊,但这口气实在握囊,踌躇良久,终于作了个明智的决定——他冷冷望了屈云一眼,向张决日道声:“原来是王府的人,误会误会,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怎么,这样就想走了?”琥珀踱了两步过来,不满意地道。
  张决日冷望了马季长一眼,冰冷地道:“我们郡主有命,不够!”
  马季长众人大觉羞辱,但如今眼前的可不是别人,乃是段王的女儿,得罪了她,恐怕比得罪天下的十三柄剑更厉害,如今身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当下一群人脸上难看已极,纷纷匆匆地向屈云和魏笑笨躬身一礼,而话不说,一群人扶着杨暄,灰溜溜地走了。
  张决日一直冷冷地目送西乾剑宗的人走净,方转过身来,向郡主行过了礼,对屈云道:“你未得到辅武王的同意,为何擅自离开王邸,现在就随我回去吧。”
  屈云闻言,似是颇为慎重,当下恭敬地抱拳应命,临行时望了魏笑笨一眼,深深点了点头,与众人一起出了食店,只剩下魏笑笨与琥珀,魏笑笨是沉浸在英雄的回忆中,而琥珀郡主却只觉那西乾剑宗的人听话,好玩得很……
  ※※※
  夜色昏暗,草虫微吟。
  此时漏已三滴,夜阑更深,左贤王府内,精舍无数,处处廊庑掩映,吊窗花竹,各垂帘幕,其间正偶一处精舍的门轻轻打开,左贤王段匹磾振衣而入,身后随着两个碧衣侍女。
  屋内清香微微,灯光烁烁,一张景致的雅床上躺着个昏睡的少年,却正是慕容焉,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位老者——王府的太医令。是故段匹磾一进来,那太医令立即起身抱拳。
  左贤王看了慕容焉一眼,转问那老者道:“他的伤势如何?”
  太医令道:“王爷不必担心,老朽已看过他的伤处,并未伤及五脏,稍事休息便无大碍,老朽已给他服下汤药了。”
  段匹磾点了点头,吩咐两个侍女好生侍于舍外,方和那老者一起出去。其实,慕容焉的伤确无大碍,一是他与荆牧比剑时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二是荆牧的剑术高明,收发随心,鉴于这两点,实在是想死都难。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悠然转醒过来,突然感觉自己床边正坐有人,心中骤然骇了一跳。那人看他醒来,倏然抓住他的手,颤抖着声音,低声地道:“三弟莫惊,我是大哥。”
  “大哥?”慕容焉闻言,急急拉住他疑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左贤王府戒备森严,你夜间来此定有危险,你快走!”
  荆牧闻言,心中一阵刺痛,眼中倏然一热,道:“贤弟,大哥……大哥知道你为我着想,今日比剑你伤势如何,大哥……委实放心不下。”
  慕容焉执他之手,笑道:“要不是大哥剑术出神入化,小弟恐怕就见不了大哥了,这还要感激大哥呢。”
  荆牧眼中蕴着大颗的泪,缓喟道:“贤弟,你何必如此委曲求全,他日为兄纵是被段王倚重,却成了背友求荣之徒,为兄心中实难释怀啊。”
  “大哥你严重了,”慕容焉急道,“他日小弟我必会离开段国,以段王的性格,他绝不会放我离开,到时他要是知道你我有兄弟之谊,定然心中怨恨,不加重用,到时岂不辜负了大哥一身文才武略,那三国和盟之志何时方能实现啊!”
  荆牧不禁垂泪,他轻轻拭去,声音不变地道:“三弟,你心系三国苍生,但大哥却何尝能失去你,又岂能悖逆结义之情啊……”
  慕容焉道:“大哥,非是小弟无义,但大义当前不容犹豫。即便将来你我兄弟也要装着势不两立,待三国和睦,罢去刀兵,我们再和二哥叙兄弟之义,笑嗷山水,岂不是忠义两全了吗?”
  荆牧沉重地点了点头,这刻精舍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慕容焉急催他离开。荆牧无奈地点了点头,悄然纵身跃出窗外,待他将窗关好,方纵身飘没于夜岚之中。待他走后,慕容焉忙闭拉双眼故作沉沉入梦,耳边却听屋门轻轻推开,那人的脚步很轻,似乎在原地停了片刻,慕容焉估计那人正看着自己,当下故作梦魇般轻哼了两声,方听那脚步声退了出去,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咦,奇怪,刚才我分明听到屋内有人声,但这个人象是睡死一般,莫非是我听错了不成?”
  但闻另一个声音道:“一定是如此了,姐姐你太紧张了,王爷只说让我们看他一夜,你还怕他会飞了么?”
  一言已毕,那两人的脚步声走开了。
  慕容焉暗叹了一声,心道左贤王对自己尚存有戒心,但他料定这绝非是段匹磾的主意,想来必是段王疾陆眷有所嘱咐,才会如此。这左贤王段匹磾忠义可对天日,又无段国贵胄重武轻文的漏习,礼贤下士,手下门客如云,每人都争为他死,若非此人忠信仁义,焉能至此。恐怕他是段国唯一能给三国带来和睦相处希望的人了……
  又过了几日,慕容焉的伤势大见好转,已能下床行走自如。这日午时在用膳时突然想起了紫柯姑娘和魏笑笨,多日不见很是惦记他们。膳后,一名丫鬟正服侍他读书,这时有个健仆突然前来,奉左贤王段匹磾之命传见慕容焉。当下慕容焉随行去了书房,这刻段匹磾早执卷早等着他,见他到了,忙命人看座。
  慕容焉抱拳道:“王爷,你让属下来,定是有什么吩咐?”
  左贤王站起身,摆了摆手,道:“焉卿,你不用客气,我王兄让你做左贤王府的度支令,其实就是作本王的谋臣策士,其实大王已经信任了你。”
  慕容焉连道岂敢,左贤王笑了笑,道:“我今日请你来是有件事想求教一二。”
  慕容焉心知段匹磾要考自己,忙道:“王爷折煞小人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千万莫说‘求教’二字。”
  段匹磾点了点头,向门外拍了拍手。门外应声步进来三个人,其中两个佩有三尺长剑,另外一个头戴青布道巾,身穿玄色长袍,生得仙风道谷,颇似中原道人打扮。那两个带剑的一个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神态孤傲落寞至极。另一个则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相貌粗犷,略嫌笨拙木呐。这三人一旦步入,纷纷抱拳行礼。
  左贤王让他们向慕容焉自报来历,那三人应命而行。原来那道人模样的叫风鉴先生,那年轻剑客叫北宫文海,另一个叫王二。
  段匹磾笑了笑,摆了摆手让他们三人退下,方将经过告诉了慕容焉。原来他们三个乃是段匹磾新近网罗到门下的幕客,那位风鉴先生尤擅风鉴之术,据说继承了中原道教大宗‘五斗米’掌门宗主的衣钵,通晓数术中最为博大精深的‘阳九百六之术’,能一言判人生死。此人数日前来到辽西,为人看卦无不应验,后来左贤王也听说此事,还有些不大相信,打扮成一个仆人与几位段国贵胄前往,结果竟被那人看出他的身份,所以段匹磾才将他请到府上,待为上客。
  至于那个年轻的剑客北宫文海,更是凌厉逼人,他在街上被人打竟不还手,后来有人问他身上带剑,为何连几个诬赖也不敢教训,北宫文海只道:“我的剑是来挑战天下绝顶高手的,我有生之年只拔剑一次,而那个机会还未出现,在下从来不计较个人名声,他们根本不值得我拔剑。”
  剩下的那个王二么,剑术二流,但口齿笨拙木呐,左贤王段匹磾也是看他身手过得去才带入府中的,只不过是和北宫文海、风鉴之术两人一起前来凑个数罢了。
  左贤王段匹磾介绍完这三个人,谓慕容焉道:“这三人各有所长,还请阁下为我分辨一番,看他们何人是可用之才。”
  慕容焉闻言,知道左贤王有心要试自己。他本要韬光养晦,但回头细细一想,如今的段国恐怕只有段匹磾心怀仁念,他日三国议和,段国恐怕全在此人,如今不妨先博得他的信任,须得下些功夫。
  他一念及此,当下略一沉吟,道:“当年我在慕容随一位伯伯同住,曾听他言及中原确有不世高人擅此‘阳九百六之术’,但以在下想,若是不世高人,必然纵情山水,畅意四海,断不会哗众取充于芸芸众生,更何况断人命运,泄露天机。若是真人,遇到有缘,十字街头,一言两语,足可超生。”
  左贤王段匹磾闻言,不悦地道:“这么说,倒是我看走了眼不成?”
  慕容焉道:“在下不敢。但若想辨别其真伪,我只须问王爷一个问题?”
  段匹磾道:“但问不妨。”
  慕容焉道:“在风鉴先生来到辽西之前不久,王府总是否收留了新的门客,而又是这个新的门客,旁敲侧击地说些风鉴先生的事,引王爷前驱探测虚实?”
  段匹磾闻言,讶异地道:“是有这么个人。怎么,你怀疑那人是风鉴先生预先在我这里设下了内线?”
  慕容焉道:“此人是否也是怂恿前去试那位风鉴先生,并且陪同一起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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