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的1957》第25/72页


一九六一年六月三日深夜,小雨骤然变大,到了清晨已然成了暴雨。刚出门就能浑身湿透。大家在屋里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都渐渐担忧了起来。
一夜间,村东的溪水从比往年枯水位还低变成了正常的水位。离溪水最近的是二大爷家,他此刻正站在自家窑洞门口,盯着哗啦啦的水面看,只是他目光仿佛在溪水的某两个位置停的更久些。
从暴雨刚起的这天里,由高光耀带领的巡逻队就开始了一天三班倒的在山脚、溪边不停巡视。二大爷担心他们遇到危险,特意去西安淘了一批救生圈回来。每天逼着他们吹好气,挂在肩膀上。这些小伙们倒不太介意挂这个,几个人排着队,远远看去每人都花里胡哨的,瞧着还挺热闹。
后来二大爷干脆破碗一挥,游泳圈一堆,每家按人头,发!对于这些东西的来历,他只说是借来的,要大家爱惜着,以后还要还人家的。
因此如果现在你到了高家坳,就会看见,大雨中没几个打伞穿雨衣的,倒是小子们,个个都打个赤膊,花里胡哨的游泳圈要么挂脖子上,要么圈腰杆子上,乍一看还以为自己进了哪个精怪的山头,遍地跑的都是小喽??呢。
看到了游泳圈,二大爷才想起,似乎还应该做点木筏子啥的,村长也正好和他想到一处,于是生产队的大屋前,村民们又忙乎开了。
六月里,雨水就没停,不是暴雨就是大雨,最不济也是个中雨。附近山头倒是还没出啥情况,估计和二大爷早春时种的那些半大的树有很大的关系。但是村东的溪水,眼看就要成个祸害了。
二大爷前天特意赶去县城和西安看了看。陈家倒还好,只要房子不出什么情况,他那里没有什么危险。郑家也是这样,他们的房子都是新修的,更安全些。这两家倒是都挺担心二大爷的,孙丽真说把床都收拾出来了,让二大爷就留在这,住一段时间。
二大爷摸着高大峰的脑袋,说:“大哥大嫂放心,我们村准备的挺好,我是不放心你们来看看,我那里没事,就是回头听到啥,也别惊慌,弟弟我水性好的很,村里又发了游泳圈,还做了筏子、搭了棚子,万一看着不好,会提前转移出来的。我大小在村里也管着点事,不能就这样当逃兵啊。”话说到这儿,郑家也不好再劝,倒是高大峰很想跟着他爹一起走,拉着他爹的衣服后摆死不松手。
最后,二大爷只好掏出当初在北京签的“平等互助条约”,对着熊儿子念了一遍,问他:“说过的话,算数不?定好的事,赖皮不?”高大峰哭兮兮的嘟囔道:“算数,不赖皮,呜呜……”二大爷弯腰把熊儿子抱起来,用基本灭绝了的温柔力度,轻轻拍着他。边拍边哄道:“等今年放暑假了,咱们再出去玩,好不?”高大峰趴在他爹的肩膀上,点着小脑袋,也不说话。
二大爷把带来的游泳圈也不管有没有用硬留在郑家,至于大小几套雨衣雨鞋,粮食罐头都被他一股脑藏在了高大峰的床底,并交代熊儿子要等他走了以后,再拿给大伯他们。
确定了家里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二大爷回到村里,就开始专心的忙碌起来。
早在暴雨刚降下的那几天,驻扎于清顺山的部队就决定了暂时停止地下的巡查行动,以免出现不必要的牺牲。二大爷在反复确认并实地去看了几次后,终于确认了地下除去他就只剩下耗子后,终于放下了心。
他回村后,找了高光耀,开口说道:“二小子,你们巡逻队每班抽一个人来我家。”高光耀一扬眉毛说:“那可不行,额们都是做正事捏,哪能到你家玩去。”
二大爷笑着拍了他一下说:“想啥呢,额家那儿离溪水近,又离地高,在山腰上,站的高看的远,知道不?额家那,看溪水贼清楚咧。让你娃派个人来就是和我一起看着的,万一有个啥,还能滕出一个人来去报信,懂不懂,个瓜娃娃!”
高光耀一听,顿时乐了,说:“那太好咧,你家又不用淋雨受冻的,还能吃点喝点,又不耽误巡逻,美地很,回头额就叫人去,谢了啊,全兴哥!”说完,转头就跑了。
二大爷摇摇头,赶紧回家去了,身上都潮乎乎的,要烤烤火去。
随着大雨不断降下,村东的溪水早就超出了正常水位。而高家坳的村民们每天除了加紧给田地排水,还要滕出时间来挖碎石,装好的麻袋又交给防卫队的壮小伙去堆在溪水靠近村口的那一段上,如今那道土墙已经近一米高,还加厚了一层,看上去颇为可靠。
而此时,二大爷家已经成了巡逻队的临时办公室,这些火力旺的小伙们平均十七岁,虽然身体好,可如果长时间淋雨受冻的,也是非常难挨。自从有了这个临时据点,大家每两个小时可以到这里来换下干衣服,喝碗热水吃块软乎乎的饼子,再出去又是好汉一条了。
六月十二日这天深夜,一个闷雷过后,大雨变成了暴雨,三个小时过去,外面漆黑一片,已经看不到溪水的任何情况了。二大爷心里总有些忐忑,他拍醒在这里守夜的高光耀,说道:“这雨已经下疯了,在这儿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我要出去看看,你在这里醒着点,要是有事,我就大声喊你,听着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恩,稍后有防盗章,你们懂得哦,注意躲避。
出来吧,小剧场!我的小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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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省里的奖状敲锣打鼓的送到了高家坳以后,来他们村里说亲的人就多了起来。
这天中午,村长跑到窑洞里,和二大爷说点事情。说了一会话,二大爷出去上了个厕所,再回来,就发现窑洞里多了个妇女。
只听她正兴奋的说着:“这姑娘实在不错,不是我瞎吹啊,按人家的品貌人才,在这附近几个村里,那是闭上眼睛随便挑的……”村长听着也很高兴的样子说:“真是这样就太好了,这小子也拖太久了,等下我就让他去一趟。”
二大爷一听,好家伙,这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有人给自己安排好相亲了?没想到自己这个鳏夫还有人盯着了?
想到这,连忙走进去,打断他二人的谈话“我说,这事我是不同意的啊,你们怎么不问一声就这么决定了,保不齐人心里有对象了呢,今儿你就是说出个七仙女来,我也不同意!”
房间里一静,那妇女结结巴巴的问:“心里,心里有人了?你,你咋知道的,你是谁啊?”
二大爷一撇嘴说:“你看,你连要说亲的人长啥样都不知道,这不乱搞吗?”
忽然这时村长哈哈大笑了起来,喘着对二大爷说道:“全,全兴啊,人不是给你说亲的,是给我家光荣说的,哈哈哈……”
二大爷面红耳赤的送走了两人,心里不痛快的嘀咕“他妹,今儿算是丢人了,这些媒婆也是,说个亲跑别人家干啥?是嫌弃狗粮吃的太少,送上门来硬塞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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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十一月二十三日的狗粮,呃不,感谢信!
大冷天里,老兵“桥山苗裔”体现出了他顽强的战斗精神,把地雷裹成个雪球,灵活机动的塞进了板凳的后领子,哇,真是个提神的好方法,赶紧刨字!
新兵“你的欧洲鱼骨”一看队长做了示范,连忙拼命的给地雷外面裹了一层层的冰雪。然后对准板凳就是一个抛射,好嘛,雪裹的太多了点,目标变成了一个憨憨的雪人。嗨……鱼骨,你,你给我等着!哈哈
“百里紫苏”还是那么体贴,看着板凳被冻的流鼻涕,连忙泡了杯999感冒灵,当然,是紫苏味的!板凳表示,这是俺喝过最……特别的,感冒灵,谢谢了,姑娘!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狗尾巴草”觉着今天不过瘾,于是她站到了高岗上,左右肩膀各扛了一个火箭筒,身上还挂着好多条子弹带,额头绑了个小布条,上面写着“FRIST BLOOD”,高喊了一声“小板凳,上天吧,去和太阳肩并肩!”于是……“嗨,大家好啊,我是板凳,在天上很好,很温暖,非常非常温暖!还有就是谁能把狗尾巴草那家伙发上来给我做个伴?”
出手晚了一步的“伊嗬兼墨”叹了口气说“真可惜,今天又没炸到板凳,本来还打算给她的杀马特发型来个更新换代的……”抬头看了看在太阳旁边晒成干的板凳,伊嗬兼墨觉得他还是等板凳落地的时候再给她送上个惊喜算了。谢谢啊……


☆、第39章

高光耀刚醒过来,还有些迷糊,说:“全兴哥,你要出去?”二大爷嗯了一声,起来套上游泳圈,腰上捆了绳子,拎着一根一头削尖的长棍就朝外走。明白过来的高光耀一下跳起来说:“不行不行,我和你一起走,你一个人太危险。”
二大爷想了下,点点头,把腰间的绳子松开一段,绕在高光耀身上,看他挂好游泳圈后,也给他找了个长棍子。然后从包里摸出个防水手电筒出来,递给了高光耀一个,说:“别弄丢了,这玩意可难搞,就这么几个啊。”
两人穿戴好出了窑洞,即使一路打着手电,还是看不太远,因此走的格外小心缓慢。还没到土墙那儿,二大爷就看到有水渐渐的从土墙的那些麻袋中渗出来,再上前两步,嚯!水已经到了土墙一大半的高度,这要是到了明早,搞不好就要漫过来了。
深夜里,雨水加上溪流的声音,让二大爷不得不抓着高光耀大声喊道:“你赶紧去找你爹,让他把人都喊起来,咱们要连夜加高这个土墙,不然明早说不好就被水冲进来了,快去!”
高光耀点着头,也不吭声,解开腰间的绳子,迈开腿就朝村子里跑去。
二大爷看他跑开了,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后退了三十米左右,找了个高一点的土堆,把空间里的麻袋弄了一大批出来。想了想,又复制了四十多把铁锹出来,自己抄起一把就开始挖土填袋子。
大概十几分钟后,村里传来了一连串的敲锣声。“哐!哐!哐!”的锣音,在这雨夜的群山里,来回震荡。
被大雨弄的都有点心慌的村民里,不少人今夜睡的很轻,锣音一响,整个村庄立刻动了起来。这就看出平时训练的好处了,村民们没有一股脑的冲出来乱跑,家里老的小的,起来收拾东西,妇女把灶火捅旺,赶紧烧水做点吃食,青壮们则按平时分的小队,聚在一起朝大屋集合。
村长此时已经等了一会,看大家还算利索,满意的点了下头,说道:“刚才光耀和全兴去看了村头的溪水,已经涨起来了,咱们现在去多弄点砂土装麻袋,把墙再堆高点,家里有榔头、锄头和锹的都回去拿,有筐子啥的,也带上,等下还在这里集合,让家里孩子婆娘不要慌,娃娃还是睡觉去,婆娘弄点热汤饭,等下抽空吃点。好了,赶紧的,都去拿家伙事,别磨蹭!”
二十分钟后,一大群人在雨夜中,一身泥巴水的赶到了二大爷在的地方。老远能看见二大爷头上绑着的手电筒在一抖一抖的,几个胆子小的,吓得腿软差点走不动道。
到了近前,二大爷连喊带比划的,把工具发给大家,安排好谁挖砂土、谁装麻袋、谁扛包、谁垒墙。又逼着那些垒墙的都挂上游泳圈,这才一使劲把刚才装好的沙袋扛起来,先走一步,去垒墙了。
村民们都知道情况紧急,没人愿意自己辛勤耕种的田地被淹没,谁会希望自己一砖一瓦建好的房子被冲毁。这暴雨如注的夜里,大家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和不断上涨的水面奋力战斗着。
二大爷利用垒墙的机会,不断在麻袋堆里填私货,那些从香港弄来的,装满砂石的麻袋被悄无声息的混在了中间。
清早,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随着村长的一声吆喝,村里小媳妇大嫂子们给这些男人送来了饭食。此刻也没谁在乎谁家做的是窝头,谁家送的是锅盔,大家轮流的躲进临时搭的简易棚子里,三口两下的飞快吃着,来不及咽下最后一口就又转身跑了出去。
到了中午,土墙已经足足一人多高,三层多厚,那本来不断渗透出土墙的溪水也几乎看不到了。
下午,村长让大家回去休息休息,他自己和二大爷一起回了窑洞,他家三个小子也跟着一起,在二大爷家随便吃了点,洗洗头脸,然后几个人轮流躺下休息。
十三日这个白天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然而溪水还在不断的上涨,今夜难以入睡的人又多了些。
二大爷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看了看身边都累的打鼾的几个人,心里下了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正要出门召集大家干活时,二大爷拦住了他,说道:“忠叔,额想去看看大峰,我心里毛毛的。”村长想了下说:“行,那今天额还住你这窑洞,门就别锁了。”二大爷点头说好,然后略一收拾正要出去时,背后传来村长的声音:“全兴啊,不管去你干啥,都想想峰娃子还么成人啊。”
二大爷迈出去的脚步一顿,但还是头也没回的应了声就走了。村长站在窑洞口,看着渐渐消失在村头的二大爷,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心里有些乱的二大爷其实知道,自己这几年的行为颇为古怪,也就仗着村里人心眼实、见识少点,这才没人说啥,可村长管着事,又见过些世面,对他有些猜测也是正常的。刚才村长那话,明显是带着保护、担忧和包容的感情,这让二大爷心里有些慌,但又热乎乎的觉着烫。
一路疾行,两个小时后,二大爷就到了之前自己选中的地方。这里是处在军队驻地的下游,却是在高家坳村东溪水的上游位置。他花了快半年的时间,在地下挖出了四条通道。
其中有两条通道就像两口深井一样,连通着地上溪水和地下水脉,不过此时它们还没有被挖通,溪水里的通道入口仍是堵死的。
另外有两条斜道的则是像两根树杈一样,七十度倾斜着连通到前面那两条直道上,它们的入口在溪水的两侧,此时已经被二大爷挖了出来。
二大爷从一条斜道里下去,在距离斜道出口二十米的地方,将四根长棍捆了个井字型牢牢的卡到了通道里。再把绳索一头捆在自己身上,另一头在棍子上打了几个死结。接着,他爬出了斜道,进了直道中。
直道的洞壁上在之前挖掘时就留下了一排小土窝,二大爷脚尖踩进土窝里,一手拉着绳索,一手紧握铁钎不断cha进土里,借着铁钎的力道爬到了直道的顶部。先把铁钎末端捆紧绳索,再将它用力插到土里,这样二大爷就能挂在洞壁上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挖走多少土层才能让他既有充足的时间躲进斜道里,又能让溪水把剩下的土层压塌,从而顺着直道冲进地下水脉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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