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人校对版作者路内》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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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人》
作者:路内

  本世纪初,三流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夏小凡即将毕业,却始终难以忘记大一那年与之发生一夜情的无名学姐,据说她被变态敲头狂杀死在黑暗的道路上,凶手已经伏法,迷题并未解开。
  数年后,敲头案再次出现,学校人心惶惶。美丽的学妹白晓薇被变态斜眼跟踪,不久即告失踪。她的风尘生涯,她与夏小凡之间的往事,令后者无法报警,只能独自踏上寻找失踪者的路程。精神分裂的咖啡店招待、被铁锤打破颅骨停止发育的杂货店老板、因猫而死的求职女生,一个一个或陌生或熟悉的人相继离开这里,他仍旧在追凶的路上。
  这部阴郁而优美的小说,语言收放自如,情节诡异,各种事件之间坚固或脆弱的联系,扭曲出了一个“莫比乌斯环”,当人处于黑色的世界核心,你无法预知他的下一步……


  路内基本问答
  问:在你的人生经历中,哪一段经历激发了你的写作欲望?
  答:有两次。一次是在我十几二十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大概是天然地有一种写作欲望,对任何文学题材都抱有尝试的念头。第二次是三十岁以后,我忽然发现自己过去的十年,整个缺乏表达,用通俗的话说十分孤僻。三十岁以后,有一部分东西在迅速流失,我可能会变成一个和世界和谐相处的人了,过去时间中的格格不入都自我治疗成功,但那似乎又很虚幻。一部分是我自身的东西,一部分是故事,在二十岁时尝试成为一个写故事的人,故事大概就会进入基因,那就会有一种写出来的欲望。但并不是倒垃圾式的写作,到了三十岁以后总要稍微升华一下吧。
  问:为期刊写作、为市场写作、为自己的内心写作,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答:如果必须要有倾向性,那当然是为内心写作,但不是我一个人的内心,这里面隐隐有一种群体的概念了。写长篇小说的作家,很难做到纯粹,尤其是纯粹而不极端。从市场的角度,有十万个固定买你书的读者,那在中国就是很成功的小说家了,但十万这个人数实在是太非主流了。如果只为这个市场而写,那我想,也可以成为小众的、文学的、个人化的作家。这是作家的难题,他把作品拆成极小的零头贩卖出去,定制的货色基本都差劲。如果是画家就不用过于地啰嗦,给公爵夫人画一幅肖像,公爵花钱买下来,基本也不耽误画家的艺术创造。
  问:《云中人》的风格跟前两部相比有比较明显的不同,创作中有没有刻意去改变或者追求一种什么风格?在你看来,自己三本书有没有哪些是没变的?
  答:写长篇小说,因为那个过程很长,很像是一次没有目的地的旅行,总要尝试去别的地方,换一种交通工具。如果一切已知,那就不会有出行的欲望了。前面两部长篇是一个三部曲,第三部我还没写。之所以停下来,是发现自己经过两个长篇的马拉松之后,对这个题材中的一切要素都太圆熟了,可能变成一个老油子,只迷恋于某一种很擅长的写法。另外,偶尔地我也被认为是“只会写自己成长经历的作家”,这个名头可不太好听,是双重的骂人话。最可悲的是被人认为是小说主人公,那个叫路小路的,然后会有不认识的人同情我,说至今我穷困潦倒。昨天还有人在微博上说我本人就是个屌丝,我去查了词条,原来是穷矬穷矬的意思。你知道,这年头,有很多异性恋都在写同性恋题材的小说。君子不器,这很好。
  在这个过程中,对于人的境遇(本质的、内核的)和如何有效地讲好一个故事(技巧的)的追求应该是贯彻一致的。
  问:你的作品中涉及成长的比重较大,之后的写作还会关注哪些方面?
  答:大部分涉及到成长的小说,都是热气腾腾的,但具体是热气腾腾的什么,仍有待于作者自己去完善。如果说写作的关注点,很具体地来讲,我目前在写一个关于八十年代的小说,另外会写一些当下题材的,也可能会按我的理解去写一个武侠小说。如果我想写禁书的话那可能就是色情小说。
  问:你觉得你的作品和外界对你的评价匹配么?
  答:评价也是有好有坏,起初我很关注,现在我反正也无所谓了。我写小说时遭遇的难题都是这些外界评价无法解决的,得靠我自己。这里面最让人揪心的是期待(自我期待,他人的期待),因为对一个小说作者有了期待,他的作品就往往会低于你的期待,一旦超越了大部分的期待,小说差不多就超越了时代的界限,而这对小说家来说是最难的。但它必须存在,不能没有,任何行业的从事者都应该有这样一种期待,然后去落实它。很多行业都是六十岁退休,搞艺术的人可以搞到自己死为止,如果很在意评价,那就应该在有生之年退休,这样或许能活着看到一个定论。
  问:你是怎么看70后这一代作家的,与60后和80后有什么不同?60后作家和80后作家中有没有你特别喜欢的?
  答:对70后作家只能说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他们大部分在九十年代就发表作品了,最近十年又新添了一些,以后即使再多,也不可能有大量涌现了,只会越来越少吧。文化这东西,从大面上说,是讲究传承的。70后是传承的一代,但是我们在60后身上看到的是太多颠覆和振荡的东西,而80后最初也被市场定位为反叛,集体上梁山的意思,于是70后作家成为一个低洼地带。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格局有点小,只能放在大陆近三十年的当代文学范畴里谈。市场肯定是已经不在乎了,整个中国市场只捧起了两个80后的文学明星。市场不是也在嘲笑80后吗?照我的看法,未来十年关于当下题材的小说,更多地应该关注70后,因为这批作家差不多到了转折的年龄,也积累的阅历。当下的中国是值得一写的,有很多互相冲撞的东西。当然,这仍然是我说的小范畴,如果放到世界文学的范围内这事儿就没法说了。
  在60后作家中,过去先锋派的那些仍然是我最喜欢的(包括50后的先锋派),另外还有史铁生和韩东。80后我没时间读他们的小说。


  花花世界
  作者:这么远那么近
  路内是我非常喜欢的青年作家之一,曾经在网络上有过短暂的交流,其实作为晚辈的我不应该在这里对自己喜欢的作家作品评头论足,实觉得难以启口,以自己的资历根本没有办法来评论这本新作。但在读罢之后,又有一些话必须一吐为快。是为前记。
  我想我应该是看懂这本书了,前前后后阅读了两次,又把很多自己喜欢的段落反复去读,我觉得作者在写这本书时的意图我基本了解,我想很多时候我们可以走过无数的街道,路过无数的人,重复遇到相同的风景,但是有些话却不能一直说出口,有些歌可以一唱再唱,有些爱可以消失再来,可有些事却不能对同样一个人去做了。
  我在几个地点把这本书看完,公车上、家里、咖啡厅里、教室里,很奇怪的是,每一个地点来阅读相同的片段,都会有不同的感受,他们好像是一个个蹒跚的孩子,需要你去牵引,那些字字句句里放射出来的那种忧伤,又好似带着一种希望,这个特点,在我之前阅读路内其他两本小说时就已经察觉了。
  路内的短篇作品我也看过很多,包括在一些杂志上阅读到的,阅读的体会很奇妙,仿佛很入戏,但是又不太沉迷,你可以随时开始也可以随时结束,好像是从一条黝黑的隧道当中簌簌地经过,也可以想象自己在阳关大道上笔直地前行,如果你心情好时阅读,会觉得书中的一切都很美好,但如果你此刻很沮丧,阅读同样的片段,就会觉得美好是如此虚假。这种体验,让我觉得路内的文字十分奇妙。
  说回这本新书,这本书如果把他归于青春小说未免有点片面,如果是现实主体题材又不能概括,那就姑且算做是现实悬疑吧?一个男生在最后毕业时的故事,这个故事中有很多我们青春的素材,作者把这个素材拼接起来,用来描述一个非常现实的故事,那就是如何面对自己和整个社会——当然在书中没有直白地提到这一点。
  在书中有很多的人,男生女生,他们热爱青春,他们都在成长,有很多的哲理和很多的荒唐,也有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大学最后的狂欢,加上各种行为的诡异,构成了整本小说看似荒诞的整体基调,但显而易见的是,作者并非是因为这个而写,而是要通过这样子扭曲的事实来表达他的本质,那就是,任何人的关系都可以在社会里产生质的变化,看你如何把握,看你如何去看待,你如果能够站稳脚跟,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来,但如果你在社会这个大漩涡里飘忽不定,那么你必定随波逐流,最后尸骨无存。(我只能理解到这里了。)
  小说中有很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比如那些连续的案件,还有校园内不稳定的因素,各种的流氓和各种的斗争,加上社会的种种现状,以及用非常直白的手法写出的对社会这个大环境的不信任和怀疑。我也想过,为什么作者要这样去写?为何不写一点稍微正面的,或者给读者一点希望呢?但后来,我想到了一句话,或许我用这样的句子来形容不是很妥当,但我能想到的也是这样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你要给一个人绝对的希望,那么就把他杀了,然后再复活。如果你要给这个社会一点希望,就先毁灭它。在这本书中,我看到了许多这样子的暗示,这或许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我觉得在相似之处的某些地方,必定有着微妙的联系,不然作者不会如此去写,在黑暗之中带着一点温情,在孤单之中露出的一线希望,在绝望之中绝地反击,其实都是让人在看到那些肮脏和可怕之后,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之中。
  摇滚乐和女人,在书中是我看到的非常重要的素材,我之所以称他们是素材,是因为它们并非是作者直接使用的题材,而是用这样子的东西来引出作品的含义。摇滚和女人应该是大学生当中很大一部分男生的谈资,如果说在爱情当中无法自我安慰,那么就在嘶吼的摇滚音乐里意淫,如果音乐当中无法给予你安慰,那么就在床上和女人带来一次交融。这种对周遭环境压力的反抗,通过小小的两个素材就被隐隐约约的指引出来,如果不是非常仔细的阅读,或许都无法体会到,这种在社会之下被压迫人民内心的颓败,让很多人都丧失了能力,包括爱的能力、恨的能力,只是成为了没有思想的动物,于是一件件荒谬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我觉得,这部路内的新作和前几部长篇作品比起来,最大的不同是在于它的深度和它的表面。先来说表面,表面上看起来几部作品的素材虽然不类似但也有相似之处,无非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普通的人和一些事情,或者正常或者荒谬,都无非在讲述一个个的故事。而不同的是,在这故事之下所蕴含的真正内核,在这次的新作中被一次次想起。如果说之前的小说是在读完之后才恍然大悟,那么这一次,是在阅读的过程当中,就如同鼓槌一样敲击内心,让人窒息。这种厚重感和压迫感,说实话让读者很过瘾,读者其实不喜欢轻飘飘的阅读,那样会丧失了一份代入感。
  作品一如既往的很残酷,但却又不是那样的直白,它很婉转,甚至很温柔,虽然事情是如此的荒唐,但想想也有它一定的道理,虽然说材料非常的黑暗,但是内核却是很真实很正常的。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受,就是因为作者并非是因为写它人写,而是在我们对于各种社会能力丧失的条件下的一种寄托,而这种写作能力是让我非常敬佩的。
  批判或许能够带来一定的解脱,但一味的批判最后也会害了自己,不如玩儿一场文字游戏,把那些赤裸裸的黑暗和绝处的希望,都隐藏在故事的背后,等待我们去挖掘和品味。这又何劳而不为?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乏爱,但也永远不缺乏恨,还有荒诞,如果你无法理解,那么可以去看看这本书,它就像是社会和我们的隔阂,活生生夹在了中间,就算世界是多么的美好,你无法误会,而黑暗却能够直接进入你的胸膛,甚至我们都无法回避,只能硬生生接受,生活或许给予了我们希望,而在那些荒唐到来的时候,那些希望就如同火苗一样,慢慢隐去了。我们终日和孤独与恐慌相伴,而此时,珍惜眼前把握当下,成为了每一个社会中的人必须要做的当务之急的事情。
  读完这本书,我了解了一句话: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因为它足够的黑暗,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哪一天的黑夜抵挡了黎明的到来呢?


  路内的叙事表演
  文/严杰夫
  我们常常感叹国内小说的疲弱,当余华、格非和苏童这些上世纪八十年代一度锋头强劲的先锋派们,纷纷在转型的瓶颈中,逐渐淡出读者的视野时,当活跃在当下的那些“文学家们”,尤其是一些所谓的80后作家,绝大多数都是靠着文学之外的狗屁倒灶来维持自己的人气时,诚然,这种没落的景象是让我们会感到悲哀的。
  然而,正如漫画家几米的一部作品的主题一样——在最深的绝望里,也有遇见美丽的惊喜。就是在这个“文学末世”的时代中,有那样几位70后的作家在默默写作,并在近几年里一直持续地贡献出“惊喜”,这可谓是最令我们心动的风景了吧。而路内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
  从2008年发表《少年巴比伦》,到2009年《追随她的旅程》,再到现在最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本《云中人》,路内通过四年内的这3部作品,极其确定地告诉大家,他具备了一个优秀作家所应有的一切素质。
  70后的作家群体是一个很难用简单的词汇去描绘的群体。我们无法在这个群体身上,像格非那一代作家那样总结出一些共同的特征。事实上,借助于网络的兴起,他们很早就开始影响着中国人的阅读趣味。如果把眼光放宽一点,从早已淡出人们视野的卫慧、棉棉,到近年来人气依旧旺盛的安妮宝贝们,这些70后的作家都表现出了各自不同的风格。但最为重要的是,这些商业化倾向极为明显的作者,写出的作品与现在的网络写手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他们其实只能算是阅读消费品的生产者而已,并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作家。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路内与前述这些70后群体有着明显的分野。
  路内的笔下,少年总是故事中最核心的人物群体,从《少年巴比伦》中的路小路,到《云中人》夏小凡,不是刚踏上社会的青年,就是还生活在学校里的学生。这也决定了路内的这些作品中的主题,仍然属于“成长”的范畴。与此前70后作家笔下的人物不同,路内笔下的这些少年,大多都生活在三四线的小城镇,并且缺乏良好的教育背景和家庭背景,这种人物的设置,可以说是让作品的主题直接接触到了中国社会最底部的层面。所以,在路内的作品中,文字间从来不会散发出故作姿态的优雅和美好,却有着来自于真实的冲力。这种力量,与作者笔下的那些青春人物混杂在一起,极为准确地诠释着“成长”这个主题。
  最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可以看到路内在叙事结构上表现出来的成熟。可以说,正是在叙事结构上表现出来的这种功底,让路内与那些“写手”之间出现了最为明显的分野。在《云中人》中,我们看到作者不再满足于平铺直叙地讲完一个故事,而是似乎意识到了叙事结构对于表达的重要性。叙事结构主义的大师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曾经对结构对叙事的意义有过一个经典的比喻,他认为一个好的故事用一个合适而又新颖的形式去叙述,正好像是给一个裸体穿上衣服。《云中人》讲述的是主人公夏小凡,在青梅竹马的好友小白失踪后,寻找小白的故事。就是在夏小凡的“叙述”和“寻找”中,他和他身边那群少年的成长经历,就慢慢在我们眼前展延开去了。夏小凡的“叙述”和“寻找”,成为作品的两个叙事线程,这两个线程互相穿插,最终交织成一部“青春日记”。最后一部分,通过夏小凡的回忆,我们终于发现了夏小凡与小白之间的关系,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故事的结尾没有交代小白的最终下落,因为小白的寻找只是推动叙事的一个手段,而非目的。路内在《云中人》中对叙事手法的尝试,可以说是完全成功的。
  在写作风格上,看得出爱伦·坡对路内的影响,《云中人》中全篇弥漫的黑色惊悚的气氛,为整个故事渲染了足够浓郁的底色,也增强了整部作品的感染力。事实上,青少年成长的过程中,神秘是始终无法摆脱的元素。作为例证的是,几乎所有大学都有鬼楼的传说。在接触外部成人社会前,对于其的猜想和犹疑,可以看作是这种神秘和恐惧的来源。然而,这都是成长的必经阶段。从史前时代以来,成长,不就是一个挑战心理恐惧的过程吗?
  当然,作为一个锋芒初露的作家,路内在作品的表现上仍然有很多可以提高的空间。在《云中人》的叙事中,开头通过主人公的叙述来展开故事环境和人物的部分,就稍微显得有些冗长,如果能够更为干净利落地切进叙事的核心,那将使得整部作品在结构上可以更具美感,叙事的力度也会得到加强。而对于黑暗和惊悚气氛的渲染,也需要廓清与一般的校园恐怖和青春残酷作品的区别,毕竟气氛的渲染在于衬托叙事的底蕴,而无须当成作品的一个卖点。不过,这些遗憾本身是我作为读者的一些吹毛求疵,并不会改变我对这部精彩的作品的叫好。


  云中不归客
  班宇
  从路内的新作《云中人》里,不难看出他想超越自己的决心,连续两部青春小说后,他似乎已筋疲力尽,不再从语言上剥夺快感,转而求索更为精巧的叙事结构。但他的故事依旧散发着冰冷、绝望的气息,但比之从前作品,这部作品显然更具“非线性”气质,像是几个中篇与短篇小说的集合,它们彼此交织对立,但却有无限广阔的外延。
  路内习惯写性、摇滚乐和孤独的小城青年,这在他的前两部长篇作品里都有所体现,《云中人》里也不例外,听着Lush在灰暗贫瘠的小城里过活的计算机专业少年,在交错的时空里把人性的罪恶一点点剥离,像一朵必须立即绽放的敏感之花,即便伤口会因此曝露于烈日下。
  如果说在前两部作品里,路内已经把九十年代的外省风情刻画得入人心骨,那么在《云中人》中,他写得则是世纪初的迷茫、困顿,以及一闪即逝的希望。曾经朝阳产业的代表、风光无限的IT业,下面蛰伏着的仍是流水线上的作业工人;吃猫者仍恶习不改;敲头案这种古老而凶狠的犯罪也被我们带进了新世纪。似乎所有人的梦想在一夜间都已破灭,失败与落魄席卷着所有曾寻求过精神出路但终将被社会遗弃的青年,也正因此,游戏场里的锋芒、互联网中的狂飙叱咤、地下摇滚乐里面的激荡与冲动,在社会角色转变之际荡然无用。
  希望易逝也让人难以忘怀,这点与跟主角夏小凡一夜情过的校花相似。欲望与仇恨却始终根深蒂固,《云中人》便于此处启程,夏小凡为了找到失踪的学妹踏上寻凶之旅,各色人等逐一登场:自杀未遂的创业爱好者,热衷植物学的短发女孩,喜欢听Radiohead的咖啡店女招待,被铁锤打破颅骨停止发育的小店老板……闭塞小城的群生像被描绘得精致且明晰,他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或坚若磐石或不堪一击。托洛茨基与犯罪心理学在暗处发力,新世纪依旧阴沉匮乏,奇怪的尾行客无人救赎,挣扎与困惑也没有解决方案,所有人仿佛都是自我的谋杀者。整个故事如同一个莫比乌斯环,只存在一个平面,但从中间荡开,便能摆脱形式与环境的束缚,变得更为奇妙而开阔。
  在寻找的过程里,答案往往是最不重要的一个环节,恰如路内在书中所写:“可能在我还没找到杀人犯之前,他就被正义力量从地球上清除了,我还是在寻找他,既非猎奇也非无聊,我有我的谜题要解开。”是啊,每个人都有他的谜题要解开,要与自己的身世周旋,要时刻保持健康的幻觉,要警惕昏聩与荒芜,要在梦里为爱人纵火复仇。
  路内的文字有着简明的诗意和明晰的节奏,这点在《云中人》里得到延续,他坦率自由的语言倍增阅读快感,惊悚情节的融入又使得文本张力十足,章节之间的叙事看似琐碎焦虑,实则与阴郁诡异的气息相互消解。
  《云中人》的封面算得上精美有趣,袒露上半身的青年骑着自行车,他的头部被一大朵云所取代,象征意味明显。从始至终,这场案件的发生就像一团谜云,时而激荡,时而混沌,真相被深藏其中,或者说,到了最后,真相并不能带来终极的解脱。谁都知道,或早或晚,我们的头总会被敲碎一次,但在伤口处会长出一朵这样的云,它是庸常的景观,我们早已司空见惯。头顶着它,我们就能与从前的自己相遇、交谈,甚至握手言和,从此两不相欠。


  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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