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剑三庄花bg》第153/213页


  长安城里的权贵人家们早就传遍了,“上仙公主”的夫婿是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虽然他不知道潘安是谁,也不懂的那些婢女私底下窃窃私语时含春的眉眼为何,但也隐隐的知晓,大概自己那位姑父长得十分俊美。
  能在这里出现的,长得十分俊美的男子,大概,也不会是第二个人了吧?
  李倓这么想着,就小声的叫了句:“姑父。”
  叶英听阿云讲过这位建宁王前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也知道后来他为了挽救大唐江山做出的努力以及死于谗言的悲惨命运,见到缩小版的真人,却一时感觉微妙,分明只是个谨慎过度的孩子。
  叶英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李倓揪着衣角,沉默了半晌,见对方似乎没有露出轻蔑厌恶之意,又问:“方才,您是在指导那位剑士剑法吗?”
  “嗯。”叶英虽然话不多,却也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对一般人而言,似乎冷漠太过。
  然而,作为一个聪明过人,又生性对大人的情绪十分敏感的孩子,李倓反而对他这样纯粹的反应更加亲切些,遂鼓起勇气,道:“那么,我可以向您学习剑法吗?”
  叶英平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道:“小郎为何想要习剑?”
  “我想变得强大起来,这样可以保护姐姐。”他不假思索。
  “强大起来,有很多种方式,”叶英摇摇头,微微闭上眼。
  “您不肯教我吗……”李倓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我不能,有人会教你。”叶英静默了半晌,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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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沁姐弟二人事了,阿云遵从和武惠妃的决定,向玄宗辞别后,准备后日就动身离开长安,只是离别之前,她也没忘记了去霍玉那里,拜访一个人。
  竹帘半卷,细细的阳光照进去内室,一点点的像是洒金,淋漓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淡青色的广袖被微风吹起,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
  她站在窗外,没有进去,就这么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苍白的可以看得到青色血管的手不疾不徐的落子,时而执黑,时而执白,自己和自己厮杀着,她的棋艺并不算特别好,却不妨她从那厮杀中看到无数的险象环生,以及随之而来的绝处逢生。
  真是个狠人……
  阿云默默的想着。
  “既然来了,如何不进来?”
  阿云挑了下眉,眼眸微微一转,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见李林甫端坐于棋盘一侧,神色温煦,一如当年在御史台初见时那种清风拂面,恍若竹香扑鼻的错觉。
  “一别经年,六郎可还安好?”他微微笑着,貌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阿云从容的来到他对面:“中丞果然火眼金睛,不过,现在您还是称我一声‘七娘’的好。”
  “人见的多了,自然眼力也会不一样,”李林甫抬手缓缓道,“坐。”
  阿云在他面前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那未完的棋局上,李林甫微微一笑,道:“七娘有何高见?”
  “没有,论棋艺,某远不如中丞。”
  “七娘不必妄自菲薄,至少易容之道,李某看这世上就鲜有人能及。”
  阿云知晓真正的武聆泉弹劾百官确实给他造成了很多麻烦,心中确有愧疚,倒也受了他这句讽刺挖苦,只是有一件事情,她需要问明白:“中丞谬赞,那件事,诚然是某之过错,不过……”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想知道您是怎么猜出来之前那个武聆泉,就是我的?”
  如果没有那封信,她完全想不通为何两个连性别都不一样的人会被人猜出是同一个人。
  “七娘的破绽并不少,”李林甫看了她一眼,悠悠道,“其一,原先的武聆泉性格孤傲,友人鲜少,怎么会莫名的和远在杭州的叶英庄主变成至交好友?而那位叶英庄主却在不久之后迎娶了七娘你,这难道不奇怪吗?”
  “你说的这个或许有些道理,但并不能就此论断吧?”阿云却不怎么信服。
  “不错,若是一般人,最多也就认为七娘和武家六郎毕竟是表兄妹,关系好一些罢了。”
  “倒也是,”阿云淡淡一笑,意有所指道,“中丞要是一般人的话,哪里会设计引诱光王谋逆这样的大案?”
  “非也,光王谋逆,即使没有杨定先,也是势在必行,绝非李某引诱,李某,只是好心保住了太子而已。”
  “保住太子?”阿云看了他一眼,心中那个疑惑忍不住又浮了上来,试探性的道,“这又是从何说起,我听说,您和太子的关系,似乎也不那么好吧?要是他们三个一起逼宫的话,中丞再行除之,岂不是一劳永逸?”
  毕竟上辈子李林甫和武惠妃结盟,就是这般对付太子三人。
  李林甫低垂着眸子看着那盒黑子,手指扣在棋盘上轻轻敲击着:“可是,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听得这样若有深意的回答,阿云眼帘微微垂了下来,内心深处的猜测,却是越来越明显。
  “那么,这黄雀,又是指的何人呢?”她甚至没有意识道,自己说话的时候,嗓子因为紧张都有些发紧。
  李林甫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抬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才反问她:“在此之前,李某想要问七娘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何要冒充武聆泉?又为何,要同李亨作对?”说完最后一句话,他那双幽如深渊的眸子徒然映出犀利的神光,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反应印刻下来,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心里最大的疑惑被证实,阿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因为“李亨”这两个字整个人瞳孔蓦然放大,长袖一拂,霍然起身,好好一盘棋被哗啦啦弄乱,棋子也七零八散的掉在地上。
  阿云看着眼前扬唇微笑的男子,忽然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这个开元以来最大的权相,历史上臭名昭着的奸臣,他是重生的!因为现在的忠王,压根不叫李亨,他叫李玙,只是后来被玄宗册封太子时才改了名,这样的事情,他李林甫就算在怎么智计百出,再怎么揣摩人心,也没有道理算计到。
  “你是重生的吧。”阿云一脸笃定的说出了这个答案,无他,李林甫这样的一个人,不是随便什么穿越者可以完美演绎出来的,除了重生,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不,”李林甫缓缓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他闭上了眼睛,一声微若无声的叹息从他的唇边逸出。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崩坏小剧场:
蛋总:“一见庄花误终生,从此师父是路人!”
南朝:“被二次拆西皮李菊你怎么看?”
李菊:“……劳资感受到了来自宇宙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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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座番外·口蜜腹剑(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和下一章都是以前的,一个字没改
  李林甫奸邪阴贼,嫉贤妒能。至于善守章程,深得宰相之体。当时虽正直有名之士,多被构害。而守寻常仕进者,各获其分。至今有人以右座呼之,而不名也。非其在下有感之者乎?
  ——摘自唐人赵璘《因话录》
  “哎,自从越王兵败后,韩王鲁王他们也被满门抄斩了,宗室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可不是,洛阳那边传来消息,说薛怀义那厮毁了乾元殿,造明堂,称‘万象神宫’,武承嗣又献祥瑞,太后加尊号‘圣母神皇’,怕是有称帝之……”
  “嘘!你小声些,不怕死吗?”
  “哎,世道如此,为之奈何?”
  这样类似的讨论,从他记事以来,就时常在伯父和父亲的书房外听到,只是那时,他不过一个懵懂幼儿,根本不知,那意味着什么。
  他是郇王府的王孙,父亲却不是嫡脉,因此,纵然归宗于天下最尊贵的家族,也不过是个边缘化的人物。这样的身份使他从来与尊贵二字无缘,却讽刺地在武后为了称帝大肆屠戮李唐宗室时,成了他和他这一支最大的保护伞,是以周革唐命后,他和他的父亲只不过是被赶到了乡下,成为了真正的庶民而已。
  不知是因为母亲早逝所以他格外的聪敏早熟,还是因为那些从前高高在上的堂伯堂叔死去的惨状太过血腥,对于父亲忧愁的叹息和伯父敢怒却不敢言的神色,他似乎懂了那么一些,但又不全然懂,只是幼儿的乐趣,比起光复李唐之类的,恐怕还是更热衷于和那些乡下的泥孩子们一起玩耍,不是偷这家的蛋就是摸那家的鱼,总气的他父亲跳脚,抓住他怒打一顿,骂他“与乡野之人为伍,辱及先祖。”
  他也不哭,有时候被打狠了,就嚷嚷着“莫非阿耶不是乡野之人?”,他爹就会茫然失落的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叹气流泪,弄的他莫名忐忑,忍住害怕蹭过去用小小的手拭去父亲那张布满了被生活折磨出皱纹来的脸上浑浊的泪水。
  父亲却只长吁短叹,反反复复还是那几个字——为之奈何?
  然而,这一切,并未持续很长的时间,他的父亲终究因为受不了生活的艰辛去了,伯父一支早就远远的迁到了别处,无处可去的他只好被寄养在姨父源乾曜的府上。然而,那时的源府还没有后来那般显赫,故也只能供养他吃喝罢了,请先生什么的,是不现实的。他也看得开无所谓,还是整日里跟个无知顽童一样的玩耍,虽然感受到那么些寄人篱下的尴尬之处,倒也不甚在意。
  反正看人脸色这种事情,他从五岁开始就习惯了。再说,微贱之时,人愿施以援手已然算是难得,岂能厚颜无耻奢望太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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