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全集Zei8.net》第33/59页


  此时阿七突然说道:“你不会留在影邑,还是一心想回关内?若青潼亦已生变,你便率部再往东进?”
  苏岑顿下脚步——虽颇多疑惑,却仍旧曲解了她的心意——只见他头亦未回,背对她缓缓道:“不错,直达定北。到那时,你自行去留便是。”
  阿七呆呆立在原地,眼见着苏岑大步而去,又如何能想到他已误将自己当做了宸王的说客!
  鹰啸划破长空,穿透京郊寂静山林。雀鸟纷纷惊飞而起,遁入林木深处。
  男子正拾杯欲饮,此时将酒盏重又放下,抬目望向主座,忽而哂然一笑:“不愧是宗亲兄弟,叫人看不透一个个都打的什么算盘——”
  主座上久未接话,只因座上之人正摆弄着一副中土少见的笔筒样玩器,上百根木钎穿插交错,看似松散,却又浑然一体。
  男子又接着说道:“如此僵持下去,时日愈久,愈加不利——此前谁人能料到宸王竟能平了定北之乱,又离间北祁击退坦鞑手下重兵,非但如此,还借机一举斩杀了秦平!此事实在失策——”
  将说至此处,上首传来哗啦啦一阵轻响,却是那玩器突然间分崩离析,在几案上七零八落散做了一堆。
  主座上的男子指间仍拈着方才抽出的一根木钎,自顾轻笑道:“原来玄机竟在此处,妙哉!有趣!”说着斜睨那木钎一眼,随手将其丢入温酒泥炉的炭火中,漫不经心道,“侯爷何须多虑。世事亦如同这玩器,总有一触便可牵动全局之物,许是一事,又许是一人——正因有了这机括的所在,才平添了许多意趣不是?”
  赵瑭苦笑一声,“恕瑭愚钝,程兄不妨明示。”
  “宸王爷既然如此高才疾足,又如此擅于笼络人心,”远砚淡然笑道,“失鹿天下共逐,便让他先打破这僵局,岂不最为妥当?”
  “一着不慎则满盘尽毁,”赵瑭惑然道:“他怎会如此轻举妄动,自乱阵脚?”
  “侯爷不信?”远砚微笑着执起面前的酒盏,“不出数日,他必会弃定洲于不顾,举兵西进——侯爷只需随我拭目而待。”
  赵瑭却仍是未解。
  酒未入喉,指间已是醇香满溢,一如美人在怀,未近芳泽便已然令人陶醉——只见远砚垂目笑望着酒盏,“江山远顾,却到底是,难弃倾城——”
  “莫非。。。。。。程兄所说的机括,”赵瑭这才恍悟道,“竟是那云家的女儿?”
  远砚敛了笑意,“云氏乃程某恩师之女,更是程某未过门的弟妇,虽为谋事,而程某又岂能行此不义之举?”
  赵瑭听得又一头雾水,“程兄此言究竟何意?难道此前送入东宫的那名女子竟是。。。。。。假的?可为何连雩襄都未能识破?而她本人的风仪行止,与雩襄何其肖似!”微一迟疑,又道,“白先生曾说此女自落生之时,左肩便有一处莲花印记,究竟是与不是,岂不一探便知?”
  “这世间原本有两个女子,肩头都带着同一印记,”远砚执杯浅饮一口,笑叹道,“只可惜其中一个印记已失,倒险些枉费了我的心思。”
  题外话:发到这里,迫不及待的想要剧透下下~~~~~因为,因为后妈总算要让阿七和赵赵再次重逢了~~~~~后妈自己撒个花先~~~~~往前翻了翻,发现这俩货居然已经分开了10多万字,而且照着原来的构想,俩货还得有起码一万多字才能见面~~~~~~让你们后妈掬一把老泪先,10多万字后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啊啊啊啊~~~~~~然后,今天聊天的时候有个妹纸问了句,“男主是谁?难道不是修泽?”~~~~~~再撇泪再掬~~~~~目前还木有打算要把赵赵同学拉下位啊~~~~~~好吧好吧改大纲,阿苏对不住,要砍掉你万把的戏份,而且是原先设想的至关重要的感情戏~~~~~也不能全怪你后妈,谁让你刚刚又自己跑偏,误会女主偏袒赵赵来着?是你自己要疏远人家,让人家怎么跟你培养男女感情。。。。。。当初“终身误”的云泥签,难道是白求的嘛~~~~~不过也别气馁,最后到底误了赵赵终身还是误了阿苏你的终身或者干脆误了both你and赵赵的终身,后妈真的还木想好~~~~~诚心诚意提示阿苏你一句,到时候,到时候如果真的你和赵赵俩都被误了,其实你俩还蛮般配的哦,真的~~~~虽然后妈觉得赵赵和亓亓也很配,赵赵和四少也很配,赵赵和承承还很配,当然你不输赵赵,因为你和四少也配,和小陈也配。。。。。。不如干脆你们撇开女主自由组合吧~~~~~~天太晚后妈脑子有点乱,遁了先~~~~~~
  

五三 雪满弓刀铁衣寒(8)

 日间天色晴好,遥遥便可望见浅黛色的祁山支脉夜兰,籍水自山间蜿蜒而过——由前朝而始,中土与祁地便以夜兰为界。
  而近几日出乎意料的平顺,沿途竟未见着祁人抑或颁多贺的一兵一卒——愈是如此,心中反倒愈发不安。
  稍后入城亦毫无波折。影邑地处祁衍之交、夜兰东南麓,城内各族混居,城主复姓哱勃,便是番邦小族后裔,族人自前朝归顺中土,驻守影邑已数百年。
  今次苏岑率部而来,城主则亲往城外出迎。部众便在这城内休整了四五日,而早先派出的十数探骑仍无一人归来。
  恰在这几日,因城门未闭,尚有极少的往来商旅出入影邑,苏岑只命驻守城门的兵士严加盘问,并未下令封城。许是由此,城中竟渐渐有流言四起——东去数千里,海眼玉镜涸竭,北祁将逢灭族之难,而这灾祸的根源,却是雪狐临世,被衍将禁于影邑。
  起先营中并无人将此放在心上,苏岑亦只命人捉了城内几名散布流言者,不论衍人抑或外族,皆以妖言惑众论处。谁料又过了一日,合营兵众于城北新辟校场内操练,忽而一阵喧嚷,校场外人声愈来愈炽,竟压过了场内操练的喊杀声——阿七原本躲在校场一角,晒着日头袖着两手歪在蒲团上打盹,自是不曾看到城内众多百姓尾随城主而至的场面,正可谓摩肩接踵,群情鼎沸!
  若不是冷不丁身前被什么物事一撞,只怕还睡的正沉——睁开两眼迷迷瞪瞪往校场围栏外一瞥,“吓!怎恁多的人?”再低头往怀中一瞥,鼻尖底下亮得耀眼的一蓬白毛,“。。。。。。阿喵?”
  显见二喵比阿七受的惊吓更大,方才一路被众人撵了来,此刻仍惊恐莫名,前爪死死扒住她前襟,后爪不住哆嗦。
  如今这硕大的一团,抱在怀中并不合宜——阿七被二喵压的十分不爽,正琢磨要拎着后颈将它丢开,却听不远处人群中发出一阵低呼,紧接着便有不少人仆倒在地,纳头而拜,口中念念有词。
  本欲上前驱散人群的兵士见跪地的多是祁人,便扯过几名赵衍百姓问话,不想众人皆是听信了谣言而来——阿七这才回过神,抱起二喵冲到人群跟前,大声辩白道:“它只是我途中捡的——”
  周遭乌乌央央的祷祝声连作一片,轻易便掩盖了阿七的话音,而她试着近前一步,众人便膝行退后一步,人群中又有不少妇孺孩童,有胆大的孩子被母亲抱着,竟伸手去抚白狐垂下的长尾,吓的二喵背毛炸起老高——阿七悻悻然闭了口,无人听得进她的话,众目睽睽之下,她百口难辩。
  影邑的祁族百姓已将二喵误认作庇佑玉境的雪狐——阿七此刻还无暇细想其间利害,心中只是惴惴,莫非木良已身遭不测?
  正因眼前这一幕而手足无措,身后苏岑已阴沉着脸色,分开众人走来——高大的身影将她与众人隔开,也一并替她挡住了头顶刺目的日光。
  “怎会这样,”阿七抬起头茫然将他望着,心中怀着愧疚,“似是。。。。。。我又给你惹下了麻烦。。。。。。”
  还未听到苏岑答话,便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却是守城兵士护送着一名探骑策马而来。及至稍近处,骑手猝然坠落马背,跪倒在苏岑身前。
  苏岑一把将他扶住——来人面色苍灰,双唇干裂,一开口便咳血不止,再难吐出一字。
  阿七赶忙蹲下身去,接过紧攥在此人掌中的两面幡旗。展开看时,一面黑底镶金绣四爪水龙,另一面则是青金绘就的鹰翼苍狼——旗面之上沾满尘土与尚未凝涸的鲜血。
  “是宸王与坦鞑?”阿七跪坐在苏岑身侧,强压着喉中的颤音低声道,“他们距此已不远。。。。。。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无人答她,只见苏岑霍然而起,“传令诸将,中帐议事!”
  阿七被再次囚起,由重兵看守。她似乎早已习惯了如此,只是这一次,她却摸不透对方的用意。
  他究竟是将她当成了暗通敌营的细作?抑或只为了阻止她随意行事?阿七无从揣测,正如她亦想不明白,为何坦鞑会放弃东进转而向西,而宸王本该固守定北,为何却也偏偏来此?
  这许多她未能预料之事,隐隐透着诡异。许或她离真相只不过一步之遥,却再难迈出那一步。脑中一片混沌,心底则是无尽愧悔——原本想要拼力维护之人,如今反倒一步步被自己拖着,陷入无妄之灾。
  而眼下受她所累的,非但是苏岑与他的数千部众,更有这本可偏安的边地小城,与影邑满城百姓。
  此时她还不知,夜兰山外,分散四处的异族部落正渐渐聚集——颁多贺的博额阿古金已使鹞鹰将“神旨”传至祁地各处,除却西炎王廷的大博额,北祁与西炎散部的祭司皆已随着部族首领纷纷来此——此前西炎与北祁诸部首领齐聚一地,距今已百多年,彼时诸部曾指神山为誓,议定西炎北祁各自以山为界,结盟百年互不进犯,而后究竟何人率先违背诺言,已是不得而知——故而今次,即便早有人看出这不过又是一场阴谋,可仍旧无一人敢公然忤逆“山神之旨”。
  

五四 雪满弓刀铁衣寒(9)

 摇曳灯影中,蓍草与兽骨散落一案。女子伏在灯下,睡去了一般,却是在细细饮泣。过去十多年中,她从未如此哭过,如此无助。。。。。。又绝望。
  明明该恨这个男人,可偏偏无法恨他,亦离不开他。
  她本该有十足的把握能得到他,让他永远失去那个女人,谁知如今,她竟再也卜算不出那女子的命数!
  满心的忿恨幽怨令齐儿泣不成声,却依旧不能打消去他帐中寻他的念头——而再次站在他面前,亦不过是将说过的话再道与他一遍。
  许是因了这副梨花带雨的娇弱姿态,暄竟未将她推开,任由她哭倒在自己怀中。
  一身冷硬的铠甲尚未卸去,还带着征场上的杀伐之气,而一个娇软柔嫩的身子却轻偎其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甜香。这花朵般柔媚的女子,他并非一次也未看在眼中。而一瞬间的心思微恍,眼尾的余光,仍瞥见帐外一晃而过的身影。
  怀中女子如此冰雪聪明,觉察出他手臂微松,便轻轻抽身,转而拿起他搁在案头的佩剑,取过剑粉细细擦拭,口中轻声提醒他道:“许是西来的探报。”
  停了一刻,才听他沉声命人进来。
  探报极短,暄一眼扫过,便随手凑向烛火之上点燃,面上无波无澜。
  “近日卜出的卦象,俱是空卦。”齐儿终是说道,“如此看,此后这段时日,正应了天命难演。即便你不信天命,可西去究竟几多凶险,你心中难道全无分寸?”
  “西去之险,不在西而在东。”只见暄静静说道,“可无论如何,必作西行。”
  齐儿盯着他,忽而笑道:“。。。。。。疯子!”顿了顿,忽又想起一人,“果然与她一样,非但自己荒唐,叫人也跟着行那荒唐之事!”
  暄并不知她口中说的是谁,亦无意深问。
  齐儿便又追问道:“此一去,你可曾想过自己有几成胜算?”既是问了,索性一问到底,“若她死了,或是不肯回来,又或是任凭你竭尽全力,她却仍旧落入旁人之手。。。。。。到那时又该如何?”
  只见他似是笑了一笑,答非所问:“倘若不肯留在定洲,我会将你平安送至川东,你无需多虑。”
  “不必再提这个。”齐儿带着一丝怨气别开眼去,“若要走时,我自会走,无需人送!”
  齐儿不再言语,似是等他接话,而他却沉默下来。
  齐儿等了许久,暗暗想着心事。抬眼再看时,只见他将手支额,阖目倚坐在案边,自顾养神。齐儿明知他醒着,可即便是醒着,他也不肯接她的话——从最初相识一直到如今,她是如何待他,可他又是如何待她!一念至此,委屈的不能自已,眼眶又微微红了,可这一回,除了感伤,终是多了一丝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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