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乡战全集.com》第102/127页
岛田:为什么没买?
老马:我嫌剪子不好。
岛田:不买剪子为什么也不买药?
老马:走出杂货店我就想去药店……
岛田:药店在杂货店南面,而你出了杂货店朝北去。
老马一时语塞。此刻他又意识到自己犯的第二个错误:出了杂货店应该走进药房里,自己当时只顾甩掉敌人忽略了本很简单地常识,结果敌人没甩掉却将自己陷入绝境。
岛田的尖脸上露出得意:你还有什么可说吗?
老马:我是种田的,来城里给老婆买药……
至此,老马的真实身分其实已被日本人掌握,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于是岛田又从头问起。
岛田:你是九纵的人吗?
老马:我是种田的。
岛田生气了,他身边的日本兵朝老马蜂拥而上,一齐抬脚向老马身上踢去。本来蹲着的老马被踢倒在地。他为了躲闪皮靴踢在脸上,不断在地上翻滚。
岛田见老马有点动弹不得了,便叫手下人停止。
岛田:你到底是九纵的,鲁支的还是独立团的?来城里和什么人接头?
老马:我是种田的……
岛田眼里射出凶光。日本兵又开始行动。这次是用杠刑。他们先用绳子将老马的双腿吊在肩膀上,然后用两根杠子夹住老马的脖子,将他抬离地面。老马全身的重量便由一颗头吊挂在杠子上,能听见老马颈关节嘎巴嘎巴响,血一齐涌到脸上,老马的眼珠子突得像要跳出眼眶来。
杠子突然一落,老马蜷曲的身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岛田瞪眼吼叫:快说,九纵的鲁支的还是独立团的?
老马声音微弱:老百姓……
岛田怒不可遏:他嗓子干了,说不出话来了,把他吊进井里润润嗓。
院子里有一口井。正逢雨季,井水盈满。日本兵将一根粗绳捆在老马腰上,拖到井边。老马睁睁眼又合闭了。两个日本兵走到老马近前,蹲下身,用手将老马往前一掀,老马的身体在井台上翻了个个儿,“咚”地一声落进井里。老马的四肢被捆绑在一起,不能挣扎,落进井很快便沉下水去,随之水皮上冒出一串串水泡。
岛田仍阴沉着脸。他掌握着老马在水里的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下令将老马从井水里提出来。
岛田很有数,老马没淹死,却已奄奄一息。肚子鼓得像圆球。
岛田向老马俯下身:说!
老马一张嘴,一股清水流出来,且一流再流,涌泉一般,眼见得肚子一点一点瘪下去。这一奇观令日本兵个个目瞪口呆。
老马睁开眼,说句:日本鬼子,我操你们祖宗。
老马的声音嘶哑微弱,可在场的日本人无疑都听见了。
岛田:叫他把井喝干!
老马再次被掀进井里。
老马的被捕和岛田的刑讯苏原是从高田口中得知的。高田还告诉他老马还活着。如果再行审讯仍没有口供,他就活不成了。
这消息令苏原震惊,他深深为老马的命运担忧。高田说如果老马还不开口就活不成,其实他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是老马开了口也不见得一定能活得成。日本鬼子杀害无辜百姓不眨眼,何况对一个抗日队伍的敌工?苏原想得并不错。每个抗日者从落入敌手时便清楚自己是活不出去的。当然也有投敌变节的人,他们或是贪生怕死,或经不住刑讯。更多的情况后者是甚于前者。许多人能经住死亡的考验,却经不住肉体酷烈的折磨。
老马最终会怎样?他能顶过去吗?如果他讲出与自己的关系,日本人会怎样对付自己呢?这一连串的问题在苏原头脑中翻滚。
他并不了解老马,他们只见过一面。他甚至连老马是哪个部队的都不清楚。老马没告诉他,日本人也没审出来,这对苏原来说也许永远是个谜。但通过高田对他讲的老马的刑讯中的表现,他心中升起对老马崇敬,认定老马是个当当响的抗日者,也相信他一定能经受住敌人的酷刑,保守住抗日队伍的秘密,还有他们之间的秘密。
这时刻,苏原心中萌发出一个意念:挽救老马的生命。他毅然决定与高田军医合作,在老马身上实施“生命通道”计划,一定要把老马救活。
这意念是那样的强烈、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