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战史校对版作者周显》第134/173页
医神姬无欲看了王绝之一眼,道:“王公子果然有悯人之肠,心思缜密,不过家主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叫护送灵枢的黑凤凰告诉竺佛图澄是怎么死的!”
石勒是英雄,但亦是嗜杀之人,他一旦得知杀胡世家杀了竺佛图澄,便会杀千千万万个汉人来泄愤,竺佛图澄之死,对于在石勒势力内的汉人来说,无疑是个不幸。
竺佛图澄以死殉道,便是为了减少杀戮,无论胡汉,只要是生灵,便不能妄自杀之。
竺佛图澄以死相谏,对象不光是轩辕龙,轩辕龙要让石勒也有同样感受。以此而论,轩辕龙心智,谋略亦是人中翘楚。
东莱离上党不是很远,一日行程,黑凤凰扶枢便至石勒军中,石勒果然万分震惊,黑凤凰以非常平缓的言语告知石勒竺佛图澄为何身死。
石勒默然,下令三军带孝,当即积薪点火,焚化竺佛图澄之尸,得舍利子一十七颗。
整个过程中,石勒一言不发,但黑凤凰能感受到石勒强行压抑住的杀气??这杀气能摧毁一切。
一切已毕,石勒邀黑风凰在军中小坐,石勒道:“回去告诉轩辕龙,让他好好找个位置躲起来,如若让我知道他之行踪,天下胡人高手必定再次集结,联手除之!”
黑凤凰点点头道:“石大将军,也希望你能多保重,家主如若不是不良于行,只怕早就取你性命,家主曾说在所有的胡人中,石大将军是最出色的,他若再出江湖,第一个要杀的对象便是大将军!”
石勒笑道:“我倒愿意等到那一天!”
两人谈论生死仇恨却宛如闲叙家常。
石勒忽然又问道:“王绝之的功力恢复了吗?”
王绝之听石勒问及自己,亦知石勒并没有小觑他,他与石勒一战势必临近,自己此时伤势已愈,功力复原,这一战终究还是来临了。
只听医神又道:“黑凤凰去的时候已知单凭我们兄弟三人尚无法医治王公子之伤,只好叹气据实告诉石勒,王公子功力恐怕无法恢复!”
王绝之道:“于是你那四弟便随着黑凤凰回到东莱!”
医神姬无惧道:“黑凤凰与我四弟本是相识,听说我们三位兄长联手也无法使王公子复原,争强之心立起,便从石勒军中赶来!石勒闻之又赠快马两匹!”
王绝之叹口气道:“无论是谁,能与石勒做对手,着实是件幸事!”
医神冷笑道:“你以为石勒行事就那么单纯么?他深知我四弟绝不会泄露家主行踪,派人跟踪打探非但毫无结果,反倒徒留笑柄!因此才赠马,打算老马识途,探得家主下落。”
王绝之想了一会儿,叹道:“石勒虽不识字,但这一招却是使得妙极,不过你既然已知,想必轩辕龙亦知道此计了,只不知黑凤凰是不是明白?”
“此计是我四弟识破的,他虽仇视杀胡世家,却也不愿石勒借他之手查清家主的下落!因此在离开石勒驻地上党三百里,四弟便将那两匹大宛良驹毒杀于途!”
姬无欲谈到姬无惧时,满脸都自豪之色。
王绝之道:“如果没有你那四弟,我恐怕根本无法复功,王绝之该当面谢谢他。”
姬无欲微微一叹道:“可惜他已经走了,临行时告诉我说,若不是石勒也不想你死的话,他在治好你之后,立即会下毒杀你!”
王绝之一怔,立时泛起一股不知名的味道来。
第九章 笔痴王羲之
桃花渡,以遍植桃花而名。
仲春二月,此地桃花齐绽,方园数十里便是一片粉红之色。被称之“野渡桃花”,乃是淮河岸边一景。只是此时正逢战乱,人们顾命尚自不及,哪有闲心赏景怡情。
这些桃花在此河边自开自谢,只能空对一江流水,演不出那人面桃花的风韵故事。
此时已是六月天气,桃花早已谢过,便是桃子也被人采摘一空,所剩只是桃荫鸟语了。
桃花渡前,一个声音在疾呼:“弓真,弓真兄弟!”
呼喊之声,远播四野,桃花渡方园几十里地俱皆可闻。
声音愈传愈近,桃叶掩映间,转出一散发披肩,冠冕皆无的白袍公子,双眉入鬓,正是王绝之。
王绝之此时呼喊之声雄浑,内劲极为充沛,显然是功力已复。
那日医神姬无欲讲完所有发生变故后,便独自离开,待王绝之走出舱外,船上更是空无一人,毒神和那游戏人间的姬无畏早已离去多时。
王绝之心知杀胡世家必已从东莱迁出,这个数日事务必定繁忙。
那轩辕龙为复原下肢一日也离不开医神、毒神。十数日来,也许一直跟在此船左右,此时自己功力已复,轩辕龙不需再与自己同行,当然要离去指挥他的杀胡大业,而自己,剩下之事便是与石勒一战了。
不过令王绝之最奇怪的是,轩辕龙虽然同他不再见面,却让医神送给自己一张绢帛。
王绝之心道:“轩辕龙行事亦是花样百出,有什么话,托医神告知不就行了么?何必如此麻烦。”
待医神已去,王绝之展开绢帛一看,却是写满武功心得的一本“轩辕录”。
王绝之乃习武之人,见了此录,心中自然知是轩辕龙心血之作。天下武功本来就是相通的,轩辕龙天纵奇才,此帛中不但写有许多旁人未曾思及的武功精要,更提出了些问题,问题所提更是旁人无法触及。
王绝之看完,心中惊叹:“如若此人专心于武学,只怕此时已是陆地神仙。”
但王绝之也有一丝苦涩,轩辕龙提出问题,无非是照拂自己面子,此乃是我与你讨论武功,并非教你,所以不必心怀他念。
“他身为杀胡世家家主,倒替别人想得周全,就算我与石勒无杀父之仇,只怕也会为之效命唉!这世间有了轩辕龙和石勒,倒真不知是世人之幸,还是世人之悲。”
王绝之胡乱想着,心中又思忖绢帛上的问题。
有些他倒能看得懂,有些却怎么也想不出。
如此又昏昏沉沉过了两日,最后王绝之咬破手指,在绢帛上疾书了四个字“高山仰止!”便弃船而去。
他现在要寻之人是那弓真,此时两人作别已是一月有余,不知弓真在这淮水河边过得如何,那日走得匆忙,倒没有过多提醒弓真要注意和物,干万不要出事才好。
“弓真!弓真!”王绝之高声疾呼了半日,却不见弓真答应。
王绝之心向下沉,难道出事了么?一想到出事,王绝之便骂自己糊涂,弓真身无内力,虽有一手天下无敌的剑法,但若是遇见真正高手,身边拖带一个不懂武功的穗儿,只怕是凶多吉少。
“弓真!弓真!”王绝之的呼喊声中有了一丝颤抖,惶急之意,任谁也可以听出。
王绝之狂呼出口,也不顾是否惊世骇俗。
住在桃花渡附近的几户农家,纷纷出门探问何事。
王绝之抓住一农夫的肩头问道:“你们可见到一对氐人少年男女?”
那农夫吃了王绝之一抓,疼得只喊哎哟,哪里答得上话来。
王绝之忙松开手,长身一揖道:“在下王绝之,因心系朋友安危,方才多有冒犯!望老丈原谅!”
那农夫手拂着被抓疼的肩头,瞪着眼道:“有你这样问消息的吗?”
王绝之忙道歉道:“在下只是心悬朋友安危,不免性急了点,望老丈原谅!”
那农夫斜睨了王绝之一眼,道:“看你这样子,天气如此热还穿个长袍,披头散发,倒跟村东新来的一位公子一样!想必你要找之人就是他!不过这人却是汉人装束,也只是一个人!并没有你所说的氏人女子!”
王绝之一愕,心中暗道:“此地之人似乎并未见过弓真,难道弓真不在此地了么?那个与我同样装束的是何人?想必定是江湖中人,怎的以前从未听说过。说不定此人知晓弓真的去向!”
一思至此,王绝之又是一个长揖,道:“不知老文所说的那位与我同样装束的少年在哪里?”
那农夫道:“本来不想告诉你,可看在你如此有礼貌的份上,我就指给你看!”
说罢,伸手向桃林深处一指,王绝之刚一转头,那农夫的一指便点向王绝之的腹间。
王绝之轻轻一飘,易步易趋的轻功展开,竟比失功之前要快了三分。
那农夫一指落空,第二指、第三指接连而来。
王绝之心系弓真安危,此时农夫密谋自己,想必多半与弓真有关,当下厉声喝道:“尔乃何人,我那弓真兄弟是否落入尔等之手!”
王绝之猝招奇袭,心中已认定这农夫与弓真失踪有关,遂不再闪避,心道:“不管你是何方势力,我先擒下你再说。”
想到便做,易步易趋收住后顿之势,身如离弦之箭向那农夫射去。
那农夫功夫竟也不弱,见王绝之反扑而至,一掌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