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校对版作者何常在》第101/277页


  画儿顿时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脸可怜之色,低下头,低低的声音说道:“主人师兄,你不喜欢画儿了么?画儿没有胡闹,画儿知道你想找到戴婵儿。画儿就是想告诉主人师兄,你要找的那个戴婵儿就是古怪泉水里面!”
  当真?
  张翼轸顿时惊呆,难以置信地问道:“画儿,你没骗我?”
  画儿一听更觉心中难受,小嘴一撅,泪水夺眶而出,哽咽说道:“只有主人师兄骗画儿,画儿从来没骗过主人师兄。主人师兄偷偷前往东海,却不告诉画儿。画儿告诉主人师兄戴婵儿在古怪泉水里面,主人师兄却不相信画儿,唔唔……”
  张翼轸不免脸上发烫,情知画儿孩童心性,受不得委屈,当即哄劝说道:“画儿莫哭,是主人师兄不好,一时心急才开口说你。其实是主人师兄担心画儿四处乱跑,万一惹下祸事就大事不好了。好了,不哭,快带主人师兄去古怪泉水之处!”
  画儿一听当即破涕为笑,咯咯一笑,用手向远方一指,说道:“就在那两座小山之间,离此也不远,主人师兄,画儿头前带路……”说着画儿身形飘逸间,宛若流光向远处飞去。
  小半会儿,张翼轸便跟随画儿来到一处鸟语花香的所在。方圆数十里的一处桃园夹在两山之间,桃花寂寞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处处姹紫嫣红,片片桃花纷飞。
  画儿当前带路,左拐右拐连转了十几个弯,忽听前方传来水流孱孱的声音,淙淙之音犹如天乐,动人心魄。张翼轸心中不解,这泉水之声仿佛暗合音律,叮叮当当之间若有若无隐含一丝哀婉之意,莫非这泉水也有灵性不成?
  再走几步,眼前不再是漫天桃花,而是来到一处方圆数十丈的玲珑湖泊面前。之所以称之为湖泊,只因这片水域碧波荡漾,虽是微小,但具体而微,犹如一个不知方圆几许的大湖浓缩而成。湖面上飞翔无数小如黑点的飞鸟,更有几叶犹如蚂蚁大小的扁舟点缀其上,摇摇晃晃,隐约还可传来一缕“吱哑”的摇橹声,令人一望之下便觉心神安宁,恍惚间只觉身体渐渐缩小,眼前玲珑湖泊便慢慢变成浩荡大湖,湖天一色,正好迎着落日余晖,也好唱一曲《渔歌唱晚》好把家还。
  这大与小,小与大,果不其然乃是相对而成。大可化小,小可化大,也正如天与地,天不显其高,地不呈其低,天地翻转,大小互换,不过寸心之间!
  张翼轸赫然而悟,心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微微点头,暗道是了,若他所猜没错,此玄冥天之地恐怕也是玄冥以无上法力用大神通开辟而成,身在其中只觉无限宽广,若是出得此玄冥天,或许只是海底之中一粒极不起眼的沙砾罢了。
  画儿站在玲珑湖泊面前,用手一指,说道:“主人师兄,古怪泉水就是这里了。”
  张翼轸奇道:“若说此处如同一处微小的湖泊还来得真实,说是泉水,画儿,虽有泉水叮咚之声,却无泉水喷涌而出之景,也算不得是泉水之称。”
  画儿却是得意洋洋地说道:“主人师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此处若是一眼便可看出是泉水,也称不上叫古怪泉水了。这个地方白日是湖泊,晚上一出月光,便可见泉水喷涌,不信,主人师兄可稍候片刻,月光一出,一看便知。”
  “就算如此,那婵儿又在哪里?”张翼轸情知这片湖泊只怕深不过数尺,若说戴婵儿藏在其中,绝无可能。
  画儿嘻嘻一笑,说道:“主人师兄莫急,这古怪泉水可不止这一点古怪之处,画儿一时也说不清楚,稍等一会儿,待月光一照,主人师兄一看便知画儿所言不假。”
  说完,画儿歪着头想了一想,又摇了摇头说:“画儿也想不明白为何婵儿会在泉水之中,不管画儿如何叫她,她理都不理。这戴婵儿可恶得很,以前对主人师兄口蜜腹剑,算不得好人。不过既然她帮了主人师兄,还为主人师兄受伤,画儿以后不再怪她就是了,大不了叫她一声婵儿姐姐……”
  不理画儿在一旁自言自语,张翼轸暗自盘算这玄冥天的蹊跷与古怪之处,细心回忆来时在深洞之中的突兀转变,再将玄冥所说的天翻地覆一一对比,心中慢慢有了清晰的结论。若是自己推算正确的话,稍后寻得机会试上一试,或许能逃出这玄冥天也未可知。
  自然,眼下还是戴婵儿之事更为重要。若是戴婵儿被玄冥绑在此处,自己又不是玄冥对手,如此一来,到时若是玄冥阻拦几人离开又如何是好?张翼轸苦思良久,最后只得下定决心,若真是如此,也只一个法子可想,便是让戴婵儿带画儿离开,他拼了全力与玄冥舍命一搏便是。
  正想得入神时,忽听画儿惊喜地叫道:“主人师兄,月光出现了,快看婵儿姐姐又出现了……”
  张翼轸一听顿时大喜,抬头一看,却呆在当场!


  第十章 云鬓花颜,谁怜肝肠寸断
  一道月光从天而降,正好映照在湖泊之上,顿时异象陡生:只见原来平静如镜的湖泊之中蓦然刮过一阵清风,清风一过,忽见氤氲之气升起,弥漫一片,将整个湖泊笼罩其间。
  影影绰绰间看不分明,只听“叮咚”之声愈加响亮,由远及近,渐呈哗然之势。猛然,一道水柱自湖泊中间冲天升起,虽不猛烈,却也气势磅礴,动人心弦。水柱冲到半空,“砰”的一声如烟花爆裂开来,散成万千水花组成一道水幕。水幕一现,朦胧间忽然人影一闪,正是戴婵儿现身于空中。
  却见戴婵儿置身花间,形影相吊,周围一片月光皎洁,显是夜晚。
  来回走动几步,戴婵儿举头望月,痴痴半晌,一脸落寞之色,叹息一声,轻轻摇头,说道:“也不知翼轸是死是活,这个傻瓜,不想打斗起来也这般决绝无情!唉,以罗远公之能,翼轸断无活命之理。只可惜我被困于此处,不得而出,若能出离此地,回到无天山,喝令无天山数千儿郎,拼了一死也要替翼轸报仇雪恨!”
  戴婵儿声音清晰无比,人影近在咫尺,张翼轸一时惊喜万分,飞身跃上空中,来到戴婵儿身旁,伸手去拉戴婵儿,却扑了一空,只好将身一闪,站在戴婵儿眼前,轻声说道:“婵儿,翼轸没死,来此寻你来了。”
  张翼轸与戴婵儿不过咫尺之遥,见戴婵儿容颜依旧,只是一脸憔悴之意,满眼哀怨之情,却已不复当初嬉笑怒骂的无喜公主形象,便如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小女子,顾影自怜,望月思人。
  戴婵儿却对眼前的张翼轸视若无睹,原地转了个身,走到一方石头之处坐下,独自发愣半晌,忽然抬起头来,一脸决然之色,恨恨说道:“张翼轸若是没死,定会回到三元宫小妙境上,和倾颖郎情妾意,日夜相伴,哪里还记得婵儿为他受伤?张翼轸,你可记好了,若你真是这般无情无义,我戴婵儿对天发誓,一旦出离此地,定要寻到三元宫上将你杀死,决不食言!”
  张翼轸先是愕然,随即心中明了,方才心情激动之下,也不及探知一二,略一感应便已然得知眼前的戴婵儿徒有其形却并非活人,只怕是某种可以保留音容笑貌的法术,只是将当时的情形再现,而婵儿本人,并不在此地。
  既是如此,张翼轸只好苦笑摇头,飞落到画儿身旁,问道:“画儿,你上次所见与今日情景是否相同?”
  画儿摇头,说道:“画儿只看了三次,每次都不相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主人师兄,婵儿姐姐是不是真人不在这里?”
  张翼轸黯然点头,答道:“此情此景,也不知是何时所留,或许已是许久以前之事了。”
  二人说话间,空中光幕突然一闪,却又换了一个场景,却是戴婵儿和玄冥相对而立。玄冥一脸怒意,正质问戴婵儿:“戴婵儿,好歹也是我老人家救你一命,你想走便走,也太不将我老人家放在眼里了。前些时日我老人家见你伤势未愈,特意留你疗伤。如今你伤势大好,若要离开我也不便强留。只是你没有完成承诺,就要偷偷离开,身为神人如此行径,你又如何解释?”
  戴婵儿却无丝毫惧意,昂然说道:“婵儿感谢玄冥前辈救命之恩,只是婵儿实在无心于此长居,外界有诸多杂事还需婵儿亲身前往处置,还望玄冥前辈放婵儿一马,送我出得这玄冥天。”
  “不行!”玄冥斩钉截铁地说道,“当初你亲口答应要在这玄冥天教我老人家练习御风之术,如今我法术未成你就要离开,是为失信。若是我老人家放你离开,是为助你不守信诺。如此言而无信之事,我老人家断断做不出来。”
  戴婵儿也是一脸怒容,却是怒中带笑,说道:“玄冥前辈,以前辈控水神通远超婵儿御风之术,何必非要跟婵儿学那无用的御风法术,岂非戏弄婵儿?”
  玄冥摇头晃脑地嘿嘿一笑,说道:“我老人家虽是天地灵兽,天生控水,但这天地之间自有控风、控火、控土、控木等等灵兽,近来我老人家颇为意动,正好遇到你这天生御风神人,便有心尝试一下御风之术是如何奇妙,你这小女娃既然答应我老人家就该教会才走,怎能半途而废?”
  戴婵儿一脸苦笑,无奈地答道:“玄冥前辈,婵儿教了前辈一年有余,前辈却还学不会,这要教到何年何月?”
  玄冥一愣,随即挠头想了想,脸色变化几次,却是怒道:“小女娃,你的言下之意便是我老人家有些蠢笨不成?”
  戴婵儿也不示弱,冷冷一笑,说道:“知道就好!”
  “哇呀呀,好你个小女娃,我救你一命你不但不知恩图报,还敢讥讽我老人家脑袋笨,当真是气煞人也!我老人家今日饶你不得,待我想想如何好好惩治你一番,定叫你吃些苦头,让你懂得礼节,懂得以后要对老人家尊重一些……”
  玄冥气得哇哇乱叫,直看得张翼轸明知不知是何时之事,也一时如身临其境,不免暗暗为戴婵儿担心。不料等了半天,却见玄冥低头想了一想,却又说道:
  “今日我老人家没有想到如何惩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等我老人家明日想好,再罚你不迟,走了……”说完,竟是气呼呼地转身走掉。
  “咯咯……”却是画儿看得笑出声来,指着画面说道,“这个玄冥真有意思,明明笨得可以,却偏偏不承认自己笨,连个治人的法子也想不出来,还真是一只大大的笨笨鸟!”
  张翼轸也被玄冥的窘态逗得不由微笑,再看水幕之上的场景一闪,却又是一变。
  却是戴婵儿一人呆坐水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时而微笑,俏脸如花,时而簇眉,蛾眉如月。一笑,如阳春飞花,惊鸿一瞥。一愁,如雨打巴蕉,滴滴断肠。但见戴婵儿周身落花纷纷如雨,直映得美人如玉,艳丽绝伦。
  也不知一人愣了几时,戴婵儿猛然抬头,望向浩渺天空,半晌才低声说道:“我戴婵儿身为堂堂无天山无喜公主,却被一个山村少年一棍打伤。本想杀他解恨,却又因倾颖相护,一时心生戏耍之意,有意与他周旋一番,也好寻个乐趣等到烦了再杀他不迟。不成想这呆子生性淡然,说他呆傻也好,说他不怕生死也罢,却是不将我放在心上。也是我一时赌气,有心想与倾颖一争高下,以我无喜公主之貌,岂可输给小小龙女。谁知相处日久,张翼轸这个随性少年,竟让我一时心生留恋。其后的金错刀之诺,三元宫掌门大典的当众相约,直令我再难矜持,生生瞒过父王,却要亲自陪同翼轸前往东海,虽说向父王声称贪图翼轸法宝,实则内心深处,千想万想的却是与他一路相伴!”
  “……东海大战一场,我幸得不死,却无意中流落此地。虽是蒙玄冥前辈授手治好伤势,只是这玄冥天颇为古怪,进得却出不得。如今我被困此处百年有余,日思夜想寻得出去之法。可惜这玄冥生性古怪,不通人情,不肯放我离去,非我传授他什么御风之法。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百年已过,翼轸当日东海之后即便得以不死,若是修为不晋地仙之境,只怕已然身死。若是晋身地仙之境,或许已和倾颖结成百年之好……”
  “百年时光,度日如年,便如过了万年之久。这玄冥天似乎是玄冥以无上神通开创而成,若非得到他的允许,或是自行参悟出出离之法,断难重返世间。玄冥虽是有些呆笨,只是法力高强,却又始终不肯放我出去,也不知中土世间和无天山现在是何等情景?更不知父王为了寻我会不会一时怒极之下,与东海大战一场!”
  “若是以前,与龙宫打便打了,倒也无妨。只是东海一战之后,罗远公必定将我和翼轸列为心腹大患,不定会如何罗织罪名将我二人污陷一番。说不得还要连累无天山,但愿父王明察,不要与龙宫打得两败俱伤,好让罗远公那恶人得了便宜。”
  戴婵儿自言自语一番,又来回不停走动数次,低头查看,抬头仰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一人独自搜寻良久,突然愣住,随后将身一纵,一飞冲天。一直飞到极高之处,再看天空还是一样高不可攀,只好再落回地面。右手一伸,一道激荡清风没入泥土之中。戴婵儿极力催动,片刻之后头上浸出丝丝汗水,却紧咬牙关依旧坚持。又过了少许,才一脸失望之色收回清风,摇摇头,说道:
  “倒也奇怪,我当初明明是掉入这玄冥天的,如今却上天不能入地不得,究竟要如何才能出离此处?莫非我真要被困死此地不成?千年万年也不得而出!”
  又犹豫片刻,戴婵儿仍不死心,双手一合一分,清风鼓荡,生生将眼前的一汪湖水分开。湖水不深,一分之下便露出湖底地面,也与世间寻常湖底一般无二,并无丝毫特殊之处。戴婵儿失望之极,一挥手便将四周十数株桃树卷到空中,也不知抛到了哪里,犹自气愤不平地说道:“一人空对良辰美景,景越美,人越是寂寥,要你们这些花花草草开得再鲜艳美丽,无人欣赏又有何用!”
  这一句只说得肝肠寸断,只听得张翼轸唏嘘不止!
  不成想,戴婵儿这个喜怒无常的无喜公主,生性喜好热闹戏耍的女子,竟是一个人在此独自度过了百年之久。即便神人寿元万年以上,一个人要忍受孤独寂寞独处百年之久,也是无比的凄凉难安。
  张翼轸暗暗下定决心,稍后若是再遇到玄冥,一定问出戴婵儿下落,将她救出此地,不让她一人再忍受孤单落寞。正想到此处,忽然间心生警觉,察觉到身后有人!


  第十一章 勉力之战,土定元水之剑
  张翼轸尚未回身,已然听到身后声音传来:
  “我玄冥还自称什么老人家,这么情深义重的女娃却被我所害,我、我、我,我还真是愧对老人家之称。哇哇哇……”
  张翼轸正是忧伤不知所终之时,耳边猛地听到玄冥竟是自称将戴婵儿害死,顿时如遭五雷轰顶,猛然转身,目露赤火,紧咬钢牙,一字一句说道:“玄冥,你说什么?婵儿被你害死了,是真是假?”
  张翼轸只觉浑身发冷,如坠万年寒冰之中,禁不住全身颤抖,平生第一次生出无边恐惧之意。紧接着,声风剑一声悲怆的长鸣,跃然手中,随即剑身通红,颤动不止,遥指玄冥!
  “你,你,你个大坏人,坏蛋,坏老头,婵儿姐姐对主人师兄这么好,你竟敢害死你,我要杀了你!”却是画儿也惊醒过来,气极之下,满脸通红,小小手指也是直指玄冥,咬牙切齿地说道。
  玄冥本来还有一脸悔过之色,被二人厉声指责,忽然将身一晃,恢复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是真,戴婵儿无意间流落此地,我助她疗伤,她答应传我御风之术,却言而无信,日日聒噪想要出得这玄冥天,一时惹得我怒极,便将她害了,有何大惊小怪!”
  “你……”张翼轸乍闻此言,只觉胸中一阵巨痛,如被一剑刺中心口,痛不可言!婵儿死了?婵儿真的死了?婵儿竟是死了!
  张翼轸一时脑中乱成一团,状如疯狂!声风剑在张翼轸无边杀意的催动之下,火焰由红变白,又由白变蓝,竟湛蓝如水,光芒内敛,沿着剑身一周竟形成一圈黑暗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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