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校对版作者何常在》第134/277页


  张翼轸虽一直在思虑灰袍人究竟何人,却从未想到会是失踪已久的灵动掌门现身。听戴婵儿一语道破,细心一想,不由顿时怦然心惊。灰袍人身形瘦小,声音苍老,若是细一比较,还真与灵动有七八分相似。张翼轸顿时大喜,莫非灵动掌门未死且修为大进,特意前来助几人脱困?
  转念一想却又不对,若真是灵动掌门,应当现身相见,为何避而不见,且又隐匿行踪。中土道门纷乱,正是需要灵动掌门现身拨乱反正之际。
  以灵动掌门的性子,岂容魔门假借上仙之名,在道门之中肆意而为?
  张翼轸想通此处,扭头看向灵空,问道:“师傅,依你之见,方才那人是否是灵动掌门?”
  灵空正神思渺渺不知想些什么,被张翼轸一问,顿时一愣,随后大摇其头,说道:“灵动师兄不依常规,灵机一动之时,不定有何奇思妙想。说是他,就是他。说不是他,也不是他。那人不露出本来面目,我怎么知道?”
  说着,上下打量了张翼轸几眼,又嘻哈说道,“倒是你,翼轸,与婵儿相见半天,怎的也不问问她是如何历经波折,一路由西海寻你到南海,九死一生才与你得以相见的?”
  张翼轸一脸愧然,回身对戴婵儿说道:“婵儿莫怪,只是刚才事发突然,一时思忖灰袍人之事。你对我之意,我铭记在心,不敢有丝毫遗忘。你我之事,稍后定会详细说来。”
  戴婵儿听了却是脸色一冷,淡然说道:“不必多心也无须过虑,你我之间更无事可谈。张翼轸,请了……”说着,竟是扭脸过去,看也不看张翼轸一眼。
  张翼轸不免一时尴尬,不知戴婵儿为何如此,还未细想,却又被灵空一把抓住,却听灵空急急说道:“翼轸,戴婵儿既然不说,不必理她。你更应问问为师是如何大展神通,以一人之力力敌魔门百人,最终将魔门众人杀得跪地求饶,最后都纷纷要拜我为师,以便学得无上仙法……”
  “师傅……”
  张翼轸急忙打断灵空,生怕他说个没完没了,也不知会扯到哪一出。也正好目光向下一扫,正好发觉众人已然飞临委羽山上空,不免心中一动,向众人说道:
  “眼下我等飞空已有数个时辰,应该都有些劳累。正好如今已在委羽山上空,不如我等便到三元宫小妙境上稍事休息,同时也正好商议一下何去何从。虽说我眼下是天下道门公敌,也不为三元宫所容,不过现今罗远公人在南山湖,应是也不曾追来。以我等修为,三元宫等人应该……不是对手,所以也不必怕他们前来打扰!”
  张翼轸说得多少有些悲凉,其实心中还有实情尚未说出,他还有意借此与三元宫几位师伯见上一面,详细问询一下如今的道门形势。只是心中也是没底,若是众人一见他和灵空之面,便拼命来杀,也是令人头疼之事。
  只是眼下青丘去向不明,跟前无人相商,只好自行做主,说不得也要试一上试,大不了将三元宫众人困住,再从容离去便是。
  再看灵空,灵空却是叹息一声,一时也忘了再吹嘘自己的英勇壮举,却是说道:“也好,我灵空虽然背负恶名,但行得正站得稳,也不怕他们说三道四。只是可恨罗远公这个恶人,害得我无处烧火,更无与九灵下棋喝酒的清静日子了。”
  众人也无异议,张翼轸微一点头,认准三元宫方向,当前飞去。不多时,便领众人缓缓降落到小妙境上。
  小妙境自然今非昔比,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几座竹屋也已倒塌,烂成一团。不止张翼轸感慨万千,画儿也是默然无语。更有倾颖和戴婵儿,一时想起最初在此谎称竹仙和杏仙骗得张翼轸深信不疑,还有在竹屋之中秉珠夜谈的欢声笑语,不免各自感伤。
  张翼轸微一愣神,即刻又恢复淡然,心意一动,风生水起,立时将小妙境上清理出方圆数十丈的一片空地出来。倾颖和戴婵儿也不闲着,二人双手纷飞,不多时便施法在空地之中建造出一座竹屋和数张桌椅出来。
  张翼轸招呼众人落座,一路飞空不停,终于得闲可以相聚一谈,心情也一时舒畅。正要开口详细问询灵空和戴婵儿一应事情,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山路之处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心头一紧,何人来此?正要起身相迎,忽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我说今日一早便有喜鹊叫个不停,却原来还真有喜事临门!”


  第七十章 借问九灵,此去远山重重
  这声音张翼轸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九灵道长!
  片刻之后,九灵趿着鞋,喜笑颜开地来到众人面前。一见张翼轸,九灵便一脸激动之色,说道:“翼轸,你没事就好,可是让老道好生担心。不过有老道我的天云剑法和声风剑傍身,翼轸行走天下,也难逢敌手。”
  “哧……”
  却是灵空一旁讥笑说道:“九灵老儿,休要再提你的木炭剑,差点害我丧命。至于你那天云剑法,不过是烧火做饭的把势,更是不提也罢。咦,倒是怪事,怎么如此凑巧,我几人刚刚到此,你便立刻出现,是不是潜藏此地,专门等我几人到来?”
  九灵登时怒道:“灵空老儿,你说什么屁话?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过是今日一早闲来无事四处转转,就正好转到了此处,无意中撞到了而已!倒是你,却又如何包藏祸心,企图炼化画儿,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九灵道长,谁说灵空道长要炼化画儿了,恁是胡说。画儿这不好好地在这里跟你说话么?”正是画儿听到九灵提及她的名字,当即答道。
  九灵恍然间才注意到画儿也在人群之中,大喜过望,忙上前与画儿寒喧几句,这才扭头对灵空怒视一眼,说道:“画儿无事,暂且饶你一次。”
  灵空听到九灵还如此态度说话,哪里答应,一挽袖子便要冲向前去与九灵扭打,却被张翼轸拦住,说道:“师傅,九灵道长,你二人也是,如今情景还有心思打闹,莫非要让我等围观看笑话不成?”
  此言一出,灵空和九灵都是一脸讪讪之色,灵空转身坐回原位,九灵却是转了一圈,与倾颖打个招呼,又与众人一一见礼,忙活一番,这才消停下来。
  再次置身小妙境,张翼轸不免心思潮动,独自站立一旁,却是朝三元宫方向张望。但见群山肃立无语,掩藏于群山之间的三元宫被云雾遮拦,隐约看不分明,只见宫殿依然巍峨庄严,掩映在绿树浓荫之中,郁郁葱葱一切如故,令人不由望之兴叹!
  待九灵坐停,张翼轸收回心思,这才问道:“九灵道长,眼下这中土道门,又是何等局面?”
  九灵眯起眼睛,却是一脸喜色,说道:“除了东海之事以外,倒也并无其他大事发生。只是陆续传来各大道观的二代弟子闭关或是出外游历的讯息,数月以来,道门之中的二代菁英弟子十去五六,余下之人居于道观之中,也是深居简出,勤奋修行,也算得上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大好气象。仿佛一夜之间,天下道门中人一改以往的谈玄说妙之陋习,更多注重实修与体证。”
  精进修行自然也是好事,听闻道门气象一新,张翼轸连连点头,又问:“那三元宫之中,有何变动不成?”
  “灵性闭关参悟,掌门一职暂由光北接替。灵静外出游历,不知所踪。灵悟尚在三元宫中,替光北决策一应重大事情。不过三元宫自灵动掌门走后,一向平静得紧,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唉,老道我倒也怀念以前与灵空老儿争执不休以及与画儿切磋厨艺的日子,吵吵闹闹倒也颇为有趣。如今的三元宫,少了灵空这个浑人和翼轸这个妙人,倒也少了不少生机。”
  九灵说完,却是重重地叹息一声,低头半晌不语。
  灵空在一旁也是少见的一脸落寞,一人呆立了半天,才忽然问道:“我说九灵老儿,我怎么方才听你污我清白,说我要炼化画儿?莫不是因为你棋艺厨艺全不如我,就心生妒意,故意泼我脏水罢?”
  张翼轸也是猛然惊醒,想起上次九灵所说之事,忙插话说道:“是了,九灵道长,上次在三元宫,我也是亲耳听你说起此事,如此灵空在此,画儿在此,你还听信那罗远公之言么?”当下,张翼轸便将几人在南山湖之事简略说出。
  九灵紧锁眉头,微一沉吟,却又问道:“翼轸,你且将你自上次三元宫一别之后,所作所为一并详细说出,也好让老道我参详参详。”
  正好戴婵儿和灵空对此番经历也不得而知,张翼轸想了一想,便将他自三元宫前往华山极真观,又由极真观回到太平村收服青丘,再和青丘前往清虚宫,一并说出,至于玉成之事自然略过不提。
  张翼轸将他与、倾颖、画儿和青丘因为发现灵动道袍而前往海角天涯,发觉却是灵空道袍,不意间竟是发觉戴婵儿行踪,随后跌入玄冥天,其后又直向海枯石烂,力斩烛龙,再到西海,转向沧海桑田,最后在南海龙宫取得珊瑚泪,又一路追到南山湖,等等,略过凶险之处,只提简要情形,一一对众人说出。
  虽是已是过去之事,众人却也听得犹如身临其境,时而被玄冥的喜怒不定所惊吓,时而为烛龙的千里真身而感叹不已,刚刚为西海过后松了一口气,却又被沧海桑田的天地大小转换而惊奇难抑。直听得无天山一众神人目瞪口呆,便连灵空也是一扫懒散无谓之态,呆愣不动,一时也入迷其中。
  更有戴婵儿眼波流转,渐渐蓄满泪水,一颗芳心跳动如鼓,心中万分柔情。不想张翼轸为了寻她,由东海经北海至西海,又终到南海,生生将四海绕了一圈,不下百万里之遥!
  虽是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见识过玄冥天之怪和烛龙恶劣禀性的她自是心里清楚,不定张翼轸如何九死一生,如何受尽磨难,才有今日相见。这般想着,戴婵儿只想不顾一切冲向前去,向张翼轸诉说柔情。
  只是一想到心中始终萦绕不去的顾忌,或许张翼轸会嫌弃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是以强忍半晌,戴婵儿终又恢复淡漠之色,悄然看了张翼轸一眼,却见他说到妙处,也毕竟少年心性,难免眉飞色舞一二,不由心中一阵莫名心疼。
  虽然只是简要一说,张翼轸却一连说了两个时辰方才说完。说完良久,众人皆是愕然无语,静默半晌,最后还是九灵首先开口说道:“不想翼轸机缘深厚,竟有如此不世奇遇,一时令人感叹。”
  九灵说完,犹自摇头,却是一脸遗憾之色,也不知惋惜什么。
  愣了片刻,九灵又点头说道:“至此,我已经完全看透罗远公所谓上仙行径,从此上仙之言,全当假话来听。至于先前误解灵空一事,这便向灵空老儿陪不是了!”说着,装模作样地向灵空施了一礼。
  灵空却鼻孔朝天,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
  九灵当下也懒得理会灵空的拿捏作态,微一思忖,说道:“好在三元宫并未受到罗远公太大影响,以后小心从事便是。不过我人微言轻,即便向灵性掌门言明此事,他也不会听信……我且问你,翼轸,眼下你有何打算?”
  张翼轸想了一想,答道:“婵儿之难,全因我而起。如今她安然无恙,我自当一路护送她回无天山,保她周全,然后再行定夺其他事情。这三元宫上下,还望九灵道长暗中照应一二,莫让罗远公乘机得了空子,为害一众弟子。”
  “另外,不知九灵道长可否暗中留意,是否有灵动掌门悄然潜回的迹象?”
  张翼轸方才略说南山湖之事时,却是忘了提及灰袍人之事,一时猛然想起,急忙问起。
  九灵被张翼轸问得一怔,反问说道:“怎么,莫非翼轸有灵动掌门音讯?一年多来,我从未离开三元宫半步,未曾听闻丝毫有关灵动掌门之事。”
  张翼轸正想将灰袍人之事说出,忽见灵空一步挤到他和九灵中间,将他推到一边,却听灵空气呼呼说道:“九灵老儿,画儿被我炼化之事,是不是最先由你说出?我思前想后,画儿向来只与你我二人来往过密,所以只有你当众说出,众人才深信不疑。你且说说,我不过是下棋之时暗中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你就如此将我推到风口浪尖,还口口声声说是不信罗远公之言,暗地却做推波助澜之事,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九灵被灵空一顿抢白,也是一时恼怒,急赤白脸地便要辩解一番,却被张翼轸不由分说拉到一边。
  张翼轸将九灵按在座位之上,劝道:“不要再和灵空吵闹不停,我等路经三元宫,也不敢逗留过久。九灵道长,有一事我一直深为不解,今日特来求证。”
  见九灵脸色稍缓,才心中稍定,问道:“九灵道长,你先前所赠我声风剑,果然不是凡品,有人声称此剑天上地下也不过数把,而更为奇特之处,剑身之内所蕴含的火性,竟被数人称之为天命之火。声风剑究竟是何来历,天命之火又是何等火力,还望如实告知!”
  九灵乍听天命之火,脸色微微动容,随即又恢复正常,却是笑道:“翼轸说笑了……声风剑不过是我烧火做饭时,无意中捡到的一节木柴,用来烧火之时却发觉烧不动。我就留在身边,一连烧了数十年,依然和刚得到时一模一样,不见减少分毫,就想此物倒也稀奇,说不定也是一件宝物。后来从你手中得了定风珠,心中过意不去,就将这节木柴削成木剑模样,又因我在典籍之中见过有关木髓剑的记载,倒也与这木剑颇为相似,便哄骗你说是木髓剑,不过是抬高其身价,借以让你得些心理平衡罢了。什么天上地下没有几把,什么天命之火,我九灵不过是三元宫厨房总管,你且想想,我会有如此不世宝物,会懂得何谓天命之火么?”
  九灵说得言辞恳切,且又合情合理,张翼轸心中掠过一丝疑虑,虽然对于九灵方才的一时失态心生猜测,但细心一想只怕他说的也是实话。九灵一身修为不过人仙之境,连声风剑其内的火之灵性都无法感应而知,如何知晓什么天命之火?此剑即便是不世宝物,或许也不过是九灵偶而得之,又转赠他手,以九灵和身份和修为,不知此剑来历也实属正常。
  低头一想,便从身上取出一物,交与九灵说道:“请将此物转赠灵性掌门,虽说若用来对付罗远公,定是无用。但若有魔门宵小前来寻三元宫麻烦,也可抵挡一二。”
  九灵接过,触手柔软,入手犹如一团丝锦,定睛一看,却是一张精致异常的小网,一下想起此物来历,脱口而出:“天罗网!”
  “正是!天罗网跟随我多日,并无用处,不如留在三元宫中,也算一件宝物。就算三元宫如今不认我这名弟子,我却不敢自绝于三元宫,是以此事还请九灵道长代为办妥。”
  九灵顿时一脸肃然,郑重点头:“翼轸尽管放心,天罗网一定亲手交到灵性掌门手中,定不负重托。翼轸此举,灵性掌门即便仍不信你所言,心中也会宽慰几分。”
  灵空却是撇嘴说道:“灵性其人,生性固执,信奉典籍,不知一丝变通。上仙之言,对他而言如同天音,小小的一张天罗网,不会让他有所改观。”
  张翼轸却是淡然一笑,说道:“尽人事,听天命,我不求他人皆尊我敬我,但求做事无愧于心即可。说到宝物,师傅,我还有一物赠你……”
  反手又从身上取出一物,正是上次华山莲落峰之战,真平暗中相赠的万千丝。将万千丝一把放到灵空手中,张翼轸调侃说道:“真平道长之心,便如此法宝一般,万千柔丝,万千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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