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手镯》第1/36页


人骨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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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在那儿,就在那儿!张梦菲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如每次梦回一样,自己的恶梦,就站在屋角。

一片浓浓的黑暗中,一点白色,那么突兀而醒目。渐渐的能看清,那是一件白袍,似一个人形,站在那儿。张梦菲想要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但分明看见那个人形缓缓向自己移动,寒意从背后生起,张梦菲能感到被褥已经被汗湿透。那个人形越来越近,张梦菲全身发抖,把嘴唇咬得发白,感觉神经像是麻木了,丝毫不觉疼痛。而那个人形却已经到了眼前。张梦菲眼睁睁的看着它看到床前,垂下头来看着自己,脸上能感觉到它的鼻息,还是无法动弹,这时,张梦菲看清,那个头上,长着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惊,似乎身子能动了一些,手乱挥着:走开,走开!那张脸,却微微一笑,又俯首在张梦菲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张梦菲惊恐已极,大叫一声,猛的坐了起来。却听见砰的一声闷响,一个男人呼痛出声:"哎哟!"

啪的按亮灯,定睛一看,原来是男友李明飞。怒问:"你半夜不睡觉,趴到我脸上来做什么!"李明飞叫冤:"我是听见你呼吸声不对,睁开眼睛,却看到你一双眼睛圆睁,正盯着我,吓出一声冷汗,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还没想好要不要叫你,你就跳起来了!居然还来埋怨我!还有,你那个破手镯能不能摘了?撞到我鼻子了!"李明飞一脸委屈,像个孩子似的嘟起嘴来。张梦菲惊魂甫定,拍拍胸口,说道:"睡吧,不早了!"对他要求自己摘下手镯的提议置之不理,那是自己妈妈留下的唯一东西,怎么能摘下?不过,每次梦醒之后,都发现手镯冰冷滑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张梦菲想,也许是因为出汗吧。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从窗口望去,远处KTV歌房的激光灯都已经熄了,显然已经过半夜。

是个梦吗?不是梦吗?张梦菲辗转反侧。这个情景,已经出现好多次了。初次见那个白袍的人影,她还只在屋角。再次见到,她已经会移动,并且,每见一次,移动的距离就大一点。距上次见她已有近一年时间,这两次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就是这次她说了一句话。张梦菲使劲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说的是什么,只记得语气非常幽怨。

夜深,却无法继续入眠,张梦菲想着那幽幽的语气,似乎她的气息还在耳边,不禁全身发毛,往李明飞的怀里钻去。李明飞搂住她,拍拍她的背,轻声嘀咕:"睡吧,睡吧,不过是个噩梦……"话没说完,已经睡着了。

"真是只是噩梦吗?但愿如此……"张梦菲想着,在李明飞怀里,找到了一种安心的感觉,一会儿,朦胧睡去。

"嘀嘀嘀,嘀嘀嘀,起床啦,懒虫起床啦!"李明飞的声音传来,张梦菲睁开眼睛,把闹钟按掉,李明飞已经上班去了,闹钟下压着一张纸条:乖,我把闹钟调到十点,昨晚噩梦,你今早多睡会儿,公司那儿我帮你请假。

张梦菲笑了笑,有个体贴的男朋友还真是好,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了,却依旧像刚相识般甜蜜,时不时能让人心里一暖。既然已经请了假了,张梦菲又把头埋到被子里迷糊了会儿,起来洗漱。

牙膏,牙刷,漱口杯……张梦菲自言自语,又如往常向镜中望去。这一惊,几乎魂飞魄散。镜中,赫然有一个人影,衣着,跟自己一般无二,手里也正拿着牙膏,准备往牙刷上挤。但……这个人,竟然没有五官!平平的一张脸,没有眼睛,眉毛,鼻子,嘴,只有两只耳朵和一头蓬乱的发。

我的脸,我的脸!张梦菲惊慌已极,往脸上摸去,在的,在的,鼻子在的,嘴在的,眉毛眼睛也在的……牙膏也涂了一脸。又来了,又来了,幻觉,这肯定是幻觉……张梦菲告诉自己,再向镜中看去,果然一切正常。

第一章惊魂

飞速奔驰的列车上,张梦菲靠窗而坐,眼睛好奇的看向窗外,手里却在摆弄着一只镯子。这镯子是由一块完整的东西雕刻而成,但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呈一条蛇的形状,首尾相衔,两只眼睛栩栩如生,颜色却是灰白色。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踏上去林长县的火车,这手镯上的蛇就像又像活了一般,变得阴冷滑腻,戴在腕上极不舒服,故而摘下来在手里拿着。李明飞见她把手镯取了下来,问道:"怎么了?不想戴了就收起来吧。"张梦菲原本正有此意,见李明飞这么说,却故意又将手镯套了上去,斜着眼睛去看李明飞,见他一脸的无奈,不禁笑出声来。李明飞见状,刮了刮张梦菲的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张梦菲比他还大着两岁,他却把张梦菲当小女孩宠。

火车已经向西北方向走了一晚上,清晨在省城下的车,再换上去林长县的火车。一路奔波,委实有些劳累,好在张梦菲第一次见这塞外风景,心里激动,故而也不觉得什么。但过了阵子,又觉得有些无聊,便缠着李明飞讲林长县的故事。李明飞将张梦菲搂在怀里,搜肠刮肚,将自己儿时听过的故事都讲了一遍,张梦菲没有什么动静,低头看时,却见她眼睛都闭起来了。李明飞一笑,把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张梦菲却睁开眼睛,不依道:"不行,你得接着给我讲故事,我睡着了才许停。"

李明飞哭笑不得,只好继续想,但以前听到的故事都讲了一遍了。又想了一会儿,声音很低沉的念了句什么,张梦菲本来都快睡着了,一听之下,睡意全消,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猛地抬头问:"你这是念的什么啊?"李明飞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梦菲,说道:"这是我们这儿的一个古老传说……你害怕,我就不说了。"

呜……汽笛长鸣,列车缓缓进入林长县火车站。林长县地处偏远,山高而陡,到处都是裸露的岩石,公路上时有碎石滚下。故而虽然有公路与外界连接,但除非有急事,一般人都还是选择乘坐火车。幸而这趟列车在几十年前就开通了,数十年如一日,早上从省城发车到林长县,下午再从林长县出发去省城。

随着列车缓缓进站,接站的人们也拥挤到了门口,把本来就狭小的出口挤得水泄不通。车站规模太小,只有两个售票员,两个检票员,这会儿,全乱得没了秩序。李明飞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拉着穿着高跟鞋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张梦菲,奋力挤到门口。前天刚下过一阵大雪,气温太低,雪一点都没化,被生生踩成了岩石般坚硬,滑得站不住脚。饶是李明飞从小在林长县长大,也累得气喘吁吁,而张梦菲,早已走得欲哭无泪。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却冻出了霜花。

突然,李明飞大叫起来:"爸!爸!我们在这里!"张梦菲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一个黑圆脸盘,个子瘦小的老人在门外使劲踮着脚张望。难道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公爹吗?与李明飞的高大伟岸不同,公爹李全柱竟是这般瘦小,不过五十出头,竟然背也驼了,倒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而且脸色也阴沉可怕,见到张梦菲,只是冷冷瞥了一下。张梦菲心里隐约产生了一丝惧意。

等他们挤到外面,趴活的小面的基本上都载满客走了,还留下一两破旧不堪的在寒风中无望的等等。林长县经济不发达,再加上县城规模小,绕着城走一圈也不过就是四五十分钟的事,所以这每天一趟的活,对那些面的司机,实在是非常重要。少了这一趟的生意,这一天基本上就没什么指望了。天寒地冻,能早日回家,在炉火上烤烤冻僵的双手,再盘腿坐在炕上,喝上一碗暖肚的羊汤,实在是他们一日辛苦下来唯一的盼头。面的司机林苦娃就是其中一员,无奈的是,那些载上客走了的,将很快实现他们的愿望,而他,却不得不在寒风中继续等待。不过林苦娃看着那么多车都走了,却好像还不是很着急。

并且,他的等待没有白费。从人已散尽的火车站,又走出来了三个人。一个老的看着像是本地人,穿着一件紧巴巴的中山装,一双皱巴巴的皮鞋,还擦了擦,像是为了出门特意换上的,脸色黝黑,似乎皱纹里都是洗不净的煤灰,背有点驼。另外一对是年轻人,男的脸皮白净,身材高大,穿着厚厚的大衣,由于一夜没刮胡子,显得腮帮子有点发青。女的穿着大红的羽绒服,大花卷的头发,脚下踩着尖尖的高跟鞋。打扮有些俗气,但长相非常俏丽,故而看上去还比较入眼,林苦娃见了,眼前一亮。

张梦菲站在那儿,箱子扔在原地,李明飞父子俩找车谈价钱去了。张梦菲实在是怕了这地面上的冰,一步也不愿多走,叮嘱李明飞叫车开到跟前来。站稳之后,方有勇气张望一下这个小县城。一路上过来,只记得不停的过隧道,过桥,这一路见到的山,比张梦菲这辈子见过的山的总数还多,而且全是陡峭狰狞的山,寸草不生。从岩壁上,能够清晰的看出地层褶皱的样子,受风化的影响很少,一路上,几乎不见人烟。只有到了山口,列车才会稍作停留,放下几个乘客去。路上有几个乘客开玩笑,戏称这是辆招手即停的计程火车。

而此刻站在这个小县城里四处望,只见不大的县城被四面群山拢在怀中,山上稀稀拉拉的几棵树,叶子早已掉光,天空却是无限纯净的蓝,跟地面上白里混黑的冰面形成巨大的反差。一色的平房,一排排,整齐的排列,沿着地势,由下而上,只露出一片片屋脊。

风凛冽刺骨,张梦菲拢了拢衣服,再把围巾紧紧的裹了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冰末从背后灌下般难受,转过头去,什么都没发现,不经意的转回来,又有了那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快快回头一看,发现面的司机林苦娃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那种眼光,就像饿狼盯着食物一般。

张梦菲有些害怕,避开了他的眼神。刚好李明飞坐着一辆桑塔纳过来,招呼张梦菲上车,又下去把两个箱子塞到车上。李全柱脸色有些阴沉,好像很不高兴似的。张梦菲只微微一笑应对,有些尴尬,心里却嘀咕,莫非是他对自己不满意?幸亏这时,李明飞上来了,高兴的介绍:"都没有好车了,幸好这位叔叔看见我爸,主动要送我们回家,爸,这是哪个单位的叔叔啊?"李全柱张了张嘴,司机却答道:"哦,我姓赵,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忘了?"李明飞也想不起来,寒喧了几句。

张梦菲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突然,那个低沉而幽怨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却听不清在说。"什么?"张梦菲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惊叫起来。

"小菲,怎么了?"李明飞关切的问道。张梦菲皱了皱眉头:"没事,我好像听见一个什么声音。""但愿没事。"李全柱说出了第一句话,却若有所指,张梦菲心微微一惊。眼角余光从反视镜里看到,李明飞称为赵叔的人,也瞟了自己一眼。那眼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而且,这个赵叔,好像跟那个面的司机,有几分相似?但具体哪里像,却又说不出来。

林苦娃看着那一群人上了桑塔纳离去,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时,车站里又出来了四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穿着厚厚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料子的,双肩背着鼓鼓的包,正说说笑笑的往外走。连车都打滑的地面,他们走起来竟然不甚费劲,林苦娃好奇的盯着他们脚上看。这鞋也没见过,林苦娃暗自叹了口气,外面的新鲜事物真多。

"师傅,请问这附近有招待所吗?"一个戴着眼睛,头发有点自然卷,看上去很斯文的年轻人过来问道。

"有!有!先上车,下面多冷呀!"林苦娃一扫刚才的冷漠,赶紧热情招呼。"那个,贵不贵?""不贵不贵,最多二十块钱一晚上吧,你们要嫌这家贵,我再带你们找另一家!"林苦娃已经下车把车门打开了。四个年轻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都上了车。林苦娃把门关上,又用铁丝把门拧了起来。这门要是不加固一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坏了。

这四个年轻人,分别是:沈志诚,父母均是大学教授,可谓书香门第;白海文,父亲原是一家国营企业的职工,最近都下岗了;刘胜武,单亲家庭,父亲是个跑长途的货车司机;钱明涛却是农村来的。这四个家庭出身性格完全不同的年轻人,却由于相同的爱好走到了一起,并且成为亲如手足的好兄弟,也实在是难得。

车子开动,风从车门的缝隙里直往里灌,冻得几个人直缩脖子。"涛哥,也真有你的,竟然大过年的把我们几个拉到这里来!这鬼地方,冰天雪地,有什么好玩的?"沈志诚抬了抬眼镜,有点埋怨。

"长期以来,都以为宋朝没有修筑长城。这儿发现的一段宋长城,填补了我国长城研究历史上的一段空白哪!既然是长城爱好者,怎可不来。"钱明涛兴致勃勃地说。四人都是长城爱好者,致力于走遍,看遍,玩遍中国尚留存的所有长城。自从夏天看到媒体上关于林长县发现宋长城的报道后,就萌生了要来一睹真容的念头。但四人都是学生,况且除了沈志诚,家里条件都不好,辛苦打了一学期工,差点连学业都耽误了,才凑够出来旅游一趟的钱。钱挣够后,四人各以不同的理由,向父母请了假。父母一听说连年都不回去过,差得急得从电话线里伸过手来把他们拽回去,好说歹说,总算以每天报平安为代价,换取在外过年的自由。

林苦娃一边开车,一边听他们神聊,听到此处,插了句嘴:"你们几位对我们林长县挺熟悉的嘛,来旅游的?"沈志诚话最多,答道:"是啊,师傅,你给我们介绍介绍林长县有什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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