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全集.com》第220/271页


听李安民描述了事发过程,张良的心情愈发沉重,蹲在湖边看倒影,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想的了,被害死的黄棉袄小鬼就是魏淑子。张良不记得当初魏淑子是怎么进入这个山洞,只依稀记得两人在洞里相处过一阵子,估计那时已经产生异变,头脑不太清醒,也忘了是怎么害死她的,只留下个模糊的印象。

李安民宽慰他:“你那时意识不明,也不是存心要害人,后来不也下水去把她救上来了吗?”

张良双手捂脸上下搓了搓,猛的一甩头:“不对,迟了,老狐狸说找到那丫头时她已经没气了,死因是溺毙,是我害死她的,这个不会有错,我有印象!”

李安民觉得就算不被溺死,让泥石流给冲下山也没有生还的可能,没支离破碎就是幸运了。但魏淑子确实还活着,不是鬼,也没变成妖怪,而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这除了用生命的奇迹来解释,似乎也没有更妥贴的说法。

张良倒是考虑到另一种可能性:“你说那丫头在落水前抱着一个石碑?被推上岸后还在吗?”

李安民回想了一下,摇头说:“没有,那石碑很厚重,如果还在的话,我不可能没留意到,应该是掉进湖底了。”

听到“湖底”两字,张良猛然一惊,立刻跳站起来,脱上衣踢鞋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奋力往湖底潜去,这片地下湖与其他湖不同,表面温度低,越往下潜水温越高。成串水泡从底下升上来,周围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张张巨大的脸孔,这些脸全是倒置的,头顶朝下,在水波中扭曲荡漾。

张良想起来了,娘娘庙真正的遗址并不是在山洞里,而是在这片地下湖深处,整座庙倒翻着沉入湖底,四周的神仙像上长满绿藻,已和湖里的生态环境融为一体。地下湖很深,张良没潜到底就憋不出气,只能先浮上水面呼吸,对站在岸上的李安民高喊:“你先出去,在入口等我!”

李安民也喊回来:“你想干什么?”

张良扬手挥了挥:“别多问,叫你出去你就出去!”

李安民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知道拧不过张良的脾气,只好乖乖照办。张良咬破手腕血化蝙蝠,通过这种方式外散魂气,促成异变。这地下湖太深,光靠人类的体能根本潜不到湖底,但异变有风险,难保不再丧失理智。张良不想伤到李安民,才让她在外面等,离得越远越好。

放出蝙蝠后,再从蝙蝠身上吸回魂气,异变从创伤处往上蔓延,两臂和肩头很快就铺满一层细密的短毛,皮肤发黑硬化,面部变形,骨骼错位和肌肉拉扯的声音不断响起。这种异变总会伴随着肉体上的剧烈疼痛。

张良对这种疼痛感早已习惯成麻木,尽力维持清醒的意识,一口气潜到湖底,顺地摸索,最后在一尊兽神像和地面接壤的缝隙中找到了那座厚重的石碑。张良抱着石碑奋力往上游,爬上岸时已是精疲力尽。他躺在乱石堆上大口喘息,上下左右地翻看石碑。这石碑形似灵碑,粗糙厚重,像是手工凿磨而成,有清晰的凿刻痕迹,底座上缺损一角。石面棱角光滑,色泽泛绿,表面可见斑驳的红黑色块,像是被血浸过。

石碑一面无字,另一面的右下方刻了两排字,张良仔细辨认,靠右一排字写的是:丙申癸巳丙戌戊子土水,靠左一排字写的是:丁巳乙巳丙子己丑木火火

这很明显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张良认出右边那排正是他自己的八字,另一排很有可能是魏淑子的生辰八字。张良记得初进洞那时饱受煎熬,还以为自己熬不出头了,他不怕死,怕的是默默无闻地死在洞里,他日化白骨,就算侥幸被人挖到,也不知道死的是什么人。

张良不甘心就这么被遗忘在角落里,成为岁月的浮影,所以才会凿石磨碑,刻下生辰八字,淋血做漆,自己给自己造了个牌位,至于为什么碑上还刻了小丫头的八字,大约是因为那丫头误闯山洞,找不到出路,和他成了同命鸟。两人共用一个牌位,就算死后没人烧纸,好歹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

张良凝望牌位上的八字,忽然放声大笑,把石碑紧紧抱在胸前,连日来积聚的抑郁一扫而空,心情突然轻松起来,是他害了小丫头没错,那又怎样呢?小丫头至今还活蹦乱跳的,不管是死后复生也好,还是根本没死也好,或者有什么其他原因,只要现在活着就行。

那丫头在他变成怪物的时候陪在身边,还一起刻下了同命碑,他俩终究是缘分深,会相互吸引也不是偶然。张良心潮澎湃,眼睛被高涨的情绪刷得雪亮,黄半仙说错了,真正支撑他的不是什么红手娘娘,而是孤寂中的陪伴,否则就算身体能撑得住异变,精神也会受到蚕食。

张良深呼吸了几口气,心情一好,魂气迅速内敛,黑毛成片褪去,没多久就恢复了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来支持留言的朋友,谢谢小白的推荐,发现这两天收藏涨得很快,记得白伏诡话那时也是,真是非常感谢推荐!说起来炮筒虽然很爽朗,但还缺了那么点当领衔男主的气场,个人觉得他和苗晴的故事到这里算是比较圆满了。 张良他绝对不是因为对别人的感情有什么感触才激励炮筒去追寻苗晴,其实他根本就是对炮筒的死猪样看不下去才放嘴炮。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第二十一章

张良顺来时路返回,见李安民正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看手机,便把一路收下来的小圆镜全都交还给她,半是嘲讽半是赞赏地说:“你倒老实,叫你在外面等就在外面等,没想着跑回来再看看?晓得不碍人手脚,有长进。”

“你还用我操心?”李安民接过镜子装进小盒里,咂嘴说,“你倒也仔细,没人叫你下镜子,你还记得回收,不用我再跑一趟,省了不少事。”

张良觉得李安民变能干了,李安民觉得张良变成熟了,各有感触。张良接过李安民的大包挎在肩上,把石碑用衬衫包好,塞进包里。

“是什么?”李安民探头往包里看。

“我以前做的一块碑,有纪念意义,先带着。”张良觉得魏淑子的异常情况和这牌位有关联,这石碑在湖底泡了那么久,表面却没长菌毛藻类,有些不寻常,他打算把东西带回去给月秀鉴定,其他人没必要知道太多。

两人先后爬出地井,张良推上石板盖,刚走进大堂就看见一个干瘪的老头在观音像前上香祭拜。老头戴着遮阳帽,身背旅行包,一身登山装扮,张良和李安民只当是普通游客,没作理会。谁知那老头自己迎了过来,主动对张良伸出手:“你好,我是特刑部的。”

张良心里只有一句话:操他妈,又是特刑部!

老头笑得很和蔼,像戴了张弥勒佛的假面具,只差没把“虚伪”两字贴脸上。张良对这老头第一眼印象就很差,抱膀子抖起腿,看着他的头顶说话:“你们对我的行踪掌握得挺清楚?我前脚才到不久,后脚就跟过来了?”

老头收回手,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保温杯,喝了口热茶,用手帕擦着汗说,“我刚下飞机就赶过来考察,能碰上你是好运气啊,我们是偶然相遇,有缘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送过去。

张良扫了一眼,名片上全写着英文,他哪能看懂?干脆不接,把两手□裤子口袋里,面色不善,语气更不善:“管你是谁,给我滚,别他妈没事像大头苍蝇一样在老子旁边鬼转精。”

老头被一顿炮轰,也不觉得尴尬,又把名片递给李安民,李安民倒是接了下来,把蝌蚪文细细看了一遍,从名片上来看,该老头名叫布朗特.楼,是普林斯顿大学讲席教授,分子生物学系专家,和特刑部半点不擦边。这名片应该是老头的对外身份,没什么参考价值。

张良一门心思想回塔怖空间,没耐心和老头谈话,一巴掌拍掉李安民手上的名片,示威性地狠狠踩了两脚,掉头就往外面走。老头那中气不足的声音从后传了来:“五号先生别忙走,我想宋老师已经对你提了和谈的事,他目前分不开身,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我来负责,既然碰上面了,不如先谈一谈?”

张良不鸟他,大脚往门外跨。

楼老头又说:“不提和谈也罢,听说你很照顾我们的灵犊,我曾经是这位灵犊的监护人,对她的生长经历了若指掌,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在这上面聊一聊,说不定能取得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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