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全集》第22/72页


“孩子,不是不让你自己说了算,而是害怕你太幼稚、太轻率、太爱感情用事。我们都是过来人,知道爱情是怎么一回事。人,没有爱情不行,可是人,尤其是个男人,如果光是为了爱而抛弃事业就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孩子你懂吗?”妈妈吴瑞雪也说的极动情。

钟亦鸣沉默了,他知道妈妈最关心的还是他的前途、事业。他知道,如果与爱爱家结成儿女亲家,政治地位将会更加巩固,升官之路将会更加平坦。可是,一想到要与爱爱那种自身素质极差,受教育程度极低,肤浅、装腔作势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妈、爸,如果娶爱爱就是为了日后能够飞黄腾达,那是对爱爱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极端不负责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只要我不是真心爱她而娶了她,我们将会痛苦一辈子。”

“孩子说吧,说实话,是哪位女孩儿让你动了心,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她合格,我们会考虑你的意见。”父亲钟锐奇发了话,直截了当地说到了主题。

钟亦鸣愣住了,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说呀,好一口铁嘴利牙,说得头头是道,真以为自己懂得很多,天老大你老二,今天我到要听听你究竟都懂些什么?怎么没声了,快说呀。”父亲带着气地催促着。

钟亦鸣很矛盾,他知道与伊然的事一定要告诉父母亲,但是,什么时候告诉很关键。他很清楚,现在说出这件事很不明智,因为爱爱的事已经够让父母烦心的了,再说出与一个曾经是犯人的女孩儿交往……后果不堪设想呀。

“没有什么人让我动心,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就这么简单?还是另有隐情?”妈妈吴瑞雪更深一步试探着,“听说有个叫伊然的女孩儿对你很有情意,不想跟妈妈爸爸说说这件事吗?”

钟亦鸣吃了一惊,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听到这个一级隐私的,一定又是爱爱做的祟,她简直就是个包打听。钟亦鸣想到此,恨恨地说道:“是不是爱爱这个乌鸦嘴说的,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他想一想,既然已经这样了,逐决定向父母亲坦言:“妈、爸,你们说的没错,我是与一个叫伊然的女孩儿在交往,不过一切事情还没有最后确定,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她曾经是个杀人犯吧,而且被杀的人还是她父亲。亦鸣,我说的对吗?”

“事情很复杂,她是被迫自卫,犯的是过失罪,只判了五年。她是个还差半年就毕业的本科大学生,才华横溢、冰雪聪明、温柔美丽,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儿。妈、爸,你们如果看到她也会喜欢她的。如果你们不反对,我会把她带回家让你们看一看,你们……”

“够了,你这个不知好歹、不学无术、任性胡为的东西,你以为我们能让你与那个女犯人混在一起吗?还要带到家里来,简直是不知羞耻,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这张老脸呢。我真搞不懂,放着阳关大道你不走,偏要走那独木桥。”钟锐奇大声地呵斥着。

“孩子,你不喜欢爱爱这没什么,我们完全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挑选的那个女犯人我们坚决不同意,你不要有什么非份之想,现在回头还来的及。我们也相信你会想通的,你毕竟是我们的好孩子。”妈妈的话更让钟亦鸣浑身发冷。

“算了,就知道你们会这样。不说了,什么也别说了,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总行了吧。”钟亦鸣赌气地说。

“混帐东西,养你这么大,就用这种态度跟爹妈说话吗?”

“老钟,行了,先别忙着教训儿子,目前最重要的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危害程度。”妈妈劝爸爸。

妈妈将亦鸣拽得更紧,“我的儿,我们可就你这么一棵独苗苗。自从把你生下地,真是捧在手里怕捂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装在兜里怕扪着。你长这么大,爸爸妈妈几时大声呵斥过你?不过,这次你做得实在是太过份了,到了非管教不可的程度了。亦鸣,你知道吗?你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呀,三十岁刚出头就已经是公安局长助理了,多少人羡慕,多少人眼红呀。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名誉、地位。多少人为此付出一生都无所得,而你小小年纪,就有了不菲的成绩,多么不容易呀,你要学会珍惜。爸爸妈妈年岁大了,在政治上也没有什么前途了。可你不同,你就像那升东的太阳,广阔的天空等待着你来征服,你是前程远大呀。亦鸣,你知道妈妈爸爸的这一番苦心吗?人生最要紧的就是这几步,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亦鸣呀,我和你爸是拼了老命也要把你推向人生的辉煌。”

妈妈这一席肺腑之言,说得钟亦鸣热泪盈眶,嘴唇微颤,心里一会由冷转热,又由热变冷,傻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亦鸣,在你的提拔问题上,你乔伯伯可是帮了大忙呀,你看……我们该如何向人家解释?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年的处级干部评选工作刚结束,爱爱又是优秀干部,她可是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处级干部了呀,这在公安系统中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亦鸣,放着这样的好姑娘你不要,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啊。”

其实对于爱爱多年被评为优秀干部这件事,钟亦鸣一直不以为然,从政多年,使得他知道很多常人无法知晓的官场上许多龌龊之事。乔爱爱从小受家庭真传,在政治上及其敏感,尤其精通升官之道。她刚调到机关时任团委书记,就提拔了个副书记任她的副手,后调宣传部当部长,不久又提拔了个副部长,再后来到干部处任处长,前两天又经她手提拔起一个副处长。她有个毛病,经她直接或简接提拔的干部一律都是男人,女人她一个也不用。这些男人们视她为靠山,对她是言听计从,整天跟在她身边围着转,处处事事维护着她。所以她连年被选为优秀干部也就不足为奇了。妈妈说的没错,像乔爱爱那样有权有势有靠山又懂得政治经营的女人,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但有一点,要找诚实可靠,只图她这个人不图其它的男人她是绝对找不着。她可能也明白这一点,所以看准了钟亦鸣的诚实可靠而非他不嫁。

世界因为太大而奇怪,因为奇怪而变大了。别人眼里的稀世珍宝,到了自己眼里可能就成了破砖烂瓦了。钟亦鸣从来就没有赏识过爱爱,更不用说爱她了。在他的心里那个干苦力的伊然才是他眼中的稀世珍宝。

妈妈吴瑞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亦鸣,“看看这东西还认识不?”钟亦鸣接过来一看,正是当年装着送给伊然三千元钱和一封信的那个信封,信封的背面还写着他的手机号码。

“妈,这,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是谁给你的?”

“急什么,打开看看还缺什么不?”

钟亦鸣急切地抓起信封就往外倒,只倒出三千元钱。他把钱翻了个够,“就这些?”

“怎么还有其它的东西吗?”

“噢,没什么。妈,告诉我是谁给你的这个信封。”

“是爱爱。听爱爱说,两年前,就在那个女犯人出狱的那天早晨,你找她谈话给了她这个信封。当天下午,她就交给了爱爱。并当面向爱爱保证,今生永不与你再见面,不知她做到了没有。亦鸣,傻儿子,我可告诉你这世上最多的就是骗子,你说的那个女犯人,两年前就把你给卖了,这种女人怎么能够跟咱们爱爱比。”

钟亦鸣的心已经飘的很远、很远,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他与伊然谈话的那个早晨。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想起来,伊然那种孤立无助的神态还依稀可见。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伊然根本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帮助。“爱爱,乔爱爱竟然把他给伊然的三千元钱早在两年前就揣在了自己的兜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伊然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唉,伊然就是伊然,把钱交了出来信却留下了。”一想到这儿,他那颗快要被妈妈的一番话冻僵了的心又热乎了起来。

“妈、爸,我一直搞不懂我究竟是谁?我的追求是什么?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孩子,你是我们的儿子,你的追求就是官职越做越大,过舒适、富裕、高贵的生活。”钟亦鸣的老爸毫不隐晦地说到。

钟亦鸣摇了摇头,“人要是只为了谋取私利而活着,就会不择手段,就会时时刻刻有所提防。亲情、友情、爱情还有良心都可以当作砝码在自我的天秤发生倾斜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押上去。唉,人要是活到了这个程度,那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更何况我还是个人民警察,花着纳税人的钱想着自己的事,左右权衡八面逢源,甚至要出卖情感去迎合他人的喜好以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这不是高贵的人生……这种下贱、无耻、卑鄙、俗不可耐的命运不是我想要的。”钟亦鸣说到此,嚯地一声站了起来,“爸、妈,你们对孩儿的“爱”我心领了,恕我绝难从命。”说罢,推开门扬长而去,身后甩下两位目瞪口呆的父母。

第五章

早春的夜来的还是比较早,才六点多钟,天已经黑了。农贸大厅里灯光明亮,钟亦鸣甩开膀子,抡圆了大扫帚“哗啦、哗啦”地扫着满地的垃圾。伊然照旧跟在他身后整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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