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全集》第31/72页


一天的时间长不长?太短?太长!我害怕等待,我不愿放弃。当我们从风雨中像鸟儿一样拍打着翅膀飞过后,还会将曾经历过的暴力中的温柔,痛苦中的温馨,无奈中的渴望埋葬掉吗?

我悲伤的时候,你笑着说,伤心是可以分摊的,假如我一人负担不了;你快乐的时候,你又笑着说,幸福是可以分享的,结果总是掰一半给我。你将自己化做不灭的大火,燃烧我的灵魂,幻化出爱至死方休。

古人,真是伟大的心理学家,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将天下所有思念之情写尽。此时,我就是那个地上等三年的痴情女企盼着你这个天上呆一日的心爱人归来。

其实,悲哀与幸福都是想出来的。当满心的悲哀被不屑一顾的眼神蹂躏的一钱不值的时候,就应该还以笑脸;瞬间的幸福也要牢牢地抓紧,再粗暴的手也无法抢走被珍藏了的回忆。

活在现实中的我总是低挡不住将来的诱惑,无论现在怎样将来如何,你都将是我一生的幻想。当我从天上掉下来被摔得很痛很痛的时候,你是我的止痛良药,我会敷在新的伤口处静静地等着愈合。

写到此处,伊然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顺着脸颊不听话地滴落在刚写的字上,模糊成一片。她赶紧向后仰去,脑壳枕在破椅子背上,呼呼喘着气让心情平静下来好接着往下写。

“铛”厅里的大钟响了一下,深夜一点了。望着被桌上小台灯照成灰蒙蒙一片的屋顶,伊然微闭双眼,琢磨着如何不说明还能点破的词句。她的心一阵阵地绞痛,两年来钟亦鸣就像一位慈爱的大哥哥关心着、呵护着她,常伴她渡过难耐的时光,分担她的苦与累。“这种幸福的时光要远去了,也许是永远。”她感觉心一下子老了十岁,浑身酸疼,胃里也丝丝做痛。“唉,又一次失去了依靠,只身上路吧,可是路在何方?”她自话自说地嘀咕着。她不是个贪心的人,知道生活的不容易。她没有什么太高的奢望,只要一个深爱她的人。她明白仅有的这一点她也会失去,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必须失去。她是谁?她怎么了?生活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伊然一跃而起,走到破窗前一把推开窗扇。夹着雨滴的凉爽的风咕咚灌了进来,没头没脑地吹着她。“我可千万不能生病呀,以后的路还要靠自己走下去,一定要撑住。”发了昏的头让凉风吹醒了,伊然告诫着自己。她转身走到仓库门口打开煤气炉热了热白灵灵临走时为她买的那碗鸡丝馄饨,热乎乎地喝下去,心里好受多了,坐到桌前重新拿起笔:

你知道吗?在我心中你是棵大树,粗壮挺拔,每一片绿叶都在为匍匍脚下的小草遮风挡雪。这不公平,即使你心甘情愿。

你应该明白,我不能再做小草,依附于大树的脚下与各种菌类生活在一起,那不是我的性格。

相信生活和时间吧!时间如果能够拿走痛苦,就应该释怀。学会遗忘毕竟是人生重要一课。

在我的生活中,在第一时间发生的苦难,总以为那是自己痛苦的极限,再不能如此苦了。然后,又来了第二次,又以为这已是苦的尽头。然而,出人意料的苦接踵而来,一次又一次的创伤新痕结旧疤……

来时的路已经模糊不清,将来的路敞开着。好想有个依靠,苍天不允只好独行,毕竟我是自己的主宰。

让我悄悄告诉你,人们都喜欢看悲剧,向自己以外的人表达富有同情心。可是当你的剧真正变成悲剧时,他们会窃笑,会幸灾乐祸。聪明的话快将那片幕落下来,不给别人多看一眼。要哭也要躲在幕后悄悄落泪,演给自己看。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这种事情古而有之,今而有之,还会有之。不要找我,我们彼此都会很坚强,也许从此生活变了一个样。我很矛盾,真希望你记住我,还希望你忘了我。假如还记着我的话,请在月圆时遥望,地球的某个角落里会有个我与你一起望月。古人还在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也许永无相见才能永远长久。

真想再见你……已经不能够了。一切都像一场梦,我不后悔做梦……

你是我永远的惟一,你是我永远珍藏于心的爱,你是我永远的爱人……

永远爱你的伊然

2001年7月8日深夜

伊然将写好的信与钟亦鸣的手机一起放进一个封筒里封好。打开抽屉将黄经理下午交给她的钟亦鸣母亲送来的存折和手饰拿了出来,看了看说:“真是好东西,可惜送错人了。”她又俯身写到:

吴妈妈:

请原谅我这样冒昧地称呼您。礼物奉还,“安排”照办。

伊然

2001年7月8日

把写着这几个字的纸塞进那包东西里,伊然两手向上伸展腰肢做了个深呼吸,沉闷的浊气吐出来心里好受了不少。“铛、铛”大厅里的钟又打响了两下。午夜两点,据说这正是各种鬼魂出来游荡的时间,伊然赶紧上床闲上眼。她已经满身鬼气了不想再与其它鬼打交道,她突然觉得好累好困。

傍晚,大厅里依旧是人头攒动,声浪此起彼伏。

钟亦鸣让车直接开到了大厅门口,看一下表:5点半钟。下了车一摆手送走了司机。离开伊然很久了,即便是夜夜与伊然通电话,还是消除不了思念之情。好不容易熬到学习班结束,没吃晚饭就往回返。一路上他就在考虑是先回家,还是先见伊然,最后决定见伊然,他太想她了。这些天他一直没有睡好觉,总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尤其是昨晚与伊然通完电话以后,更是胡思乱想了一通。往家里去过两次电话,没从父母那里听出什么,一切都很平静。

他快步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顺着堆满大小竹筐和纸箱子的走廊小心地张望着。往男女厕所门前溜了一眼,没有伊然的身影。这个时候大厅快关门了,伊然会很忙碌。“怎么没人呢?”他嘀咕着走到仓库门口,“伊然,我回来了”敲着那扇包了铁皮的门。没有一丝丝动静,再瞧,意外地看到门上一把锁。他返身往大厅走去,“肯定在大厅里扫上了,人还没走净……真是个急性子。”

大厅里个体户们正陆陆续续往外走。嘈杂中他熟练地从东向西用眼睛溜了一遍,再溜一遍……他又向那边的肉摊看去,马上看见肥胖的马仁花在收拾着。

他快走了几步,“喂,马仁花,看见伊然了吗?”离得还不算近就高喊了一句,他有些迫不及待。马仁花也看见他了,没说话低下了头仍在收拾着。

“伊然呢,怎么没看见她?”他离的近了些再问。马仁花垂着油腻的双手两眼盯着地,静静地从他迈过来的那双棕色的皮凉鞋上慢慢往上移,灰色的沙裤、浅灰色带暗格的短袖真丝绸衬衫。当她的双眼移到钟亦鸣那张英俊的国字脸上时,眼圈红红的,蓄满了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快说话呀。”

“你怎么才回来?出大事了呀。”身后一声吼,吓了钟亦鸣一跳,白灵灵满身菜屑站在后面。眼睛也是红红的。

钟亦鸣一屁股坐在那只粘腻腻的矮脚凳上,“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伊然呢?她到底在哪儿?”他抓紧俩人大声地喊叫着,眼睛也红了。

“别叫了,回家问问你母亲。”马仁花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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