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全集》第63/72页


“别让人看见了。”她推开他。

“我不怕,你已经是我的准新娘了。”他把她搂的更紧。

吃过早饭,已经是6:30,他把一副扁担放到车上,到了独木桥头,那几筐菜都得挑过河。他需要多赚些钱,争取在“五、一”时,把婚礼办的更隆重些。

人逢喜事精神爽,牧哥拉着几大筐菜,走在山道上,竟然一点不觉累。他已经高兴的连续好几个晚上被自己笑醒,他一遍又一遍憧憬着今后的好日子,真想放声高歌,可是他又不会唱什么,只好委屈着自己的喉咙,把欢乐放在双腿上。他颠着小跑,嘴乐的合不拢,想着他与伊然的“云泥之合”不由地钦佩起自己来。

意志力强的人,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相信一切都是足以超越的,只要你认为“能”,就一定“能”!几天前他还在为得不到伊然的心而苦恼的夜不能寐,没承想“五、一”节就能与她成亲了。从愁得睡不着到高兴的睡不着,熬过了多少个漫长的冬夜?他没数过。他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他却懂得一个道理:当你对自己诚实时,就没有人能够欺骗你。他诚实地对待生活,对待自己的感情,他终于赢得了伊然的心。

白凌河面上的冰融化了,流水冲击着飘浮的碎冰块,荡起一波一波一现即隐的白痕,单调而重复地震响着。高高升起的太阳,驱散了白雾,天空一片清明。远处,从沉睡中苏醒的山峦残留着一层略带淡红的色彩,像是一幅刚被黎明之光冲淡了的水彩画。

好天气、好景致、好心情,牧哥的心中升起一种让自己都感动的柔情蜜情。他盘算着这两天就回城一趟,把工作的事解决了,以后就再也不离开他的伊姐姐。

山路静悄悄,惟有他的脚步声和骨碌碌的车轮声在响。“开春我再承包几个山坡地,把榛子待弄好。”他计划着,“以后要多看书,多学农业知识,做一个像伊姐姐那样有文化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没等结婚,他已经发着狠的学伊然了,甚至想到了要重新去上学。他可不愿意自己与伊然的差距永远不变,他早就意识到:没有知识的人也可能有自己的智慧,但那更多的是在生存层面上的低层次停留。一个生活在贫穷、落后、无知环境中的人要想改变自己和面临的环境,就要痛下决心与自己原来的阶层说“拜拜”。这绝不是忘本和背叛,而是一种自我改造和升华。

他血气方刚、年富力强,凭着高中毕业的底子,五年军旅生涯的锤炼,再加上伊姐姐的影响,他有足够的信心将自己改造成一个全新的人。“请记住,”他在心里告诫自己,“生活不是一场彩排,每向前一步都将成为真实的过去。拿出勇气来吧,男子汉。”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他吓了一跳,接着又听到一声枪响。如果换了其它人,即使是听到了枪声,也许不会认为是枪声,因为在这个荒僻的山沟里对枪的认识极其淡漠。可是他不同,在部队时,天天打靶训练,对枪的认识强于一般人,所以就在他乐不可支的情况下,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两声枪响,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收住了脚,极目远眺,远远地看到白凌河对岸聚集了许多人,大声吆喝着往独木桥上冲,他顺着桥再看,发现有两个人跑在前头,后面跟着几个武警战士和一个身着便衣手里拿着枪的人。那个人冲在最前面,向前面的两个人大声喊着:“免崽子,休想从我手下逃走。”

牧哥突然想起前几天哥哥去镇上开会回来传达的会议内容:白凌河镇出现数起抢劫杀人伤人案件,让人们提高警惕,注意陌生人。

他把车子调过来,改拉车为推车,以防备意外情况出现时,车子能保护自己。前面的两个人跑过了桥,冲上了他走的这条山道,道上稀疏的行人四散躲避。他推着车继续走着,那两个人距离他越来越近,他看清楚了前面的女人和后面举着枪的男人。他镇定地推着车,走在不宽的小道中央。歹徒们离他越来越近了,那个男人冲到女人前面,手里挥着枪大声叫喊着让他让开道,他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双眼警惕地张望着。歹徒向他举起了枪,他敏捷地蹲在车后,一颗子弹“嗖”地一声射了过去,他猛地站了起来推着车大喊着向歹徒冲了过去。

他的气势、他的勇猛,他的无惧,把歹徒吓住了,竟像一截枯萎的朽木秃兀地立在那儿。就在装着几大筐菜的车子快要撞翻歹徒的时候,歹徒向后退着又举起了枪。牧哥已经收不住脚了,脑海里快速掠过两个字“糟糕”。枪声又响了,牧哥紧闭住眼睛,定定地抓住车把,俨然一坐雕像……

“我叫你跑。”一个人高声叫着,随着几声“哗啦、哗啦”响的镣铐声,牧哥睁开了眼,持枪的歹徒躺在地上,举枪的手污血横流,已经被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用镣铐死死地铐住。

“钟局,枪打的真准呀。”追上来的人们有惊无险地长出了一口气。

被叫作“钟局”的人快步上前,紧紧抓住牧哥的手,使劲地摇晃着:“老乡,谢谢你了,多亏你的勇敢歹徒才抓的这么顺利。”牧哥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脸涨的通红,憨憨地笑着,一句话也没说。

“真是个憨厚的小伙子。”钟亦鸣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我当过五年兵,抓坏人是应该的。你的枪法真准,是你救了我。”牧哥没说出自己的名字。

钟亦鸣惊诧地望着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湿润而明亮,与他正视,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头上的帽子又大又邋遢,浓密的头发就像宽檐粮囤上的茅草从帽子的下沿长了出来,冒着不合时节的热气;与他差不多高比他还略显强健的身上穿着件褪了色的黄棉袄,肩头与袖口已经发白;长满老趼的一双大手紧撰着车把,拉着随时走的架势。他简短的四句话,完全抹掉了自己的功劳,却对别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就这样望着他,心里蓦地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想不起在那儿见过他。“老乡,去镇里吗?”他岔开话题,口气充满了关切。

“噢,去镇里卖菜。”牧哥爽快地说。

“喂,你们过来一下,这位老乡去镇子里卖菜,帮着他把菜扛过河。”随着他的一声喊,跑过来五、六个人,扛起车上的几筐菜就上了独木桥。

“这、这多麻烦你们呀,”牧哥头上的汗更多了,干脆把帽子摘下,拿在手里当扇子煽着汗湿的脸。“我自己来。”他抢着也要扛一筐,可是却被钟亦鸣拉住了。

“你的菜我全包了,开个价吧。”

牧哥傻傻地看着他,半晾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憨厚地笑着。

钟亦鸣从兜儿里掏出几张人民币,数一数800元,塞到牧哥手里:“拿着吧,希望以后再见到你。”

“不,卖不上这么多钱。”

“还有筐钱。”

“算筐钱也卖不上这么多,太多了。”牧哥急的脸都红了。

钟亦鸣跳上桥头,向他挥挥手,快步向河对岸走去。

钟亦鸣呷了最后一口红葡萄酒,举起了空酒杯,向坐在对面的袁野和何大壮说:“感谢两位的款待,酒只能喝到这儿了。”

“钟局,这次跟你一块参加这起案件的侦破,使我们大开眼界。原先总以为你当这个官全凭着你爸妈了,没想到你确实有能力,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干上去的,我们彻底服气了。”袁所长酒喝的不少,说出了心里话。

钟亦鸣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袁所长,我还有件私事想麻烦你。”

“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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