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全集》第651/735页


宛城之东,五千荆州军预备队面向东方摆开阵势,准备迎接对手三千骑的冲击。望着前方迎风飘舞的“石”字大旄旗,桓温平静地下令道:“传令刀盾手抵紧盾牌,长枪手准备刺马。弓箭手上弦――”

对方骑兵还在二十里外,桓温就受到了斥候探报,因为这个缘故,荆州军的预备队才没有趁势攻打宛城,城南城北的荆州军也放缓了攻城力度,以防止对手骑兵偷袭。要不然,王朗的救援已然迟了。

事实上,单是三千骑兵并不会让桓温如此慎重,他在意的是石青的出现。桓温不明白石青怎么会逃出江东?怎么能如此迅速地出现在宛城?没有弄明白这些问题之前,他必须慎重其事。

烟尘飞扬,蹄声如雷;三千亲卫骑狂飙突进,掀起冲天气势,转眼间抵近宛城之下,距离荆州军阵只有一里。

烟尘之中,石青眯眼细细打量,但见荆州军战阵屹立如山,盾牌稳稳挡住阵线,长枪密密刺向前方,在即将到来的铁骑面前动也不动。

“荆州军果然名不虚传。”

暗自赞叹一声,石青扬声下令:“小耗子!汝率本部从南绕城而走,以弓骑兵杀伤敌军,不可强自冲阵。弓蚝!汝率本部从北绕城而走,与小耗子一样办理,不可随意损折士卒。”

“诺!”小耗子、弓蚝大声应诺,随即长枪、马槊一一高举,齐声令道:“随某来――”两支骑兵纵队左右一分,径向宛城南北而去。

石青蝎尾枪向北一指,一千亲卫骑在一百多步外斜斜一拐,从荆州军战阵前掠过,奔向战阵左翼。

“预备甲字队出阵!弓箭手调整方向――”桓温早有所料,一见石青长枪举起,及时下达了命令。荆州军前沿本阵不动,一百盾牌手和三百长枪手从阵心疾步赶到战阵左翼,竖盾架枪。阵心的一千弓箭手调转方向,箭矢对准北方。

石青一晒,长枪再次一引,亲卫骑从荆州军左翼掠过,转之荆州军阵后。让他失望的是,此时又有一队荆州军预备队赶到阵后,竖盾架枪,遮护住本阵。当亲卫骑继续兜到荆州军右翼时,所遇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当石青围着荆州军战阵转了一圈之后,原本夯实的四方形荆州军战阵扩大了一圈,刀盾手架起了四道围墙般的屏障,中间空出来许多,除了一千弓箭手就是稀稀落落的中军。

“如臂使指不过如此吧。”石青叹了口气,熄了冲击荆州军战阵的念头。荆州军的战阵也许不是很完美,但若不付出一定的代价肯定无法冲散。桓温这般布阵,欺得就是石青骑兵数量不多,经不住消耗。

“走!”

石青一拨马头,离开桓温的战阵,任黑雪围着宛城驰骋,他仰首冲城上大声高喊道:“诸位兄弟安好!汝等辛苦了,不知可否还有力气守城?”

城上轰地爆出一阵回答:“大将军好!我等拼死也会守住宛城。”

石青大笑着赞道:“好!石某信得及各位兄弟!宛城交给诸位了。诸位兄弟只要再坚持三五日,各路援军就会赶到,到那时我大军齐集,定要将来犯之敌一举歼灭;让天下人知道我民军儿郎的厉害,从此再不敢觊觎中原。”

石青、小耗子、弓蚝三队骑兵走马灯似的在宛城外来回打转,受此干扰,荆州军彻底失去进攻宛城的能力;申初时分,桓温小心地将各部人马集结一处,退回扎在城南白河北岸的大营。亲卫骑见状,没有进入宛城,向宛城北部的伏牛山方向退去。

荆州军回营安顿之后,参军孙盛来见桓温,忧虑道:“大将军。石青逃回中原,民军士气大振,此番北上只怕艰难了。”

“建康行事实在让人失望。朝堂诸公夸夸其谈者众,用心经事者稀;防范如此周密还能让石青逃回中原,可谓无能之极。”

桓温发泄了一通不满,神色旋即平复下来,对孙盛说道:“安国(孙盛字)勿须忧虑,就算石青逃回中原。一时半会也休想扳回颓势。燕军、扬州军、荆州军三路夹击,就算石虎鼎盛之时也未必应付的过去,何况石青乎。”

孙盛神色稍霁,开口问道:“大将军准备如何应对敌骑骚扰?日后又该如何用兵?”

“无他。稳固自身,明辨形势耳。”

桓温从容笑道:“有白河运转辎重粮草,有新野、邓县为依托。兼且宛城与襄阳近在咫尺,荆州军在此稳如泰山,安国不要被石青攻心之计吓唬住了。呵呵,荆州军、扬州军有江东源源不断的辎重粮草供应,完全可以持久作战;邺城则不行,去年为了过冬,石青不惜以传国玉玺换取粮粟,哪里能够坚持长久?眼下只要我军严加戒备,不被民军钻了空子,拖上三两个月,民军将不战自败。”

孙盛掀眉大振,兴奋地说道:“大将军见识明白,孙盛佩服。”

桓温对这种吹捧倒是很不在意,目光一闪,思忖着说道:“石青不进宛城,带领骑兵在周边游走,摆明随时偷袭我军的架势,此乃阳谋,尽管知道这是对手虚兵之计,我军却不得不以实应之。桓某担心的是,石青会不会利用我军不敢全力攻城之际,率骑兵赶赴叶县、许昌一带,围剿幼子(桓冲字)他们。幼子身边只有三千人,遇上石青的骑兵必然无幸,这倒不可不防。”

孙盛附和道:“大将军虑的是,该当尽快派人通知幼子将军回转。”

桓温点头说道:“嗯,这样――安国即刻派人通知幼子回来。留二十名士卒给上官恩、乐弘做护卫,请他们二位乔装改扮继续联络豫州土豪。”

第七集 第五十四章 浮光暗影

对于邺城来说,四月下旬是段极其烦躁的时期,是那种心里无底空空落落惶恐不安式的烦躁。建康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传回了,征北大将军眼下不知是何情形;燕军三十万大军侵边,卢奴丢了、蠡县丢了、安平丢了、深州丢了,民军节节败退,燕军中、西两路主力已经兵临冀州城和真定城下了;南方也不安稳,扬州军、荆州军都有异动,豫州的告急文书听说已送进了宫。各种不利的消息如同暴风骤雨前低低的厚厚乌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当然,当前局势虽然能令大部分人感到惶恐,却不能令所有人都感到惶恐;对有些人来说,这种局势其中另有玄机,为之振奋者有之,为之惕然者有之,为之彷徨者也有之……

靠近邺城东门的戚里,一栋小宅子里此时就有两个彷徨的年轻人。夜已经很深了,两个年轻人却毫无睡意,一个皱着眉头掐指算计,一个负手在斗室内绕步思量。

“不行。这事必须由父亲作主,父亲虽然身子残了,见识还是有的。”负手绕行的蒲坚停下脚步,询问似的看向兄长。

“父亲?”掐指算计的蒲法惊愕地抬起头,眉头皱的更紧了。“永固。父亲只是身子残了?他在石青淫威之下这两年,残的可不仅仅是身子!怎能作得了主?”

“无论如何需要问一问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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