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京师》第64/198页


铁手既知那人是三师兄,也就是“赛诸葛”阮明正了,当下也不插手,料想怎么样阮明正也不会让穆鸠平自刎的,果见穆鸠平把剑一横,那冷峻的声音又道:“若你杀了这干人,可以将功赎罪。”

穆鸠平惨然一笑道:“第一我穆鸠平向不杀朋友,第二我穆鸠平也非其敌手,求阮师兄成全!”当下引颈自刎!

铁手见此人竟把自己当成朋友,不惜自刎也不愿与自己为敌,心中大受感动,对“连云寨”也敌意全消。穆鸠平把剑一横,只听一声冷哼,一柄飞刀激射而来,“哈”地震歪长剑,穆鸠平变色道:“阮师兄你……”

只听阮明正道:“你不但临阵退缩,而且唆使军士不战,尚当敌为友,岂是自刎能了事,当知寨规否?”

铁手见阮明正以飞刀射歪长剑,以为果然料中,阮明正不会让穆鸠平自刎的,没料到阮明正竟说出那番话来,罪加一等,仿佛自刎也不能补过一般;铁手大怒,抬目望去,只见一雪衣中年汉于,下颔三络长髯,脸白如玉,神色十分冷峻,这就是“赛诸葛”阮明正。

只听穆鸠平向西南方半跪道:“弟子领受寨规处死。”

阮明正冷冷地道:“还有人不战否?”那四百个山贼见四寨主尚受此罚,那敢说“不”

字,齐声道:“为寨杀敌,人人争先。”阮明正向铁手等人冷冷的横了一眼,道:“教人看看我们‘连云寨’,有没有卖友求荣之辈!”忽然自袖中射出两柄飞刀,直夺穆鸠平双目。

铁手没料到他忽施辣手,对自己的四师弟亦如此狠毒,怒喝一声,这时阮明正的刀已及穆鸠平的双目,只见刀锋青蓝,必含剧毒,原来这寨规是先毁双目,再令其毒发身死,十分残酷。穆鸠平也不闪躲,睁目受死。忽然疾风突至,“噗噗噗噗”几声,原来铁手已飞身过去,及时双手捉住双刀,因为怒极,所以双刀被他一抓下,被他捏个粉碎。

正在铁手捏住双刀之际,一条美妙的白影忽然长身而起,倏扑向阮明正。七八名喽罗意图相拦,但见白影凌空一跃,已飞过诸人头顶,直攻阮明正身前的七八名护卫,显然武功也不差,七八根长矛同时攻向这道白影;这白影正是白欣如,只见她在半空双手一阵连抓,已把长矛统统接住,但也被逼落下地来。阮明正大为放心,因为只要白欣如不能一击便中,自己的手下便可以立即围住她碎尸万段了。

阮明正正待喝令攻击之时,忽又见白影一闪,已至眼前。阮明正一惊,正待拔刀,已然大迟,那人出剑如电,一柄剑已抵在他咽喉上,才听到“唰”地一下破空之声,抬头一看,正是“北城”城主周白宇。

阮明正登时大悟:原来白欣如的攻击是声东击西之法,掩耳盗铃而已,真正的攻击来自周白宇,而且迅雷不及掩耳,出手之快,令人叹为观止。阮明正发觉时,已经受制了,心中勃然大怒,没料到自己以智称绝,竟一下子被几个毛头所制,当下铁青着脸,冷视周白宇。

这时周遭的众匪已纷纷拔刀冲了出来,周白宇粗声喝道:“你们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们的三寨主!”众匪立时停住,没料阮明正喝道:“无胆小子,你们冲来便是,个人生死,何足道也,你们不过来,都要受寨规重罚!”

周白宇本想喝问他为何对自己拜把兄弟也不放过,没料到这人性子也恁是刚烈,仰头一撞,向剑锋撞杀,周白宇是何许人也,忙把剑一抽,阮明正虽得不死,但颊上已是血流如注,阮明正毫不畏惧,又撞了过来。周自字再一缩手,阮明正再撞,周白字再缩手,三撞三缩,剑仍抵住阮明正的咽喉,阮明正既求死不得,也逃不开去。

只听穆鸠平怒道:“辱我三哥,便是我敌!”

阮明正大笑三声,朗声道:“老四,我和你一同死了便是!”

周白宇见他刚强,并非只工心计而已,心中也暗暗敬佩,问道:“看你也是条好汉,为何对那位穆兄弟如此狠毒?”

阮明正瞪了他一眼,大笑说:“若‘连云寨’上上下下都因敌人小施仁义,便感激不尽,弃械不斗,‘连云寨’还像不像个山寨?四师弟身为将领,尚且如此,不加倍处罚,何有颜见大哥?就是因为他是四师弟,更该处死,我和他相交最深,我处死了他,最多与你们力拼而亡,以报他待我兄弟之情!纵他向你们投诚,也应处于极刑,否则寨众哪会心服!你劝我也没有用,大丈夫行事,自当干脆一些,快快取我性命吧!”

周白宇、铁手听得这一番话,不觉对这阮明正的以身作则,大公无私而肃然起敬,只听穆鸠平叫道:“是,是,三师兄说得对,小弟毁了寨规,糊涂之至,真是该死之极!”

阮明正闭目待毙,大义凛然,周白宇倏地收剑施礼道:“阮先生,在下适才不识二位君子,多有得罪,尚请勿怪。”阮明正气愤愤的说了一番话,以为必激起周白宇之怒,一剑刺来,没料他对自己更为恭敬,并向自己赔罪,当下双目一睁,道:“你少施仁德,你饶我不死,我还是要以你为敌!”

周白宇剑入长鞘,漫声道:“阮先生尽管出手便是,我放先生,只因心仪,别无图谋;在下适才碎然偷袭,否则未必能制得住先生。”

阮明正见周白宇如此谦逊,一时呆立当堂,不知如何是好。忽听一人漫声而道:“明正,你平常好聪明,怎的今日固执成见,蝶蝶不休,倒教客人笑话了,咱们‘连云寨’的寨规是活的,你怎么拿它作死的用呢?”声音柔和风雅,但隐然有侠客之洒脱谦恭。

铁手等人霍然回身,只见北方的“连云寨”的人,纷纷相避,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青年含笑步出,另一个黑衣人脸无表情的跟着,只听那些“连云寨”的人都七嘴八舌地道:

“啊,大寨主也来了。”、“二寨主也出动了。”、“大寨主、二寨主、您们好。”那年轻人一一含笑作答,连一点架子也没有,敢情与寨徒的感情极好,这么年纪轻轻的,便是“连云寨”的大寨主,众人心里也不觉骤减敌意。这两人出场,反没有三寨主、四寨主等出来时那么严肃,寨众都如释重负,对这两个寨主都极为放心似的。

那青年既无架子,亦不傲慢,走近来向铁手等一揖道:“在下戚少商,诸位路过,‘连云寨’有失远迎,在下失职,适才多蒙二位对三弟、四弟不杀之恩;我这三弟,向来执法如山,请诸位勿怪。”众人大吃一惊,只见那青年穿着的是一件褪色得厉害的青衫,已缝上几个补丁,都舍不得换上一件新衣,十足个落魄书生模样,以为充其量也只不过“连云寨”的小头目,没料到他便是“九现神龙”戚少商!

时震东见大家都比较缓和下来,轻咳一声道:“戚寨主,咱们路过此地,本待过寨时投帖拜见,没料到却与贵寨子弟交起手来了,实在是……”

戚少商笑道:“是我们,多有得罪。这位想必是名震沧州的时将军了,坦白说,在下等以为来的是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僚,像对付这些乱臣贼子,咱们‘连云寨’是素不容情的。适才见诸位以气功退狼,又义释我三师弟、四师弟,想非常人,特高攀结交,未知诸位赏不赏脸?”语言中隐有王者之气,暗示你们若是那些狗官,早已下令一网打尽了。要知道地方百姓,常被贪官污吏压榨,简直民不聊生,唯时震东将军管辖沧州一带,虽铁脸无情,但从不欺压良民,深得清誉,这戚少商竟在言语间,透露了极大的抱负与气派,大有替天行道之意,心下不觉暗惊,难道这人想造反不成?

这时那神色冷漠的黑衣人,缓缓走到那枯树下,到了管仲一的身前,看了一看地上被震碎的木鱼,猛然抬目,向铁手瞪了一眼,神光暴射,好一会才转移目光,扶起管仲一,以内力输入管仲一体内,以保住他的性命。穆鸠平兄弟情深,问道:“二哥,五弟能活否?”那劳穴光并不答话,戚少商问道:“二弟,五弟的性命全仗你了。”劳穴光即答道:“大哥放心,五弟能活。”

果然不消一刻,管仲一苍白的脸色转为红润,众人见管仲一未死,暗中庆幸与“连云寨”便结仇不深,一方面也惊诧于劳穴光深厚之内力。

戚少商向铁手等笑道:“诸位既然路过此地,又惹起一场误会,都是敝寨的不是,几位若肯赏光,随兄弟至寨里喝几杯水酒如何?”

时震东脸有难色,道:“实不相瞒,在下等邀得这几位助手,为的是抓拿钦犯而来的,匆忙间不及拜山,戚寨主可否待在下擒得钦犯,回京交差后,再偕大家来饮几杯如何?”

戚少商忽然脸色大变道:“你要抓拿钦犯?”

时震东见明明局势缓和,戚少商又忽然转变态度,心下暗暗防范,道:“正是。”

戚少商神目如电,盯在时震东脸上,冷冷地道:“是‘绝灭王’?”

时震东视情察势,知道瞒也瞒不下来,当下但然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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