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系列三部曲全集.com》第2/359页


他胜了,无论如何,他已经胜了。

突然间他又往下沉去,再度进入深渊。他能感到水流冲刷着双肩,冷却着太阳穴上的炽热,温暖着腹部及双腿冰冷的伤口…

他的胸。胸部在疼痛!他又挨了一击――这一击是猛烈的,那么突然和无法忍受,又来了!不要管我,给我宁静。

又来了

他再一次又抓又踢…直等到他摸着了。一件又厚又滑的东西,随着海水在漂浮。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确实存在而且摸得到,抓得住。

抓住它,它会把你带向宁静,带向黑暗…带向安宁。

晨曦穿过东方的薄雾,闪烁在地中海平静的水面上。一条小渔船的船长,双目布满血丝,手上带着绳索上勒出的血痕,坐在尾部船舷上抽烟,愉快地望着平静的海面。他的目光扫视敞开着的舵轮室;他弟弟正在加大油门快速前进,唯一的另一名船员在几英尺以外检查着渔网。他们正为件什么事发笑,这很好;昨晚谁也笑不出来。这场风暴从哪里来的?马赛的天气预报什么也没提;否则他们会呆在海边有遮蔽的地方。他想黎明时分到达滨海拉塞恩以南八十公里的捕鱼区,但不想花费可观的修理费作代价,眼下修理什么不贵?

更不消说以生命作代价,而昨夜某些时刻这问题显然需要考虑。

“嗨!哥哥,你累了吧,”他弟弟笑着大声对他说。“你现在去睡,让我来干。”

“同意,”哥哥回答,把烟头丢到水里,身体滑到甲板一张鱼网上。“稍睡一会儿也好。”

能有个兄弟掌舵真不错。自家的船应当由自己家的人驾驶,目光会更敏锐些。即使是一个说一口和自己粗鲁的语言格格不入的有文化教养的语言的弟弟。简直是发疯!在大学读了一年书,他弟弟就想自己开公司。只有一条多年前曾过过好日子的船。神经病!当他的公司昨晚几乎要倾覆的时候,他过去念的书本有什么用?

他闭上眼睛,让他的手浸在甲板上翻滚的水里。海水的盐仍有益于手上被绳索磨破的伤口。这些伤口都是在风暴中绑扎那些不牢靠的设备时造成的。

“瞧,那边!”

是他弟弟在喊。很明显,既然家里人眼睛尖,你就别想睡觉。

“什么事?”他大声问道。

“船头左舷!有人在水里!他抱着个什么东西!一块什么木头。”

船长接过舵轮,把船调到水中那人的右面,关了马达以减少浪花。看上去好似最轻微的冲击也会使那人从他抱住的木板上滑落下去;他苍白的双手象爪子一样紧紧抓住木板的边缘,但身体的其它部分是虚弱的――毫无生气,象已完全溺死,早已离开了这世界。

“把绳子打个圈!”船长对弟弟和船员大声喊,“把绳圈浸入水里套在他的腿上。现在好办了,把绳圈移到腰部,轻轻地拉。”

“往下!掰开他的手,这可能是临死前的挣扎。”

“不。他活着…不过有气也不多了。嘴唇好象还在动,可没有声音。眼睛也在动,可我看他看不见我们。”

“手松开了!”

“把他托起来。抓住肩膀,拉过来。好,现在好啦!”

“我的天哪,看他的头!”船员叫道,“头都裂开了。”

“他一定在风暴中撞到木板上了,”弟弟说。

“不,”船长看着伤口不同意说,“这象剃刀切的那么整齐。是枪弹打的;他挨了一枪。”

“这很难肯定。”

“枪伤不止一处,”船长的弟弟说,“在他没喝醉的时候。他为病人的牲畜看病的本领比看病人本身高明。”

“没关系。等我们到的时候,他也许已成了具尸体了。倘若他命大能活下来,我还要他会汽油钱和错过这次捕鱼机会的损失费。去把急救箱取来,我们把他的头包扎起来,不管这样做有多大用处。”

“瞧。”船员叫起来,“看他的眼睛。”

“眼睛怎么啦?”哥哥问。

“刚才那眼睛是灰色的――象钢缆一样灰。可现在变蓝了!”

“太阳光亮了,”船长说,耸了耸肩。“要不就是你自己的眼睛在耍弄你。反正一样,这坟墓里可没有颜色。”

一条条渔船的汽笛声和海鸥尖锐刺耳的不断叫声交错在一起,一如往常在水面回响。傍晚,西边的太阳象一团火球,没有风,天气闷热。码头上,面对着港口有一条石子路和几所墙头斑驳的白色房屋,间隔着干燥沙土中长出来没经过修剪的杂草。游廊残留下来的部分是用随便插入的几根木桩支撑起来修补过的格子框架和破碎灰泥。几十年前,居民有过一段好日子,当时他们错误地相信诺阿港岛会成为地中海上又一座游乐场。可是这一点从来也没有实现过。

每一座房子都有通向大街的小径。但在这一排最后一幢屋子前的小路上行走的人显然要比平时多。这座房子属于一个英国人,他八年前在没有人了解和关心的情况下来到这岛上;他是个医生,岛上也需要个医生。钩子、小刀立刻成了维持生计的手段和剥夺别人生活能力的工具。如果你遇上好日子去看医生,针的缝口不会太坏。另一方面,如果酒或威士忌的气味太厉害,你只好碰运气了。

凑合些吧!总比没有医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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