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箭全集》第30/62页
包实顺容颜不变,只定定的注视着谢青枫,直到这时,谢青枫才发觉这“秃尾老九”的一双眼睛,竟是精芒凝聚,神华内敛,典型的内家高手模式!
第十章 铁砧无情
彼此互视了一会,包实顺低沉的道:“魏五郎对你有这么重要?青枫兄,重要到值得替他流血卖命?”
谢青枫语调平板的道:“好叫你先上一课,包老兄,在人与人的关系间,友情和道义占了很大的比重,至少,它超过金钱的价值,尤其是超过份外之财的价值!”
仿佛在回味着谢青枫话里的含意,包实顺却嘿嘿笑了,他搔动着头顶稀疏的毛发,显然十分讶异于双方的观念竟如此南辕北辙:“到底还是年轻,青枫兄,人与人之间,谈什么友情、论什么道义?自己过得好、活得痛快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管唱高调、表节烈,未免不切实际!”
谢青枫淡然道:“所以你才叫‘七杂碎’,而我不是。”
第一次,包实顺的表情变得难看了;
“我不喜欢有人称呼我这个诨号,青枫兄。”
谢青枫道:“我也不喜欢你这种‘告帮’的方式,包老兄。”
手上的巨型旱烟杆缓缓握紧了,包实顺瘪着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谢青枫斩钉截铁的道:“一点也没有。”
于是,包实顺低下头去,发出一声像是呜咽般的长叹,而当人们正在怀疑他何以如此忧天悯人之际,那只大号烟杆已兜脸撞来!
“铁砧”横起――仿佛它早就在那个位置横起等候着一样,但烟锅头却在相触的刹时下滑,儿拳似的烟锅里,突然喷出一蓬闪亮的银针,直罩谢青枫的腹脚部位!
谢青枫的反应向来是简洁而有效的,没有花巧、决不繁复,他只把“铁砧”沉落,银针碰击刀面,有如雨打瓦脊,扬起密集的叮叮碎响,几乎响声甫传,刀刃已斜斩敌人膝头。
旱烟杆暴挑,重重敲在“铁砧”的锋口之上,火星迸溅一闪,“铁砧”
借势飞削,稍差一线就将包实顺的一条左臂砍掉!
扭腰撑腿,险极避过这一刀的包实顺,不由惊出浑身冷汗,烧饼脸上透出一抹煞白,吼喝半声,旱烟杆抡过一道弧度,泰山压顶般砸到。
谢青枫不但不退,居然迎着烟锅头窜上,而就在他的身体快要和烟锅头接触的俄顷,整个人已不可思议的绕着烟锅头,来了一个小角度的翻转,包实顺一击落空,刀锋如电,已“呱”的一声,削脱了他的左耳!
有如狼嗥般怪叫着,包实顺的旱烟杆凌虚挥舞,人已出去寻丈;谢青枫半步都不追赶,人仍站在原处,腰身笔直,坚挺如山。
包实顺大口大口的喘气,空出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把不知是什么玩意调制成的红色药粉来,三不管便朝伤口上按――
谢青枫的“铁砧”又倒拎着垂指向下,刀口上只有少许血迹,他看着包实顺,冷森的问:“这一刀,可杀醒了你的发财梦?”
左手按着脸侧的伤处,包实顺显然已在这须臾之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但没有继续吼叫,甚至连激愤的形色都不见,他只是苦着脸孔,嗓音更为沙哑的道:“青枫兄,明知这是虎嘴捋须的事,奈何生活逼人,也只有硬着头皮来讨杀了。‘青枫红叶’果然名不虚传,我认输便是……”
谢青枫觉得有点奇怪,他细一回味怪在何处,立时有了顿悟――包实顺决不是盏省油之灯,居然这么容易就低头服输,未免透着玄异,他且不表明,装做接受了对方的说法:“老兄的意思是,愿意就此罢手休兵?”
包实顺连连点头:“否则我还能怎的?已经送给你一只左耳,可不想再把一只右耳奉赠了。青枫兄,算你行,我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谢青枫微笑道:“如果有机会,包老兄,我记得替你弄点找补回来。”
包实顺哈哈腰,咧开嘴道:“我这厢先谢了――”
“了”字犹拖着尾韵,包实顺哈下去的腰身亦尚未挺直,他的右手猛挥,跟着一声清脆的机簧响动,旱烟杆顶端的赤铜烟锅头已若流星曳空,暴砸谢青枫,其力道之强,方位之准,简直令人咋舌!
“铁砧”倏竖,“当”的一声,震开了飞来的烟锅头,但烟锅头仅仅跳荡了一下,又“呼”声反击回来――原来,锅头下端还连系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极细钢丝!
虽然震开了对方的首次攻击,那强大的力道亦将谢青枫撞退两步,而不及瞬息之余,赤铜烟锅头又再度飞来,在感觉上,这玩意简直附着魔咒了!
谢青枫猝向左移,明明是向左移,当烟锅头跟着左转的一刹,他人已不可思议的来到右侧,“铁砧”闪翻,烟锅头已像一只失去脑袋的苍蝇,急速打着旋回投入蔓生的杂草之中!
包实顺见状大惊,脱口骇叫:“老天,这可不是‘移形分魂大法’!”
谢青枫掂了掂手上的“铁砧”,笑嘻嘻的道:“有见识,包老兄,方才展露的这一手,正是‘移形分魂大法’,献丑啦!”
拿着一根失去烟袋锅的旱烟杆,包实顺的模样有点滑稽,他似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扁着一张烧饼脸,颇为慌乱的嚷嚷着:“我服了,青枫兄,我服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千万不能因为我一时糊涂,就待斩尽杀绝呀!青枫兄,我投降,一定投降――”
谢青枫古井不波的道:“我接受你的投降,包老兄,大道坦荡,四通八达,谨此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