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思全集Zei8.net》第51/71页


  “可惜可惜,”周渤溢一旁唏嘘,“寿昌他就是……”金摩羯轻斥:“今日筵请贵客,何必又提旧事?”抚悠佯不知情,追问道:“金仆射,有什么不便提吗?”“这……”金摩羯迟疑道,“自是没有不便,只怕败了贵使兴致……”周渤溢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终于“嗨”一声道:“寿昌他就是食鲀鱼而死啊!
  “寿昌喜食鲀鱼,三五日便要吃一回,他家的脍手是全丹阳做鲀鱼最好的脍手,却不知为何那一日竟……”周渤溢借着几分醉意,潸然道,“想当初,我兄弟与陈王同生共死,如今不是动如参商,就是生死两隔,怎不令人心伤?”金摩羯见他如此,亦不禁动情,叹息道:“渤溢,你醉了……我就说休要再提伤心事……”抚悠见他二人哭得也未见多真心,不难为他们做戏,连忙道:“是我多言,自罚一杯。”客人如此,金摩羯与周渤溢亦举杯自罚。姬繁川赞了几句楚女细腰、吴歌婉转,将话岔开。
  “金摩羯与周渤溢二人,你怎么看?”宴席散后,抚悠等向南出了台城,沿着淮水步行回驿站。
  姬繁川笑道:“除了动如参商,生死两隔,还要加一个——貌合神离。东南道行台名义上受朝廷管辖,但润州偏于江南,朝廷目下并无实际操控之力,因此丹阳仍是陈王的人马和势力。圣人将陈王留在长安,就是以他为质。然而,陈王一旦离了丹阳,还能否控制他的军队却要另做别论。原本,陈王将军权交予傅寿昌,政权交予金摩羯、周渤溢,可见陈王心中,论忠诚傅寿昌更胜一筹。如此安排,军权、政权相互牵制,本来平衡,而傅寿昌意外身亡,润州的军政大权就全落在了金、周二人手中。以我今夜观察,与传闻无差,金摩羯大权独揽,周渤溢敢怒不敢言,今日丹阳,已非陈王之丹阳。”
  “傅寿昌之死恐怕不是一条鲀鱼那么简单,姬先生,”抚悠建议道,“既然我们要在丹阳玩赏几日,不如去见见那位擅做鲀鱼的脍手?”姬繁川惊讶:“你要查案?”
  “嗯——”抚悠咬唇歪歪头,俏皮道,“吃鲀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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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罢夜深,金摩羯坐在案前自言自语:“她怎么会提到鲀鱼,只是巧合?”
  手下道:“要不要监视他们的行踪?”
  “不行,那连松风是岐王手下第一亲卫,武艺长安第一,监视他们,只会暴露自己。”
  “他们要查,定会从阿贵查起,不如……”手下以掌为锋,做了个“杀”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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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东方既白,弘义宫的婢女已经开始吹熄屋外灯烛。英华殿中,婢女捧漆盘在描金檀木柜前站成两列,穆晚从腰间取下金钥匙,打开盛放朝服的衣柜。柜旁两个婢女,交替着小心翼翼地捧出衣、冠、带、履等放在依次上前的婢女所捧的漆盘内。冯春清点衣饰,见宝相螺钿革带盒磕去了甲痕大的漆,便令小婢取一个新的来换,查验无误后,朝穆晚颔首,后者锁上衣柜。冯春带一众婢女进了寝殿,站在屏风外。
  往日此时,岐王应该醒了。小婢一脸无措地从屏风后跑出来,冯春问:“怎么?大王还没起?”小婢躬身轻声道:“已经催了五六遍,往日都是三遍就起的,不知是不是身子不适,我正要去请医官。”冯春道:“你等等,我去看看。”于是转过屏风,轻悄悄走到李忧离榻边,见他面色正常,呼吸均匀,伸手试试额头,也并不发热,于是摇头轻笑,跪在榻边道:“大王再不起,可要误了朝会了。”李忧离翻身朝里。冯春见叫不起,拿了枕边的碧衫人偶,哄说道:“大王快看,秦娘子唤你起来呢。”李忧离咕噜翻过来,夺过冯春手中人偶,捂在被里,带着晨起的鼻音不满道:“谁叫你动我的阿璃了?”冯春莞尔:“大王醒了?”
  数月鞍马劳顿、沐雨栉风,昨日又饮了不少酒,故而懒床不起的岐王此时虽然起了,却仍在半梦半醒之间,梳洗、更衣,任由婢女摆布。“乔中郎、杜中郎求见。”婢女道。李忧离皱眉,不知出了什么急事。
  乔、杜二人步履匆忙,行过礼,杜仲急道:“大王,陈王被抓了!”李忧离恍惚一下,惊醒!“什么时候的事?”杜仲道:“就在昨夜宴会之后,延嗣也被抓了,一并押在大理寺。靖远和黎阳的宅子也已被侯卫监视!”乔景补充道:“罪名是谋反和通敌。陈王府上一名参军告发,有往来书信为凭。今日朝会陛下定会令百官议论此事,大王要做好准备。”“什么准备?”李忧离背身问。乔景道:“放弃陈王。”
  高挑的婢女为岐王戴冠插簪,旁边两人抻平衣袖,底下两人轻拍裙褶,穿戴完毕,李忧离回身目视两位谋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杜仲撇嘴,撞乔景肩:“早跟你说过,不要劝大王见死不救。”乔景正色:“你我身为谋士,怎能明知不利而不提醒大王?”杜仲嘲讽道:“倒也得大王听啊。”乔景无奈。
  两人齐齐叹气,望向岐王背影,走出几步的李忧离忽然转身,惊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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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不好了!”
  清晨婢女从街上买来一篮白兰花,这花是江南特有之物,色白略黄,其味甜香,含苞未放时衬着一片窄长的叶子,扎成一对对儿地卖,可以串成各种饰物佩戴。抚悠今日出门,需着男装,便只将几朵塞在随身的荷囊里。笑闹间,安修明急急来报:“娘子,不好了!脍手死了!”众女大惊。
  “死了?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抚悠示意安修明坐下,令婢女倒水。安修明抿了口水润喉:“一早我与松风出门打听脍手住处,寻到时,敲门不应,因门未关,我们便进去了。院中无人,屋门也虚掩着,推门便见一人躺在厅中,应就是那脍手,胸口插着把短刀,一刀毙命。”
  “通知县府了吗?”抚悠问。安修明道:“没有,我们觉得脍手死得蹊跷,所以松风留在那边查看有无线索,我回来禀明娘子。”抚悠颔首:这两人跟随李忧离多年,办事十分得力。
  “好,叫上姬先生一起去。其余人留在驿站。”
  抚悠等三人来到脍手住所时,连松风已将这不大的院子屋里屋外、仔仔细细查了三遍,并向周围邻居询问了脍手其人。“脍手姓吴,邻居都叫他阿贵,原本在傅家做事,傅寿昌出事后,妻子带着两个儿子逃回娘家,至今就他一人独居。我查过了,目前有三点结论:第一,一刀致命,手法娴熟。第二,没有打斗痕迹,或者说根本没有打斗的机会,只有尸体不远处摔碎了一盏油灯,我看了他的手,右手虎口处沾有灯油。第三,房间被翻得很乱,我查了几遍,没有发现值钱的东西。”众人一一看过,没有出入。安修明道:“这应是夜里发生的事,阿贵听见外面有动静,点灯来看。屋子被翻得很乱,而且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可能确实没有,也可能已经被拿走。如果不考虑他死的时间实在蹊跷,这也只是一桩普通的窃盗案吧。”
  姬繁川看了眼死者:“贼惯于偷鸡摸狗,可不惯于杀人,虽然情急之下也会杀人,但从这七尺大汉一刀毙命毫无挣扎痕迹来看,并非寻常毛贼能够做到。一个手段不寻常的‘贼’,来偷一个家徒四壁的脍手,太不合理。”“所以?”抚悠问。“所以我认为偷盗只是杀人之后伪造的表象。”姬繁川道。
  “姬先生,这阿贵可不一定穷。”安修明提醒道,“如果阿贵被人买通毒杀傅寿昌,那么他应该会获得一笔不少的报酬,如果这个‘贼’恰巧知道他有这么一笔钱财,起了谋财害命之心,也能说通。”
  连松风以为不然:“我向邻居打听过,阿贵生前因惹上官司,用尽积蓄,平日花钱十分仔细,且他本人自出事后少言寡语,也不嗜酒,因漏财而被人盯上的可能不大。”
  “可能那贼原本就是同谋之人或从同谋人口中得知呢?”
  安修明这一推测让众人沉默:若真是同谋图财或同谋无意透露,事情就不好追查了。
  抚悠将安修明的推测前后串过一遍,道:“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如果真有这样一笔钱财,也应该被吴妻带走,不能藏在身边,若是知情之人,就不会来找阿贵。我们昨日才提到傅寿昌,他就毙命家中,这无论如何也不能用一句‘巧合’敷衍过去。且无论杀人灭口还是图财害命,都指向阿贵确与傅寿昌之死有关。”
  “若如此说,”连松风道,“金摩羯嫌疑最大。傅寿昌死后他大权独揽,昨日宴会,周渤溢提到傅寿昌食鲀鱼而死,他就流露出厌恶情绪,他怕我们按图索骥,查出真相,所以杀了阿贵灭口。”
  “不对。”抚悠道。安修明问:“什么不对?”抚悠道:“时机不对。阿贵这个时候死,无论是不是金摩羯所杀,我们都会怀疑他,所以他应该不希望阿贵死得这么巧才对。”又问众人:“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周渤溢对金摩羯的作为敢怒不敢言,所以派人杀了阿贵,让我们怀疑是金摩羯所为,借刀杀人,铲除对手。”
  姬繁川补充道:“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当我们都以为金摩羯此时不可能杀人的时候,他却正可反其道而行之。”“又或者,”他笑道,“金摩羯没有我们想的这么聪明,只是狗急蓦墙而已。”
  “这些推测都有道理,但又都没有证据。欸?”安修明突然想到,“阿贵那个躲回娘家的妻子会不会知道什么?”“有道理。”连松风道,“娘子,要不要查一查阿贵的妻子?”
  抚悠沉默片刻,叹道:“不了。她可能所知不多,而且如果追查下去,我担心她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就这么放弃了?”安修明有些不甘。
  抚悠道:“我们来丹阳的目的不是查案。兵权在谁手中,如何获得,都无所谓,只要他忠于国朝,其余就随他去吧。”又看了眼阿贵,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对安修明道:“报官吧。”
  出了阿贵的茅屋,抚悠头前走着,忽然在院中站定。
  “怎么?”姬繁川问。
  “好像……哪里不对……”
  “是想到了什么疑点吗?”
  抚悠静静站着,抬头望了望天,风很轻,云很淡。
  “算了,没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文中人大部分是有原型的,而曹延嗣是完全原创人物,我真的很喜欢小曹呀,希望亲绵也喜欢哈哈
丹阳,抚悠要开启柯南模式了23333

☆、疏不漏

  功名利禄皆尘土,浮生梦幻来去云,进了大理寺狱的人,也唯有清光不弃,仍照这方寸囹圄,月色如练,似一幅长卷,让人油然生出挥毫泼墨一书胸臆的情怀。陆长珉以纸作笔,空中作书。
  “殷中军被废在信安,终日恒书空作字,唯‘咄咄怪事’四字而已。陈王写的也是这四字吗?”陆长珉背后传来一个沉缓的声音。东晋大将殷渊源北伐兵败,遭政敌桓温弹劾,被贬为庶人,流放信安,每日空书“咄咄怪事”以抒发蒙冤郁愤之情,陆长珉亦是蒙冤,故来者有此一问。
  “非也。”陆长珉负手道,“我所书,‘李公悲东门,苏子狭三河。求仁自得仁,岂复叹咨嗟’。”转身,与来者对视。
  “岐王。”
  “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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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处理完阿贵之事,抚悠等仍旧游山玩水,登紫金,游桑泊,与文人雅士共流觞曲水之会,不亦乐乎,抚悠虽想着阿贵之死背后的千丝万缕,毫无游赏兴致,但此一行,别有目的,却需她掩护。
  入夜后,连松风求见,并有要事单独面陈,他递给抚悠一只函筒:“里面的东西是我白日在阿贵家翻到的,请娘子过目。”抚悠愣了片刻,接过来:“白日为什么不拿出来?”连松风道:“事关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抚悠正拧函筒的手顿住,抬眼看他:“那为何信我?”
  连松风的话如同出刀一般干净利落:“大王嘱咐,忠于娘子就是忠于大王。”抚悠轻笑,拧开函筒,里面是一张剪成钗头形的残纸,抚悠大惑:“这是什么?”
  “鞋样。”连松风解释,“官府通常会把一些过期无用的文书分给百姓,百姓就用这些带字的纸剪鞋样、花样,甚至糊棺材、纸人,算是物尽其用。”抚悠点头,移灯来看纸上残留的文字:
  ……二月廿……少陵顿……至兄书……见……精诚将军……得兄……成半已……北边战……得洛阳……河北乱……藏望兄勿……廷余无……唯李忧离……耳弟于上元前过丹阳……此事要务在身不便面……娘子者弟之使者……可托少陵……
  “取纸笔来。”抚悠道。连松风取来纸笔,抚悠对照残纸,提笔:“后面提到洛阳、上元,应不是二月,而是十二月,”于是补上,“十二月廿某日,少陵应是人名,少陵顿首。得到你的书信,这半个字像‘见’,见到你的诚意,将军说‘得兄……成半已’,约是得到你的帮助,就成功了一半。‘北边战……得洛阳’,晋廷攻取了洛阳,‘河北乱’,河北还不稳定,‘廷余无……唯李忧离……耳’,这半个字像‘晋’,联系起来应该是晋廷虽然得了洛阳,但北方还不安定,而且只有岐王足可畏惧。后面几句完整,我在上元节前到丹阳,但要事在身,不能见面。娘子……这像个‘兰’字,也是人名,兰娘子是我的使者,‘可托’应是指兰娘子,‘少陵’之后没有字了,应是落款,少陵百拜顿首。”将残纸上的内容誊在新纸上,一封信就大体还原了。抚悠将信托于掌中,感慨道:“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看似完整,但觉得缺些什么……”连松风道。抚悠细看两遍,恍然大悟:“是身份。这四个人的身份要确定,少陵,兄,将军,兰娘子。‘兰娘子’是‘少陵’手下,也是‘少陵’与‘兄’之间传达消息的人,可暂不管。但我们只有确定了‘少陵’、‘将军’以及‘兄’的身份,才能知道究竟是谁与谁暗中联络。”
  连松风分析道:“‘少陵’和‘将军’不难解,虽然没有明指,但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企图勾结丹阳对抗晋国的,无非河北邢铧,赵国谢煜明,齐州莫小刀。丹阳自成气候,不可能看上莫小刀那种山匪。邢铧和谢煜明相比,后者地域接近,且谢煜明以一国之力,开出的条件更不是成败未知的邢铧可比。至于‘少陵’所呼之‘兄’,此物在阿贵家中发现,他生前曾是傅寿昌的脍手,应是傅寿昌嫌疑最大。但傅寿昌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阿贵,所以我猜想可能是傅寿昌死后,阿贵从他家中偷出来的。”
  “阿贵为什么会偷对他毫无用处只能剪鞋样的书信?又如何排除是杀手栽赃?”
  “我白日查看时,发现阿贵家中一贫如洗,却有一只十分精致的漆匣,但里面并没有值钱的东西。我猜测是阿贵见过傅寿昌非常珍视那只木匣,以为里面一定有宝,于是趁乱偷了出来,没想到里面只是一些书信。阿贵夫妇不识字,便以为一文不值。若是栽赃,目的何在?栽赃傅寿昌?他可是已死之人。”
  “你刚才说‘傅寿昌嫌疑最大’,我觉得不是,或者说,不只是他一个人嫌疑最大。我一直觉得我们的推测有漏洞,却想不出在哪里。看了这封信,我终于明白了——是动机。”连松风不解:“若不是为财,动机不就是金摩羯欲掩盖杀害傅寿昌夺取兵权的真相,或者周渤溢借刀杀人,引我们去调查金摩羯吗?”
  抚悠摇头:“但我们忘了一点,朝廷目前对润州并没有实际的控制力。”连松风思索片刻,轻“啊”一声:“娘子的意思是,金摩羯即使杀人也不怕我们查,周渤溢即使让我们查到了金摩羯杀人,也无法依靠我们除掉金摩羯。所以无论是谁,杀阿贵都没有意义。”
  “正是如此!”抚悠指书信道,“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动机,怕被查到的,是通敌!金摩羯、傅寿昌、周渤溢,他们怎么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朝廷都不会管,但如果有人通敌,朝廷必然兴兵讨伐!”
  “如果通敌的只是傅寿昌一人,阿贵就不会死。因为金摩羯和周渤溢都没有充足的理由杀他。所以,有三种可能:第一,是傅寿昌掌握了某人通敌的罪证,某人|买|凶|杀|人,并杀阿贵灭口,金摩羯、周渤溢都有这个可能。”连松风道:“可金摩羯更不愿提及傅寿昌之死,他的嫌疑不是更大吗?”抚悠指出其中区别:“杀人的嫌疑大,不代表通敌的嫌疑大,他杀傅寿昌可能就只是为了夺兵权呢。”
  “第二,傅寿昌有一个同谋,那么杀他的一定不是同谋,而杀他的人也并不知通敌之事,否则不必暗杀。按金摩羯更不愿提及傅寿昌之死来看,他更不像这个同谋。所以,同谋是周渤溢,杀傅寿昌的是金摩羯。”连松风听出其中矛盾:“若如此,那又是谁杀了阿贵?金摩羯没有必要杀他,而周渤溢引的这把火也烧不到金摩羯身上?”“这就与第三种可能有关。”抚悠拈信道,“信是假的,是栽赃。金摩羯嫌疑大,他不会栽赃给自己,所以只能是周渤溢。他想制造金摩羯是为了掩盖通敌的事实而杀人的假象。因为这封信只能是阿贵从傅寿昌那里得来,而金摩羯在杀傅寿昌这件事上确实嫌疑很大。要么他是为了整垮金摩羯,要么他就是通敌或同谋通敌之人!”“不过,”抚悠转而又道,“周渤溢这么做风险很大,太容易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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