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思全集Zei8.net》第61/71页


  曹延嗣松了口气:有这样一个徒有其表却自命不凡的盟友真不叫人省心。
  “既如此,岐王忙着娶妻,必然分心,戒备松弛,倒是个机会……”曹延嗣喃喃,似是自语。李君儒听了却大为兴奋:“延嗣所言正与寡人不谋而合!我们要好生想个主意,让他二人到地下做一对鬼夫妻!”
  曹延嗣心中叹息一声:所谓兄弟啊……“大王说的是,不过有句话曹某要说在前面,岐王死活我不管,但辛氏,要留活口。”李君儒哂笑:“这又是为何?难不成延嗣也与那陆佩一样,为情所困?”
  曹延嗣不屑分辨,目光越过李君儒,微微一笑:“这并非曹某之意,而是公子的意思。”
  少陵公子,岐王被诬案的一手谋划者,整件事中他无所不在却又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简直鬼神一般,神秘得令人忌惮——李君儒打了个颤,不由顺着曹延嗣的目光回头瞄了一眼……
  “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不喜欢胡教的岐王在家大办法事打脸piapiapia 【大王爽吗?

☆、鸳鸯锦

  “昔有苗不宾,唐尧薄伐,孙皓僭虐,晋武行诛。赵国偏安江表,不施仁政,百姓倒悬,暴殄天物。权臣谢璨,窃国之贼,挟令国主,倒行逆施,朝野不宁,吏民嫌怨。反视国朝,君臣同德,官民一心,西吐巴蜀,东收洛阳,舆图万里,年丰物阜,人才济济,士马精强。当此之际,一鼓作气,讨伐昏君,诛灭乱臣,上应天意,下顺民心。臣虽不才,毛遂自荐,愿陛下委以南征重任,旌旗所向,咸歌太平!”
  皇帝自玉华宫返京,连发两道敕令,先是公布了岐王谋反案审理结果系谢煜明收买周渤溢阴谋构陷;二是下诏册封辛玄青长女为岐王妃,敕令有司一月为期准备婚典。今日早朝,这一通高谈大论下来,群臣暗自思度:“恐怕朝中又要有大动作!”看着两仪殿上指点江山的飒爽英姿,同时不免将今上三位年长的皇子在心中做一番比较:太子宗长类父,温和如玉,光华内敛,长年患病养成的好脾气更是让人时时如坐春风;相王君儒似母,杨后虽未有绝世容颜,但这眉眼生在男子身上,却意外地倾倒众生;至于岐王,是像极了他素有美名的母亲,虽然那位薨逝已近二十年的皇后的模样在众人心中已然模糊,但看到岐王却可以毫不犹豫地断言“肖似其母”,所以岐王当也可归为“貌美”一类吧——可偏偏不是,那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中砥砺出的刚健蓬勃,如划破苍穹的闪电,黎明破晓的天光。但这道光,如今却日渐暗淡——
  方才洋洋洒洒大谈伐赵的竟不是岐王,而是相王!
  这大晋的朝局,是该改改一头重的弊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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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嫣。”下朝的李忧离撞见忙得脚不沾地的段嫣,忽想起一事,叫住她问,“你跟阿璃那么久,知不知道‘阿罗罗’是什么?”阿嫣正带着十几个小婢捧了各色花样的绫罗绸缎要拿去隰荷院请抚悠挑选,避路行了礼,道:“我听三娘说过一次,罗罗是《山海经》里食人的大恶鸟。”
  “哦……”李忧离恍然大悟,山海经中是有这种异兽,他捏着下巴喃喃自语,“寡人是食人的大恶鸟?”
  阿嫣眨眨眼:“大王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忧离装作没听见,翻看婢女捧着的红色提花绞罗、紫地鸳鸯团花锦、烟色地狩猎纹印花绢、彩绣缠枝花鸟白地绫等,问:“阿璃人呢?在做什么?”阿嫣叹一口气:“三娘就在隰荷院,晏娘子来见她,都哭了两个时辰了,我真怕她哭坏了眼。”
  李忧离想了会儿:“就是陆长珉身边那个小妹晏菁娘?”“可不是嘛,”阿嫣埋怨道,“三娘对她说陆长珉犯了谋反、诬陷两桩大罪,如何处置是朝廷的事,三娘做不了主也说不上话,可她好话歹话都不听,只是一味地哭。”也难怪阿嫣不喜欢,王府上下欢欢喜喜地要办喜事,自然不欢迎一个哭哭啼啼惹来晦气的人,更何况陆长珉诬告岐王谋反,阿嫣还觉他死有余辜呢!
  “我去看看,”李忧离刚抬脚,又顿住,“你叫阿璃来英华殿,东西也送过来,另外告诉晏菁娘,我也是今日朝会才得知,陆长珉昨夜暴卒狱中,大理寺报过陛下,已经殓葬。”
  李忧离转身阔步离去,留阿嫣惊愕不已。
  “他死了?”抚悠内心万分复杂,她曾劝说陆长珉降晋,且陆长珉对她有救命之恩,可陆长珉诬陷李忧离谋反,又使二人截然对立,昨日姬繁川献计说岐王府应设法保护陆长珉,抚悠原本期望能有一个圆满结局,可她的天真却被现实狠狠击碎。“你不觉他死得蹊跷?”她问。
  “自然蹊跷。”李忧离令婢女将阿嫣送来的绫罗挂起来,围成圆圈,拉了抚悠站在里面一一过目,“我想,应该是被陛下赐死的吧。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陛下想尽快了结,又不想公开处置,只有秘密处决了。姬先生提议营救陆长珉,保留人证,我心中还有几分赞同,如今看来,无论是我要告相王诬陷,还是相王要告我谋反,陛下都不想这件事再继续下去,所以陆长珉,只有一死。”
  一代英杰卷入皇子之争,死得不明不白,可悲可叹。然而死者长已矣,痛苦的,却是活着的人。“可怜菁娘了,她爱慕陆长珉多年。”抚悠同情道。李忧离倒没闲心关心别家儿女情长,只是忽然想起:“也是奇了,今日下朝我在宫中遇到闵柔,她也给陆长珉求情,你说我该不该庆幸陆长珉已经死了,不然闵柔纠缠起来,我可招架不住。”抚悠白他一眼:“大王说这话,似乎对死者不敬。”李忧离苦笑一声:他惺惺相惜,倾心结交,本以为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却与自己走上对立的道路,如今自食恶果,他还能说什么?
  “这个好看。”李忧离将一匹天青色敷金彩轻容往抚悠身上搭,抚悠笑他道:“你倒是好眼力,可这是做帐子,不是做衣裳,用泥金太奢侈了。”李忧离不服:“我一辈子就成一次婚,奢侈一回又如何?”又凑近了悄声道:“只要你喜欢。”抚悠推他,又问:“不是说今日要上表陛下请求南征吗?陛下答应了?”
  信手翻了几样红绢翠罗,李忧离漫不经心道:“我没说。”
  “为什么?”抚悠惊讶,“出了什么事吗?”
  李忧离瞬间变换出烦恼、无趣、不屑、怄气又委屈的表情:“被相王抢先了。”
  “你是说,相王上表伐赵?”抚悠觉得不可思议。李忧离点头:“是,这招厉害吧?你说他们背后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高人,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实在可惜。”他倒是起了惜才之心。抚悠不解:“你怎么就知道这个人不是相王、太子或他们的谋士,一定是你不知道的人?”
  “我猜的,”眼见抚悠瞪他,李忧离笑着解释,“真是猜的,我不但猜是我不认识的人,我还猜这人十有八|九是赵国人?”“为何?”“我与你详说吧。”李忧离道,“今日朝会相王上表请求伐赵,朝后陛下留几位宰相、太子、相王与我仗下议事,相王不但有伐赵的想法,还初步拟定了伐赵的策略:一是在润州设立江南道行台,任命行台尚书令总督战事;二是大军沿江上、中、下游分八路进攻,上下夹击,东西呼应,排布得当。要我说只漏掉两点,一是海上,钱唐东出入海,这条退路一定要堵住,二是如果能在赵国境内发动反对谢煜明之势力共同对抗,必定事半功倍。而我之所以怀疑那高人是赵国人,是因为相王拿出了几张赵军沿岸据点的布防图。他自称是派细作取得,但我知道,他没这个能耐。”
  “也许那并不是真的布防图,毕竟也没人能分辨真假。”抚悠道。“不,那是真的。”李忧离笃定。抚悠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只有你能看出真伪,因为你是真的派过细作打探他们的布防!”李忧离道:“不错,所以我断定相王能拿到布防图,一定是赵国给他的,那么这个主动请缨征伐赵国打消陛下对其通敌疑虑并生好感的主意,八成也是赵国人出的。”
  抚悠似懂非懂:“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有两点不懂,一是赵国军力本来不足,又不惜暴露自己的军事布防,代价会不会大了些?二是相王既与谢煜明有盟在前,不可能真正攻打赵国,到时不是陷自己于进退两难?”“区区几张布防图,能比润州代价还大吗?润州在江左,攻克润州实际就已经是把刀架在了谢煜明脖子上,可他并没有出兵解围,而是作壁上观,为什么?因为他要武成宽在周渤溢宅邸搜出我的‘谋反’证物。”“你是说,谢煜明舍弃润州,包括这次有意透露出的布防图,都是为了对付你?”李忧离笑问:“如此说,还觉得代价大吗?你若觉得代价大,就是寡人不值喽。”
  “这……”自然不是不值,只是换做旁人恐怕没有这个气魄。
  “谢煜明也并不怕相王拿到布防图会反过来对付他。”李忧离续说道,“一来相王没有那样的雄心与谋略,二来,即便他有,他杀了我,短期内也不能安定军心——我领兵数载,别的不敢说,在军中威望还颇有一些,如今这些名将也多从我征战,真心效忠相王的,能有几个?而这就是谢煜明的盘算,他在赵国国内整顿吏治,富国强兵,他有才华、有谋略、有手腕,缺的就是时间,只要给他时间,他什么都不怕。”
  “真枭雄本色。”抚悠感叹。李忧离道:“是,他是我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劲的对手。”“你说,那个幕后高人,会不会就是谢煜明本人?”抚悠猜测。李忧离道:“也许吧,也可能是他。”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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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李君儒于昏暗中看到一个人影,不由惊叫。曹延嗣起身道:“大王莫惊,我来引荐。阿兰,快来见过相王。”帘后走出袅袅婷婷一个南人相貌的女子,朝李君儒行礼:“奴家阿兰,见过相王。”
  李君儒知道这自称“阿兰”的,就是已在书信中见过多次的“兰娘子”,也是辛抚悠口中已经飞了的“燕子”,只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真是“飞”进来的?
  阿兰笑答:“我已来了二日,右仆射重病,韦宅近来缺人手,就在外面新买了些奴婢,奴家正在其列。”李君儒又问:“那你怎么进的这房间?”阿兰莞尔:“奴婢洒扫此屋,就没出去啊。”
  李君儒松了口气,这少陵公子手下的人,一个个神神秘秘,好在,再神秘也终究是人,不是鬼神。李君儒正襟端坐,问道:“兰娘子此时现身,想必是有要事相告。”
  阿兰看了眼曹延嗣,后者端起羽觞,自躲清闲,于是她转对李君儒道:“我日后就在韦宅为婢,大王常来探病,如此就能与公子及时通信;公子知道,此次岐王谋反案恐怕要不了了之,是他算漏了李忧离,他愿承担这个过错,因此,特着我为大王献上一份厚礼。”说罢,从几下暗格取出几卷纸轴,收拾了几上杯壶,移过灯盏,摊开来给李君儒看。图上方方圆圆,又有许多数字,李君儒看得不甚明白,问:“这是何物?”
  阿兰道:“这是我赵国沿江几处要冲的布防图,还有攻赵策略,公子也写得清清楚楚。”翻出最底一张呈给李君儒。“这是做什么?”李君儒大惑不解。“明日早朝,请大王请缨出征。”阿兰将少陵公子最新的计划一一告知,末了问道,“大王对我家公子这份礼,可还满意?”
  李君儒扫了眼“大礼”,不露喜色:“此计虽妙,也不过洗脱我的嫌疑,却动不了岐王分毫。”
  阿兰抿嘴:“大王放心,这只是第一步,依公子之计,一月之内定取岐王性命。”
  “好!”李君儒亲自斟酒,举杯道,“这一杯,我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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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悠忽然灵光一闪:“是‘少陵’吗?”她第一次见他在信中出现,就直觉他也是重要人物。
  “对,少陵!”
  抚悠感慨:“可惜我们对此人一无所知。”“既然如此,索性先搁一旁,异日豁然开朗也未可知。”李忧离对此倒是豁达,又道,“至于你说相王到时不能伐赵该如何,可是杞人之忧了。开动这样一场灭国之战,军马粮秣,调兵遣将,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你觉得,他们能让我活到那一日?”见抚悠倏地脸色煞白,李忧离后悔不该说得这样直接,轻轻揽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我不会输。”又牵起她的手,转着看了一圈,哄她道:“我看这五光徘徊、十色陆离的最好不过,你说,我们的青庐就如此布置可好?”
  “忧离……”抚悠声音颤抖,眼眶微润。虽然她一早知道对手步步紧逼,也知道他的对手十分强大,太子、相王、甚至忌惮儿子功高的皇帝,又有举一国之力的谢煜明,可当期限迫近,却是从未有过的恐惧。李忧离说得轻巧,但她知道,从她第一天决心跟他在一起时就担心的决裂与残杀,就要到了!
  “我不想等了。”她握住他的双臂,红着眼抬头望他——敌人随时都会杀到,而她呢,却在这里悠闲度日,被片刻的安宁蒙蔽了心目!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今天就要做你的新妇。此生此世,我只有成了你的女人,才算完整。我不想留下遗憾。”李忧离紧紧攥住她的手,他的血在燃烧,手也颤抖,可心却在交战,久久没有回应。抚悠又羞又悔,低头委屈道:“是我自轻自贱了吗?你不喜欢?”
  不,他怎么会不喜欢!她的一切,他爱之如狂!
  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我不管诏书怎么写,也不管卜人怎么说,只要你愿意,今日就是你我成婚之期!”他的话在她耳边散开,东风一样吹红桃花。抚悠不敢直视,亦不敢说话,她心跳得厉害,仿佛一张口心就会跳出来。李忧离缓缓俯身下去,将她仰面放在柔软的地衣上,长臂一挥,红罗紫锦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要说:  嘘,事儿办了

☆、鼙鼓动

  “是,我是骗了你。可你以为岐王的话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你以为我是信口雌黄吗?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辛辛苦苦甚至拼了性命从丹阳带回来的相王亲笔书信,并非相王所书,而是岐王使人摹写之后带去丹阳假充证物,他没有告诉你吧?岐王府做得机密甚至见不得光的事你能知道多少?”
  “你从回长安的第一日,就为自己的身份担惊受怕,跟随岐王后,更时时担心会因‘叛臣之女’牵累于他,而岐王一早知道转危为安之法,为何直到玉华宫才说出此事?岐王用人,不至极致不甘休。包括你。而你,还在感激他不惧身份与你在一起,还在感激他为救你当庭抗辩!”
  “我知道你不愿多听,我也不再多说,最后告诉你一件事,陆长珉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就是岐王府的人。你应当知道,最想陆长珉死的该是相王,岐王为何多此一举?你自己想想!”
  “阿璃,舅舅并非在你面前彰岐王之恶,而是要告诉你,政争之中,没有任何人纯洁无瑕,也没有任何人值得完全信赖,从前你认识的绿绮等婢,如今我已遣散,那都是岐王‘赠予’我的,其实就是监视。我与他是同样的人,你既无求备于他,也不必苛求于我,至少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我与岐王只是立场不同,若论手段,只有高低之分,没有孰善孰恶。”
  “这滩水有多深有多浑,你不知道!你少年失怙,我舅代父职,舅舅从不想你涉足其中,只想你与你阿母平平安安,只想为你觅一如意人,顾惜你一生一世。无奈我给过你那么多机会,你偏偏要往这漩涡里跳。你被岐王的年轻英俊迷了眼,哪里知道人心有多险。罢了,事已至此,你劝不回我,我亦劝不回你,将来如何,但凭天意吧!”
  ……
  一双大手从后伸过来,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便将自己的远游冠取下,戴在她头上——她梳着发髻,自然戴不牢稳,歪歪斜斜不像样子,李忧离在她背后笑得捧腹。抚悠将头上重物取下,见是远游冠,“公服……”心中闪过一念,“今日已是六月朔日!”她捧了冠站起来,转身严肃道:“‘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李忧离皱鼻道:“我又不是君王。不过玩笑,何必认真?”抚悠冷着脸:“大王还有心玩笑?”李忧离拧眉,挥手令婢女接了抚悠手中远游冠,又咋呼着赶紧给他换衣裳,这一身公服大夏天可是热死人了!
  婢女为他除去革带,李忧离挪两步站在抚悠跟前,张开手臂,要她为他宽衣,抚悠却背过身去不理。岐王也上了脾气,顿时冷了脸,三两下自将公服除下,转身就走,临走瞥她后背一眼,撂下一句嘲讽:“你在贺家吃了气却出在我身上,这合适吗?”岐王穿着中衣就走,抱夏衣的婢女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薛霁追着道:“大王先将衣裳穿上吧,小心着凉。”“这天气你给寡人着个凉看看!”“那大王要去哪里?”薛霁又问。李忧离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回头朝抚悠所在的亭子,吼一声:“去妙音那儿!”
  岐王来似一阵风,去也似一阵风,阿嫣几乎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真实。“三娘……”她小心翼翼地唤抚悠。李忧离那话堵得抚悠心里发慌,喉咙发紧,鼻子发酸,好一会儿才转身问:“妙音是谁?”
  阿嫣忙使眼色,却被抚悠瞧见,睨她一眼,又问:“你们知道?”众婢女纷纷低头,噤若寒蝉。若在平日,她也许并不一定气恼岐王又收了什么女人,可今日却异常火大,似乎也并不完全是因为阿舅说的那些话、李忧离的态度和婢女们的缄口不言,她就是有一股无名火,止不住往外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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