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全集》第108/127页
放屁!我分明瞧见了他点的几盘檀香,他分明是预备自个儿纳凉不管我了。我抗议无效,十分愤恨,只能独自跑回闷热的屋里去睡,转念一想安慰自己,独自睡也有独自睡的好处,最起码不用面对沐止薰如火的热情了。他自到了李家村以后,随和了许多,平日里许多事,大都睁一眼闭一眼随我胡闹,然而在床上,那简直是江湖腥风血雨路,我每每到此时便开始恨起自己平日里没有多读几本黄书,好跟上狂野的沐止薰。
因此沐止薰一到院外去睡了以后,我着实连着睡了好几日的安生觉,第二日起床时精神抖擞春风拂面,看窗外一轮光辉红日正冉冉升起!沐止薰看我如此意气风发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这一声惊的我小心肝颤了三颤,立刻收敛起一副得意嘴脸,生怕他晚上后悔了复又搬进房内睡,可是一到晚上,他依旧去屋外吊床上睡,丝毫没有与我一同睡的意思。
这一夜我因晚饭吃了一整盘的牛肉,是以到了半夜便渴醒了,将将想起床摸一壶凉茶吃,一睁眼便瞧见沐止薰站在我床头将我痴痴望着,我居然被他吓出了尿意来,寻思他是不是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兽性大发预备来将我染指一回,我心惊肉跳地等了很久,他却只是坐到我床边来,替我把伸在被子外面的两条胳膊塞到被子里头去,又甚为贤惠的替我把被角掖了个严严实实,我眼里泛起泪花儿,这是夏夜啊,你是预备热死我吗?
我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盼着他赶紧走,他却坐在我床头,丝毫没有挪屁股的意思。我一边在被子里闷痱子,一边也就渐渐的睡了过去,暗自下决定不去管沐止薰,反正他老人家一到关键时刻,就变成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第二日起床,沐止薰已经去学堂了。我们这院子,除了平日李春妮来得勤快一些,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人在家的。这一日我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艾十三,那会儿我正在纳鞋底,被他中气十足洪亮的一声“百里姑娘”骇得一针戳到手指头里去,痛的龇牙咧嘴。
我转过头去,几月不见,艾十三面皮更显白净英俊了,我怀疑他这一路走来,等会又会有许多乡亲借口探望我同沐止薰上门来,他好奇的凑过来看我手里的活计,指着鞋底狂笑:“哈哈哈,永仁……百里姑娘你居然也会做这些女红!”
我近来心态很是平稳,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气势,是以十分平静的给他泡了一碗茶,问他:“艾十三,你怎么来了?”
他东张西望,眼里掠过一丝羡慕,说:“我来给主公送药。”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嗖的一下冲过去紧张地问他:“你去看过沐止薰没?他怎么样了?”
艾十三捋了捋根本没有的胡子,一副温吞吞的欠抽样子:“嗯,没大碍了,虽然毒没有解,但是这几日来他过的很闲适,脉象平稳了许多,只要不动真气,问题不大。”
我舒了一口气,艾十三看我一眼,慢悠悠的说:“主公是做大事的人。原本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他而聚在一起,可是如今他居然愿意同你一起在这穷乡僻壤里窝囊的过一辈子――”说到这里他还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我开始满院子转悠,艾十三问我:“你做什么?”
我朝他狰狞的笑了笑:“你接下去是不是想说要把他带走?我去找笤帚,好扫你出门。”
艾十三目瞪口呆,举起手来作诚恳状:“你听我说完。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是我方才去瞧了他,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也只有今天才看到他活得有血有肉,总算是有个人样了。我想,只要他过得好,我们做属下的,也就好了。”
哎?我愣了一下,高举的竹笤帚里掉出一片叶子,悠悠荡荡的落到艾十三的头发上,粘住了。
艾十三站起来笑一笑,掸了掸衣襟,朝我做了一个揖:“百里姑娘,在下这就告辞了,你记得提醒主公吃药。”他别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我希望你能让主公欢喜快活。”
77桃花
沐止薰自学堂回来后,对艾十三只字不提。我甚为贤惠地与他夫唱妇随,一同默契地将艾十三当作了一个淡而无味的屁,放出去后默默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其实我还是很同情艾十三这个屁的,本来他如果跟着沐止薰做出一番大事业,日后一定是封侯拜相平步青云的,即使他是一个屁,那也是一个响亮的轰天屁了,但是他既然封了侯拜了相,难免功高震主,引起沐止薰忌讳,指不定哪天沐止薰随便安一个诸如“你放屁太臭”之类匪夷所思的罪名扣到他头上,把他拉到午门“咔嚓”了,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本来这番话我是预备拿来苦口婆心的劝说艾十三的,没想到他挺放得开的,轻轻松松就想通了,是以没有给我发挥的机会。我这一番酝酿已久的话烂在肚子里,委实有些惆怅。
我们吃完饭后,沐止薰立在院子中央,深刻地引颈望着天,他的面容十分严峻,脸上挺括得油光光水滑滑跟块砧板似的。我屁颠屁颠凑到他旁边去,同他一起抬头望天。
我问他:“唔,二哥,你是不是夜观星象,看到啥帝星陨落了?”
他幽幽地将天看了半晌,十分镇定:“不,我看天色似乎要下雨了。”
啥?!我目瞪口呆,没深度,太没深度了!
我很失落,沐止薰却已经动手把他架在院里树下的吊床收起来了,我大吃一惊:“二哥,你把床收起来,难道准备睡在泥巴地里不成?”
沐止薰冷飕飕地瞟我一眼:“夏夜下雨大都伴有雷电,睡在露天树下不安全。”
我立刻在脑海里想象沐止薰被雷劈得乌焦麻黑的样子,就像一个在油锅里炸焦了的春卷儿,不由得幸灾乐祸嘿嘿嘿的笑起来。
沐止薰腋下夹着被褥铺盖,空出一只手来搂我肩膀,说:“走,咱们进屋。”
我眼巴巴地求他:“二哥,我想吃春卷儿,我们明天炸春卷儿吃。”
他答应几声,把我塞到被筒里面去,一咕噜转了几圈,堆到床里边去,这才自己也钻了进来。他在我身边躺下,我现在心里很复杂,想到我这几夜独霸的床要被沐止薰占去大半,我只能扎手扎脚摊到他身上去,我就很神伤;然而想到他等会热情如火的攻势,我又觉得热血沸腾。我就这么又悲又喜地等待半晌,沐止薰伸手抱住了我,拂去我额前碎发,一点点从额头吻至嘴唇,我心跳一下,像条蛇一般的缠住他,直觉就要回应。
这干柴烈火一触即发的当儿,沐止薰却轻轻啄一下我的脸颊,把我搂到他怀里,语气十分平静:“睡吧。”
我琢磨他这“睡”,不知是指广义的还是狭义的,不甘心地偷偷拉他衣角:“二哥……”
“嗯?”他疑惑,“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
不,我肉体虽疲累,心灵却很活跃,当下欲求不满地去扒拉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