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全集》第49/127页
我问他:“这消息是真的吗?”
“是真的。”
最终我决定相信容弦,他不像沐止薰,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于是我现在就成了误会沐止薰、不分青红皂白报复他的恶人了。我对我们之间的角色互换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容弦说:“去看看你二哥吧,我把他从牢里放出来了,现在在落潮楼。”
落潮楼是以前沐温泽在谙暖国住的地方,离果香阁很近,是以我把步子迈的极小,在路上一边磨蹭一边考虑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沐止薰。
然而我的步子迈的再小,也终是到了落潮楼。
沐止薰在容弦回来的当天又低烧了一场,现如今正躺在床上休养。
我低低的叫他:“二哥。”我的声音很憋屈,且做出一副小伏低的样子。
沐止薰似是讶异于我居然如此的低声下气,咳了几声,放下手里的书道:“薏仁,你来了。”
我挪到他床沿,不敢看他的眼睛:“咳咳,那什么,陛下和我说了,我娘的事情,我……误会你了……”我挣扎半晌,愣是没办法把“对不起”三个字说出来。
他说:“没关系,薏仁,我不怪你。”
一听他这话,我几乎感激涕零。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体会,就是当别人给你一棒子以后,再给你一颗酸枣儿,与单单给你一颗酸枣儿相比,被打了一棒子以后得到的酸枣儿似乎显得更弥足珍贵。我现在就有这种体会,当知道我娘不是沐止薰害的,而我误会沐止薰还打他以后,他的原谅就显得更为令人感激,于是这么一感激,我这个没骨气的色厉内荏的人,居然就把他之前鞭打我的事情也给看淡了。我一边觉得自己真是贱,一边唾弃自己。
我问他:“二哥,那我当初打……的时候,你干嘛不辩解?”
他瞅我一眼,十分的淡定:“你不会相信的。”
我想了一想,觉得他的话十分的有道理。我说:“二哥,谢谢你照拂我娘。”
我原本是打算表达了我的歉意以后就走人的,可是我从来不知道沐止薰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刻。他轻轻的说:“薏仁,你娘的尸骨我已经安葬好了,你不要哭――你还有我。”
我觉得很诡异,这样的对话出现在我和沐止薰之间,就如同相亲相爱的黄鼠狼和呱呱那样不可思议。我应该嗤之以鼻的,可是我低下头,却觉得鼻子发酸。失去娘亲的痛苦,从小不受宠的委屈,还有在战场上要死之前的恐慌,此刻都在这句话的催化下变作一腔酸意,马上要涌上眼眶。
我哽咽的指责他:“你骗人!你最会欺负我了,你总打我!”
他的眼里像是有温柔的波光涌动,他说:“对不起,薏仁。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了。”
我觉得酸意更甚,不过幸而我是有理智的,总算没有扑到沐止薰身上大哭一场发泄。其实我心里是很想的,可是这么矫情的事情,我终归是没那个脸面去做。
一直到我走出落潮楼,我仍然怀疑这么温情脉脉的沐止薰是不是只是我的一个幻觉,等我一眨眼,他又会变回那个凶神恶煞的沐止薰了。
我开始频繁出入落潮楼,打着替沐止薰换药的名义,实则是搜刮他的财物。
关于这个敛财的手段,我想来想去想了很久,悲摧的发现我只会打马吊。
自从沐温泽走了以后,韩竹浮已经把暖阳彻底忽视了。而暖阳看上去是对自己这个连朽木都比不上的身份十分的满意,是以天天拉着果儿跟着我,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沐止薰一起娱乐。
沐止薰的马吊技术就是一个悲剧,无论是庄家还是闲家,他都有本事在五圈之内把筹码输的精光,我诧异的甚至对他产生了膜拜之情,能烂到这种程度,也是一个境界啊。
这一天我乐滋滋的拿着沐止薰输掉的钱与暖阳和果儿平分,人在得意的时候就容易吹嘘,我也不例外,我就对着暖阳和果儿眉飞色舞:“果儿,暖阳,我厉害吧?哈哈哈哈!跟着我,你们一定有钱拿!”
暖阳从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我眼见着她居然哼的喷出了一颗鼻屎,立刻噤声。她说:“薏仁姐姐你就是一个呆子,止薰哥哥那么明显的放水你都看不出来吗?他是故意让你赢的,哼!”她又哼了一声,我先是张口结舌盯着她的鼻孔,怕又飞出什么鼻屎来,接着反应过来,大惊失色。
“你说他让我?!”
“是啊,我和哥哥走棋的时候,哥哥就经常让我的。”
我不说话了,心里却美滋滋的,这么说来,沐止薰是真的在疼我了吧?
那天晚上我摸着镯子,对我娘说:“娘,二哥是真的疼我吧?薏仁也是有人爱的是不是?”可是我太急于抓住眼前的幸福,以至于他打我的那一段时光,被我十分刻意的忽视过去了。
然而我去落潮楼,也不是次次都打马吊的。因为沐止薰说女孩子家打马吊不好,那时他的语气淡淡的,不知是自作多情还是怎么的,总之我却听出了其中的宠溺,于是乐得听他的话。
不打马吊的时候我就兴奋的扯着沐止薰说话。说容弦,说暖阳,说韩竹浮,说沐温泽,有时候我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从小没有倾述的对象,以至于一见着沐止薰就激动的嘴皮子打颤。我说这些的时候,沐止薰通常都是默默的听着,嘴角绽一朵笑花,于是我就说的更起劲了。
我问他:“温泽回了皇宫,会有人欺负他吗?以前我不知道,一直以为他运气好心地单纯,后来才知道是你在护着他,可是如今他一个人在皇宫里,你娘和沐凌霄又这么不待见他……”
“薏仁,不用担心他。你都能健康的长大,他也该承担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不能总依靠别人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