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全集》第73/127页


我们当时俱十分欢畅,可是如果叫我知道琉璃国以后会用那样的方式来报复我们,我是断然不会出这个主意的。

那些琉璃国的战俘被一连串缚起来,一片蹲在角落里骂骂咧咧,其中一个骂的尤其厉害,我路过他身旁时,正叫我听到他在问候百里安寂的祖宗十八代,我抬脚朝他踢去,说:“人家世世代代活在这一片贫瘠土地上,也有老婆孩子要养活,放着你们琉璃国的万里锦绣河山让你们沐氏皇族骄奢淫逸,还不如多养活人家一家子,你骂个屁!”

那人吃了一惊,讷讷的问:“你是谁?”

我觉得这种故弄玄虚的感觉挺好,正打算给他一个神秘的笑容后飘然远去,我听到了一声极其熟悉的轻微颤抖的声音:“三……姐?”

我如遭雷殛,心惊肉跳的转过头去,沐温泽那张白嫩嫩的脸乌漆麻黑,蹲在一群俘虏中惊诧的瞪着我。

50太子殿下

我跳起来,简直不能理解眼前这究竟是什么生物,颤抖的指着他:“温……温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嘴唇抖了好几抖,看着我说不出话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凄苦的低下头去。我四下里望了望,知道此时委实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十分心虚的打了个手势给他,意思是以后再来寻他。我寻思我此刻这模样在别人眼里一定是十分猥琐且贼眉鼠眼的。

因为沐温泽的缘故,我便是打了胜仗也开心不起来,愁容满面的蹲在李大佛脚边看他大口喝酒,李大佛看我这如丧考妣的模样十分不能理解,塞给我一碗酒:“小米!咱都打了胜仗了!你做出这么一幅丧气样给谁看!打起精神来!”

我知道现下里那些战俘是归李大佛管着的,那令牌就在李大佛裤腰带上栓着呢,我忍不住的时不时去觑一下那令牌,大约是我这视线太过热切,李大佛也狐疑的顺着我的视线往自己腰间溜了一圈,想了半刻,突然大惊失色,支支吾吾的说:“小米,我知道我那健硕的肌肉对你来说十分的有吸引力,可咱俩是好兄弟,我家里还有婆娘等着我回去呢!我、我我……你虽然长的也很清秀,可我喜欢的是女人!”

他这话一出,我们俩都呆了,李大佛的脸上居然飘起了一丝红晕!这个效果不是一般的惊人,简直比他的呼噜声还要震撼人心。我傻乎乎的看了看他肚皮上叠在一起的油腻腻的几层肥肉,困难的把视线转移到他脸上,正色道:“大佛,你误会了。我只想借你的令牌一用。”

“哦!”李大佛恍然大悟,“你早说不就得了!这么躲躲闪闪的跟个娘们一样,忒叫人心急!”他解下腰牌扔给我:“拿去!”

我喜出望外:“你不问我拿去做什么?”

他醉醺醺的张嘴,朝我面上打了一个臭的销魂的酒嗝,熏的我眼泪直流:“咳,问你做什么!我谅你也不敢私放俘虏,这可是死罪!拿去吧拿去吧,记得还我就好!”

我默然无语,其实我是真正打算拿了这令牌私放了沐温泽,日后若追究起来,我便抵死不承认自己问李大佛借过腰牌,趁李大佛酒醉把这桩罪栽赃到他头上去。可是此刻看着他毫无心机的这副样子,我突然无比的厌恶起自己那点龌龊心思。

我拿了李大佛的腰牌,对守门的两个护卫说是林峦要提一个战俘问话,便光明正大的带着沐温泽出了营帐。

沐温泽一声不吭的跟着我走,我现在十分能体会李大佛当初教我骑马时那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指着他怒道:“你不好好呆在琉璃皇宫做你的皇子,跑到军队里来做什么?如果今日你没有遇到我,莫非就打算和那些战俘一样被处死算了?”

沐温泽的表情十分悲苦,喃喃道:“死了倒好……”

我认识沐温泽这许多年,他偶尔说些撒娇矫情的话我是知道的,但我却从未从他嘴里听过这等生无所恋的话,一时间被吓的胆战心惊,我小心翼翼的问:“是老头子把你派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畜牲也未免太过心狠,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

沐温泽听到老头子,浑身一震,脸上的表情既恨又怨,那叫一个扭曲狰狞,半晌说道:“不是,是我自己逃出来的,不小心逃到了琉璃国的军队里去。”

我实在不忍心再去责怪他什么,只得给他打水洗净了脸,月光下他那张初长成的脸,乍一看去居然有几分我娘的神韵,我心里一动,问道:“老头子……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沐温泽的脸上立刻两行清泪,衬着他怨恨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怖。他一边抹泪一边说:“三姐你逃婚以后,二哥也跟着你走了,父皇十分神伤,那日他喝醉了酒,我刚好去请安,他拉着我,嘴里一直在叫莲纹,后来,他就……他就……”

沐温泽的拳头握的十分紧,我用力掰开来,看到他掌心十个红红的指甲印,骇的说不出话来。沐温泽虽然没有讲下去,我却知道他后面那话的意思,心里冰凉一片,仿佛我娘的噩耗重现在眼前一般。

我笨口拙舌的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默然。他擦干眼泪说:“后来我便逃了出来,混到了军队里去,再后来便被你们捉了来,就遇到了你……三姐,你走了,二哥去寻你;可是我走了,却没有人来寻我。你和二哥才是亲厚的,你们根本忘了我是不是?”

我不忍心去看沐温泽的眼睛,在心里愧疚许久,觉得自己实在不配当他的姐姐,又不能把真相告诉他,且我如今这光景,能够自保就算不错了,委实没有精力去顾及沐温泽,只能陪着他一起神伤。

沐温泽拿我的手绢醒了醒鼻涕,欢欣起来:“不过现在好了,我遇上三姐了,三姐,这次你不会再抛下我不顾了吧?”

我心里一酸,搂住他哽咽道:“三姐再也不把你丢下了。”

我们姐弟情深了很久,送沐温泽回营帐时我再三保证会想办法救他出来,他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钻进了营帐。

经过了这么一场波澜,我晚上便失眠了。我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觉得骨头被硌的硬邦邦的疼。我在一屋子的酒屁臭味里思索,明白了三件事情:第一件,沐温泽被老头子糟蹋了;第二件,老头子与我娘之间一定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所以他才能容忍我这个血统不纯的女儿,所以他才会在酒醉时糟蹋了有几分我娘神韵的沐温泽,我现在甚至怀疑沐温泽的生母,那个传说中的宫女,也一定是与我娘有七八分神似;第三件,沐温泽现在是战俘,而我得把他弄出来。

我觉得这三件事情一件比一件来的更为震撼,尤其是要把沐温泽弄出来,这难度就譬如让我变得与沐凌霄般高贵优雅一般。我神思枯竭万般悲摧,一夜未闭眼。我一夜未睡,李大佛却奇迹般的没有梦行,打着呼噜酣睡到天亮,第二日发现自己居然在床上醒过来,欢欣雀跃的逢人就说他的梦行症不药而愈了。

我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瞧沐温泽是否安好,显然林峦还未想好如何处置他们,暂时看来,沐温泽还是安全的。

我苦恼的一根根拔头发,在林峦帐前踱来踱去,重复着撩帘子――放下――又撩帘子的动作,门口的守卫看不下去,说:“慕文书,林督军正与太子殿下商讨战事,你是不是有大事要向林督军禀报?要不要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我大吃一惊:“太子殿下?!”

守卫说:“是啊,太子殿下昨夜里到的营帐,这是要亲征呢!”

我抖索了一下,想到百里安寂发怒时那张脸和他如冰凌破碎一般清冷的声音,觉得头大如斗。我放下帘子,对那守卫讪笑:“无甚大事,不需通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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