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金屋可藏娇》第133/189页


  “哇哇哇。”小月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从嘴巴里发出了一连窜含糊不清的音节,白胖的手脚不断挥舞着,仿佛在赞同自己父亲的话。
  刘彻摆出一个你看的神色,望着陈娇。
  陈娇则回瞪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丞相的事情,你定下来了?”
  彻点了点头,说道,“就定李蔡吧。他为人圆滑,行事慎重。如今地朝廷正需要一个他这样的丞相。”
  “也罢。汲黯虽然比他资历更老些,不过却的确不适合为丞相。”陈娇点了点头,说道。
  汲黯此人什么都好,但是他却是一个刚直激愤之人,容不得他人半点错误,总喜欢当面直言其过,即使面对刘彻也是如此。这样的人,做一个谏臣也便罢了。若要当统领天下百官的丞相却是略有欠缺。因为对于刘彻来说,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配合自己的丞相,而不是一个时时会有反对意见的直臣。如果刘彻地指令连丞相都会质疑,那么他又如何能够统领天下呢。
  “对了,稹儿他们到哪里了?”刘彻问道。
  “再过几日,就到长安了。”陈娇回道。“知道公孙大人的事情,他们也很震惊,正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呢。希望能够赶得上公孙大人的葬礼。毕竟公孙大人一向待他们二人甚厚。”
  “那便好。”刘彻说道。
  “对于公孙大人最后的谏言,你打算怎么处理?”陈娇开口问道。
  公孙弘弥留之际,他们二人都亲临平津侯府去探望他,结果公孙弘在最后留下的遗言,却是“大汉兴兵戈数年矣,而匈奴之害尽去,今民力已乏,不堪驱遣。望陛下下诏,与民休息。重开文景之政。”
  刘彻神色一凝,来回踱了几步。转头问道:“阿娇,你真的觉得够了吗?匈奴也许恢复了元气,就会……”
  “我只知道国库已经空乏了。”陈娇说道,“匈奴兴起于百年之前,压制了我们大汉四位皇帝,难道文帝景帝就不想北击匈奴吗?国力不足,所以他们才将希望放到了后代。若大汉贫弱了,那么即使没有匈奴。朝鲜,南越。东瓯都会成为我们地大敌的,你不能总想着毕其功于一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啊。”
  刘彻闭上眼睛,想了想,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他走到小月关身边,将他从陈娇怀中抱走,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眼睛,低低地说了一声,“希望你们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啊。”
  朔方郡
  经过韩墨这四五年来的精心整治,这个边城已经变得相当的繁华了,来来往往的商旅们布满了整个朔方城。韩墨带了他四年前在朔方城外收留的孤儿,在城里行走着,望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暗暗点头。
  他转头问道:“冠军侯派人送来的那些牛羊,还有多少?”
  那孤儿因为无父无母便随了韩墨地姓氏,取名叫韩逊。韩逊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因为过早地在这个边城经历了生死之事,显得十分成熟。只听他应道:“回大人地话,还留有老马伤马十余匹,牛羊千余头。”
  韩墨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些商旅都来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开始拍卖吧。”
  逊应道。
  对于大汉来说,从匈奴处掠夺来的那些牲畜是一笔巨大地财富,若只是锁入各地的马厩中,未免浪费。所以在韩墨的建议下,这些牲畜会在大军入关时被分入各个边城,让那些商旅来采买,各地得了钱粮再上缴到国库。这样,就使得平民也可从这场战争中获利了,而边城各地则因为这些商旅的往来而得以繁荣起来,边城百姓的生活也可以因此得到改善。
  韩墨安置好事情之后,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开始这趟体察民情之旅。城中有商贸区,有外来商旅的住宿区,有居民区,各区之间有着分明的界限,为了方便控制外来人员,韩墨在这朔方城采取了和辽东城一样的分区方式。而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正确地,这些年来,因为他的严格管理,朔方城地治安一直十分良好。
  又行了一阵,韩墨开口问道:“最近城里可有什么特别的来人?”
  “回大人,也就是些过往的商旅,都是熟客了。若说有什么奇怪的,对了,城东的黄家请了一个大夫到城里来,来申请过让那大夫住在他们家,不过我们没允许。”韩逊回答道。
  “黄家……”韩墨皱眉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他们家那位公子病了好些年了,不是说快不行了吗?”
  “是啊,不过黄家请来的那行人倒是相当有办法呢。听说近来那位公子已经好多了,都可以起床走路了。”韩逊说道。
  “看来,黄家请来的人,倒是不凡。”韩墨说道,“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住在黄家经营的客栈里,大人要去吗?”
  “去看看是何方神圣吧。”韩墨说道。
  黄家客栈并不远,只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客栈,向掌柜表示了来意之后,知情识趣的掌柜立刻将二人领到了内院。刚要踏入内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清越的斥骂声。
  “葭儿,你怎么又跑出去了?姐姐不是和你说过,朔方城不比别的地方,让你千万别乱跑吗?你再这样不乖,我可要告诉你爹娘了。”


第七十五章 几曾着眼看王侯(二)

  墨抬头一看,见到的是一个淡绿色的背影,漆黑长发形苗条,她一手插腰,口中不住指责着跟前的两个小女孩子。大些的女孩穿着粉色的衣裙,脸上却沾染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尘土,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唯有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让人可以感受到这个孩子的机灵不凡。小些的那个则躲在大些的孩子身后,只露出了半个头,望着自己这个方向。
  韩墨看到眼前这幅训女图,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心道:若是这两个孩子换成邢天和纪稹,那倒是和当年在辽东城时,她训斥他们的情景一样了。不过,这女子的声音,为何有些耳熟呢……
  正这么想的时候,那女子转身提裙,欲向外走去,便对那两个孩子说道:“可说好了。你们不许再乱……”话音在她看到韩墨时戛然而止,在她和韩墨的脸上,都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徽臣姑娘!”韩墨不禁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韩……公子。”刘徽臣亦是十分惊讶,虽然知道韩墨是朔方郡的太守,不过她并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有见面的机会。
  最终还是韩墨先反应了过来,他笑着对刘徽臣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徽臣姑娘,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刘徽臣听到这句话,亦从那种极度震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头对刘和刘细君吩咐道:“你们两个都不准出去,乖乖地去背缇萦夫人交代的汤头歌,知道吗?晚上我要检查。”
  “知道了。”回答她的是整齐的童声。
  韩墨在一边,看着刘徽臣熟练地安抚好两个小女孩之后,将他引入一边的房间里,并且为他沏茶。目光在刘徽臣姣好的容颜上停留了一会儿,记得元朔二年在茂陵邑初见时,这个女子正是十八岁的嘉年华。经过了这些年,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令她变得更具成熟风韵了而已。
  “韩大人,请用茶。”刘徽臣将杯子推到韩墨地跟前,含笑说道。眼睛亦是盯着韩墨,从那一年在茂陵邑分手到现在。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书信联系,如今相见,这个男子却是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谦和有礼,人都说公孙丞相之儒雅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其实眼前的这个男子也不遑多让。
  “徽臣姑娘怎么会来这里?”喝了一口茶,韩墨终于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刘徽臣将茶壶放到了案上,对韩墨笑了笑,说道:“大人。应该知道江都国的事情吧?”
  “翁主一直在陈娘娘身边,陛下应该知道此事与翁主无关地。”韩墨说道。对于自己所效忠的君王,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相信他不至于为难一个晚辈,还是个弱质女流。
  “陛下自然是没有为难我。只是江都国的事情过去之后,我已经不想再留在长安了。而且对姑姑来说,我的用处并不大,所以我的离开,可以让人更加放心些。”刘徽臣微笑着说道。
  韩墨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翁主怎么会和缇萦夫人在一起?那两个孩子是?”
  “那两个孩子,一个叫刘葭。一个叫刘细君。”刘徽臣说道,“第一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第二个则是我的侄女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刘葭!”韩墨猛地站起身来,这个名字他自然不陌生,五年前的那个夏季,当他得知她诞下的只是个公主时,还为她担忧了许久,及至后来知晓这个小公主极为受宠,又考虑到当时地朝廷形势,方觉得生下的是个公主,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呵呵,大人不必如此惊讶。你早该知道,姑姑她并不同于一般女子。她说不想让儿困在宫中,不知人间疾苦,所以……”刘徽臣说道,对于这个男子,她是极放心地,将刘葭的事情告知这个太守,倒是可以为刘葭增加不少安全系数。
  韩墨闭上眼睛,仿佛在回想阿娇地音容,好一会儿,方睁眼笑道:“她的确,是那样的人。”
  “我原想带着细君寻一处地方隐居的。可是我和缇萦夫人一见如故,便生了跟她行走的念头,姑姑也就托我照管下葭儿了。”刘徽臣说道。
  “原来如此。”韩墨终于弄清楚了这一切,问道,“那你们会在此地停留多久?”
  “那黄家辗转托人才寻到缇萦夫人的,夫人说,要根治黄家公子的病,大约要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们大约还会在这里停留几个月。”刘徽臣笑着说道,“所以,这段时间,还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
  漠北王庭
  “胡猫儿,你地意思是,大单于根本不相信我父王已经尽力了,还是打算重重地处罚他吗?”日磾不可置信地望着好友。
  胡猫儿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是我听我家氏亲口说地,绝对不会错。”
  日磾脸色一变,紧咬着双唇,声音由沉静变为激愤,说道:“天上的众神都可以证明我父王以及我休屠族对大匈奴的忠心啊!大单于,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胡猫儿忙捂住他的嘴巴,说道:“小声点,被人听到你就死定了。”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人听到之后,才悄声说道:“你说话要小心一点,大单于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是被他听到,你就死定了。”
  “他连话都不让人说了吗?莫非想学你阿爹从前说过的那个周厉王吗?”日磾冷笑道。


第七十五章 几曾着眼看王侯(三)

  猫儿望着他,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他想学谁,他我们匈奴的单于,是你们小小的休屠部对付不了的。”
  日磾听到这话,嘴唇不由得咬得更紧了,他转身狠狠地敲了几下身后的树干,不甚粗壮的小树立刻开始落英缤纷,虫子随着落叶洒了两人一身。不过,不管是胡猫儿还是日磾都没有心情理会那些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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