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金屋可藏娇》第50/189页


  “谁说我担心她?我是担心我师兄。”宁释之一听到这句立马翻脸。
  “放心,对姑姑来说,我们走的远远的,比较好。”刘徽臣说道,脑中想起父亲的话。
  “你们要好好记住,皇上,你们的皇叔,他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千万不是试图去挑战他的权威。”
  姑姑,你现在做的这一切,皇叔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第四十二章 汉苑风烟吹客梦(二)

  “陛下,”当刘彻踏入未央宫,已在门外久候多时的余信立刻上前恭敬的喊道。
  “信卿怎在此?”刘彻看到时刻守候在母亲身边的余信出现在此处,感到十分惊讶。余信服侍他母亲已逾40年,刘彻掌权后,便封了他为中常侍,秩比两千石,只是余信一贯都只跟在王太后身边,而近来王太后缠绵病榻,更是一刻也离不开他。
  “回陛下,太后娘娘请您一回宫就去见她。”余信恭敬的回道。
  “母后?”刘彻略略有些惊讶,王太后虽为太后之尊,但是却很少如她的婆婆窦太后那样干预朝政,相反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长乐宫中,悄然无息的。这种安静很好地维护了她和自己的强势儿子之间的关系。
  刘彻收回自己的惊愕,点了点头,道:“信卿,朕这就随你走。”
  路上,刘彻和余信聊了聊母亲的身体近况,却发现余信双眉紧皱,看来情况不妙的样子。
  “是吗?母后的身子已经差成这样了?”刘彻微微叹道,“那她应该好好静养。今日,召朕是要干吗?”
  “可能,”余信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和馆陶大长公主有关。”
  “姑姑?”刘彻听到这句话,脸上原本的轻松立刻消失不见。
  但是余信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公主离去之后,娘娘就一定要让臣来找您。”
  “姑姑和母后谈了什么?你知道吗?”刘彻问道。
  “臣不知。”余信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娘娘把所有人的都赶到殿外,只有她们二人密谈。”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长乐宫。长乐宫,一座“土被朱紫”的宏伟宫殿,在尚玄的汉代,红色被视为至高无上,长乐宫的地面墙壁全部涂朱,那红色昭示着居住者在整个汉帝国拥有怎样的至高地位。
  “儿臣叩见母后。”刘彻向躺在病榻上的瘦弱女子郑重行礼。
  “起来吧。”王娡的脸上血色全无,这个也曾经艳冠群芳的女子,此刻剩下的只有憔悴。她勉强撑起身,一边的宫女立刻机灵的送上玉几让她依靠。王娡侧身靠在几上,仿佛是终于舒服了些,她向刘彻招了招手,说道:“彘儿,你过来。”
  “母后。”刘彻走到王娡身边。
  王娡用自己枯槁的手抚着儿子的脸,感叹地说道:“彘儿,你长大了。母后,老了。”
  “母后,你说什么呢。朕现在是皇上,一定能治好你的。朕可以广发告示,召天下名医齐集长安,为你治病的。”刘彻抓住母亲的手说道,“你一定是在房里呆太久了,春天了,朕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天气,马上就会好的。”
  王娡苍白着脸,看刘彻在她面前指挥着宫人们准备銮舆出行。
  虽然已经到了春末夏初的时节,有花匠精心保护的很多花仍然盛开着,争奇斗艳。王娡被抱到那繁花似锦的花丛中,身体显得更加的单薄。
  “母后,晒晒太阳,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呢?”刘彻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几个心腹服侍着。
  “彘儿,还记得你和阿娇的婚事吗?”王娡忽然说道,“当初,也是在这样的春日里,母后教你说‘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当时你还笨笨的记不住,母后当时不知道有多着急。”
  “母后,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对刘彻来说,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那时候,为了记那句话,他私下不知道挨了母亲多少打。
  “今日,你姑姑来找我。不知不觉,我和她也生分了。”王娡说道,“当初,可不是这样的。”
  “母后,如今你已经是皇太后了。现在轮到她来求你了。”刘彻皱眉说道,边从杨得意手中拿过一件披风,披在王娡身上。
  “求?”王娡摇了摇头,说道,“彘儿,你和阿娇的事,母后也不想说你什么。只是有时候,不要总认为自己所做的都是对的,偶尔回头看看吧。”
  “……”
  “母后,也是这几年才渐渐领悟的。”王娡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她露出了惨淡的笑容,在阳光下仿佛要就此消逝般,“独自坐在天下间最高的那个位置上,是多么的冰冷。”
  “阿娇,其实很可怜。母后羡慕她还有争取的勇气,可是更怜惜她,因为她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人,不可能争得过命的。”王娡继续说道,“如今,她既然失忆了,彘儿,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
  母子二人,沉默的看着那开得娇艳欲滴,仿佛要用最后一抹春色燃烧天地的百花园,都不作声。
  “你回去吧。”王娡开口道,“让余信陪哀家就可以了。”
  “小姐,该用晚膳了。”飘儿指挥人端着膳食走进房间,不意外的看到陈娇正失神的遥望着窗外。
  “放下吧。”陈娇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小姐,下午去南陵吗?”飘儿陪着陈娇在别庄呆了半个月,对她的作息已经十分清楚。
  娇点了点头,眼神仍然遥望着窗外。
  南陵,汉文帝之母薄太后的陵寝,坐落于灞陵的南方,西隔渭水和刘邦的长陵相对,一座被称为“东望吾子,西望吾夫”的陵墓。陈娇在飘儿的搀扶下,步步走向南陵,望着那将在后来毁于战火成为废墟而今却仍然金碧辉煌的陵寝,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古人的“事死如生”。
  南陵作为皇家陵寝,外围自然有人驻守,但是凭着馆陶公主的手书,她们一行人再次顺利地得到守陵官的通过允许。飘儿在和守陵官说完话后,转身看到正用好奇的眼神不停打量着四周的陈娇,心中暗暗思索,这位小姐到别庄的这些日子,没有一日是乖乖待在房里的,灞陵附近的很多地方都被她逛了个遍。
  “飘儿,好了吗?”陈娇意识到飘儿的眼光,转头对她一笑,虽然照例蒙着面纱,不过飘儿倒是毫无障碍的收到了她的善意。
  “小姐儿忙低头道。
  就在陈娇他们一行人即将踏入南陵的时刻,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一阵哀吼,陈娇一惊,忙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奴婢也不知道。”飘儿愣愣的要了摇头,一脸茫然。
  倒是一旁的侍卫首先反应了过来,轻声说道,“小姐,可能是盗墓贼。”
  “盗墓贼?”陈娇听到这答案,也是一愣,没想到在这太平之世,居然有人敢来偷盗当今皇帝的曾祖母的坟墓。
  “几个小蟊贼,很快就会好的。小姐,我们进入吧。”飘儿说道。
  可惜,事情并不像飘儿想得那么简单。因为那个守陵官的要求,她们只能带少数几个侍卫进入南陵。期间,陈娇一直有听到从不远处隐隐传来的打斗声和哀叫声。就在这时候,大变突起,陈娇只觉得眼前影子一晃,就看到一个穿着褐色衣裳蒙面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低声说道:“姑娘,请随在下一行。”
  陈娇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人,却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可以辨认出来人,而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身边的侍卫已经一个个倒下。待得陈娇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身边除了飘儿以外,还站着的,只有那蒙面人带来的手下。然后是一点迷香,陈娇顺理成章的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陈娇脑中浮现一句诗:为他人做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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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已经捉到了吗?”刘婧对着自己的手下问道。
  “是的,当时正好有几个蟊贼,冒犯南陵,所以外围的守卫比较松懈些,属下幸不辱命。”
  “什么?那些蟊贼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犯太后陵!”
  “公主放心,守陵官已经把他们全部擒获。”蒙面人说道,心中却想,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有机会,不然以大长公主别庄的守卫森严,一定没机会这么简单把人抓走。
  刘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好。你们先把她送往槐里的余氏故居,本宫很快过去。”
  “是!”
  待得手下人退去,刘婧望了望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丝,心中想道:阿娇,终于捉到你了。这一次,如果你想得回原来的荣华富贵,如果你不想再度成为一只被禁锢在长门宫的鸟儿,那么,你就好好证明,证明你自己的确是一个对我大汉朝有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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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醒来,陈娇不意外的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装饰得十分古朴的房间里,一旁是一脸紧张的飘儿。她慢慢起身,轻扶自己有些晕眩的脑袋,同时发现自己的面纱已经被人摘去,说道:“飘儿,这是哪里?”
  “奴婢醒来,就在这里了。”飘儿摇了摇头,答道。
  “是吗?”陈娇说道:“那我们再等等吧,很快就会有人来了。”陈娇知道,那些人既然没有当场格杀她,那么现在应该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之前的逃往计划,因为这群人的介入,怕是很难实行了。只是不知道,郭嗣之是否发现了自己被这伙人掳走一事。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陈娇就听到一阵琐碎的脚步声,很快的门就被推开了,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蒙面女子,她身后应该就是之前将她们掳来的那个蒙面人。
  “你,醒了?”刘婧是几年来第一次见到陈娇,正视着陈娇那与从前相比毫无二致的脸孔以及那清澄的双眼,微微有些迟疑,若不是她知道自己的姑姑绝对不会错认女儿,那么,她一定会怀疑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和阿娇有着相同长相的别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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