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全集.com》第319/346页


车子拐入了一条寂静的斜街,方星缓缓停车,转头望着我:“何东雷并没有出现,他会眼睁睁看着达措飞升、任我笑被劫吗?”

我摇摇头,只是无法找到对方隐忍着不曾出现的理由。

方星从驾驶台上取了一包香烟,沉思着抽出一支,掐掉过滤嘴,在指尖上捏来捏去。

砰的一声,我从另一边拿到打火机后擦亮,举到她身前。

“我不吸烟,谢谢。”她的沉思被打断了,忽然惊觉自己指尖的香烟,倏的弹指,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烟丝从车窗里飞了出去。

“你没事吧?”我关切地凝望她的脸,仿佛窥见满腹心事正乱麻一样萦绕在她心底。

“我――没事。”她欲言又止,略显焦躁地在方向盘上轻击了两掌,无意中又碰触到了汽车喇叭,发出两声又短又急的笛声。

我没有催促她动身回小院去,潜意识里,自己希望在大战结束之后有一段短暂的小憩,好让自己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

老杜挣扎了一下,嘴里发出呜呜呀呀的动静。

方星回头看了看,沉吟着问:“你觉得,他们两个有盘问的价值吗?任我笑变成这样,再留着也是社会的祸患,不如今晚就直接处理掉,免得落在警方手里,又重新成为试验品。”

老杜挣扎得更厉害,方星举手开了车顶灯,冷冷地盯着他。

如何处理任我笑是一个巨大的难题,方星说得没错,只要交给警方,一定会再次辗转落在何东雷手里。至于“处理掉”三个字,说说容易,做起来很难,毕竟他也曾是叱咤江湖的大人物,潜伏老龙身边之前,一直是一个口碑甚为不错的好警察。

“老杜,你有话要说?”方星再次开口。

老杜拼命点头,眼睛用力眨着,急得满头满脸都是汗珠。

我伸手揭掉了他嘴上的透明胶带,心里并不期望他能说出什么有意义的内容。

“小沈,我有新发现,你对任我笑有某种震慑作用。很明显,当他的十指刺在你的腰间时,突然有一种受到惊吓的感觉,才会一下子退回来,缩在柱子后面。我对他的不间断观测已经达到二十七小时,按照十分之一秒连续快照的分析结果,他的脸部表情和情绪起伏两方面都没有一点恐惧感,似乎身体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暴戾无匹的杀戮渴望。你,是第一个令他感到害怕的个体,这证明什么――”

他忘记了自己是阶下囚的身份,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满脸开始放光。

恐惧是人类意识力恢复的一大明显特征,无知者无畏,有知者才会体验到害怕的滋味。假如任我笑面对我时产生了恐惧感,一定是他在瞬间恢复了人性、脑子里的兽性大为减退的结果。

“他有感觉!他有感觉!也即是说,无论是植入脑部芯片还是异兽附体,你都会唤起他的感觉。他害怕你,所以才会被你打退,即使听命于笛声指挥,仍然无法突破这种恐惧。小沈,你太伟大了,如果这种情况通报给五角大楼,你将会成为……成为最受瞩目的大人物!”老杜越说越激动,抓住我的手用力摇荡着。

方星保持冷静,但眼角余光却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细致入微地观察着。

我摇摇头,把老杜的手推开。

“小沈,相信我,这种研究是极其伟大的,因为我们可以揭开灵魂附体的秘密,真实地接触到‘肉体死亡和生命死亡有所不同’那一课题。想想吧,想想吧,假如我们能在这一领域登堂入室的话,那本……那本《聊斋志异》上的种种匪夷所思的故事岂不都会变成现实?我们将在身体与灵魂的微空间里自由来去,做这个世界上的第三种人,遨游于所谓的‘阴间世界、亡灵世界’。啊、啊、啊――”

他激动得无法表达,双拳上去,在车顶上连擂了二十几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噪声。

老杜的祖上,曾有一个五服之外的支脉与写下千古奇作《聊斋志异》的蒲松龄老先生有关联,这一点他向我提过不下百次。细想起来,这也许是促成他研究精神课题的最初动力吧?那本上记载了相当多的阴间故事,宣称人类死亡之后,灵魂一定会凝聚不灭,在另外一个黑暗的世界里永久存在着。之后,在阴间统治者的安排下,进入六道轮回,以另一种身份重回这个世界。

现代科学中,相当多的生物学家正在研究“肉体死亡后,精神去向何方”的命题,与老杜的研究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我看来,任我笑的异变是由猫科杀人兽附体造成的,后者的灵魂左右了他的思想,才会做出疯狂杀戮的危险举动。可是,我的体内又有什么力量能够震慑住他,难道是――“空气之虫”?

突然之间,我的全身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额头鼻凹里全都是滚动的汗珠。

“沈南,怎么回事?”方星的思路转变得没有那么快,暂时还想不到发生在中医大狄薇宿舍里那段情节。

“看看我这里,有什么?”我指向自己的喉结。感觉之中,一条蜿蜒游动的纤细虫子正穿过喉管,偷偷地游向我的琵琶骨和左胸。

方星凑近我,定神观察了几秒钟,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别动,我再仔细看看。”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笔形电筒,啪的揿亮,瓶盖大小的光圈一下子罩住了我的喉结。老杜伸长了脖子,从侧面凑过来,也在仔细观察。

“是什么?”我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但喉结一动,那虫子似乎受到了惊吓,游动速度骤然加快。

方星关闭电筒,连车顶灯也关上,车子里的一切顿时陷入了昏暗,只有临近楼宇上的霓虹灯光仍然明明灭灭地照着。我感到自己的左胸仿如被一根绣花针猛的刺痛了似的,那种直透五脏六腑的剧痛滔天巨浪般涌起来,令我产生了短暂的窒息。

“是一条红色的虫子――”老杜发出绝望的叹息。

“你是港岛数一数二的神医,能不能想到解救的办法?”方星沉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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