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余生渡我》第12/95页


  “谁会找你麻烦?”
  她前些年行事确实有些乖张,可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如今早就收敛,无事时她连家门都很少出,除了和他出去谈生意认识人,交际圈子小到连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几个。
  这样会得罪谁?
  “我知道是谁。”陈轻突然说。
  “你知道?”
  她捏了捏被角,眼里沉沉一片:“……大概猜到了。”
  “那……”
  秦瀚要说话,陈轻打断他:“没用的,我们玩不过人家。”
  她抬起头冲他笑笑:“这件事就这样吧,等出院之后我就闭门不出,过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秦瀚紧紧抿唇,听她这么说,脸色越发沉重。
  “要不然,你去别的地方住一段时间?挑个环境好气候好的地方,去玩一趟,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她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虾米,想来对方也没功夫一直盯着,教训过一次应该够了……”
  陈轻勾唇在笑,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话,配着苍白的脸色,看得秦瀚心里很不是滋味。
  许久,他动了动喉咙:“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你这样躺在病床上……”
  “嗯?”听他突然提起以前,陈轻眉梢轻挑,似叹似笑,“那么久的事情了,哪还记得清。”
  她故作轻快的语气不带半分沉重,可仍然没有让他觉得更好受。
  秦瀚记得很清楚,并且永远都不会忘。
  她在饭局上替他挡麻烦,一口气喝完一整瓶洋酒,拿命在赌。
  被送到医院急救,第二天睁眼看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虚弱又轻飘飘的四个字。
  “我没死啊……”
  好像命是捡来的,满腔幸运、知足。
  可她本来就活着,本来就应该活着。
  那瞬间他恍恍说不出话,又惊又怕之后,心从万丈高空落回肚子里,踏实感反而让人不踏实。
  本来情绪没有那么强烈的,他自认大男人,尚且还能控制住,可她偏偏对他笑,那么地高兴,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有钱了……”她说,“我们有钱了,秦瀚。”
  即使他不说,她也懂。她明白他心里的执念。
  高中做同学的时候,她和他的座位只隔着一条走道,都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那时他爸还好好做着生意没有破产,他妈也没有受不住跟人跑,他还是家境优渥、脾气暴躁的无忧少年,不知愁苦,每天呼朋引伴,不学无术。
  后来一夕摔进泥泞里,酸楚尝遍,他下定决心要比他爸做得更好,更强,要比他爸更加成功。
  陈轻从来没有和他讨论过梦想之类的东西,但她比谁都懂他。
  明明是她用命换来的公司,法人写的却是他的名字,她从来不认为那是她的东西,甚至还觉得亏欠。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能释怀他失去手指的事。
  可是,她真的,真的不欠他什么。
  对于这个话题,两个人都难受,陈轻避而不谈,秦瀚起了头,却说不下去。
  他腾地站起身:“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轻抬头看向他,随便说了一样,他没说话,替她掖了掖被子,走出去。
  病房里重新归于寂静,陈轻拿起手机,打开网页,在搜索框输了两个字,下拉页面,果真找到了符合她猜想的消息。
  “孟敬”相关的内容里,有两条带上了另一个名字。
  倪嘉玉。
  是个女人,还是个与孟敬家世相当、有可能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新闻里是这么说的,他们两家走得近,不仅生意,私底下在各种宴会和酒会上,也能看到两家人热络来往,而孟敬和倪嘉玉好几次都被拍到一起同行外出。
  搜出照片一看,这个叫倪嘉玉的,果然是那天在汇隆酒会上见过的女人。
  陈轻叹了口气,别说秦瀚疑惑她好端端怎么会被人寻仇,她自己也奇怪。有没有惹麻烦她心里清楚,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里她身边称得上“异数”的,就只有孟敬。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昨晚贺钧言走了之后,她就开始琢磨整件事情,打她的人全程只说了一句话,提醒同伴她的脸还是好的,那之后下一秒,她就被抡了一巴掌。
  会提伤脸要求,雇打手的人有很大可能是女人。
  回忆起当天宴会上和倪嘉玉短暂碰面的情况,陈轻深觉自己配合孟敬配合地过于好了,懒懒倚在他臂弯里,话没说几句,“恃宠而骄”的跋扈形象却演得极为逼真。
  倪嘉玉当时就变了脸色,眼底的寒意她也注意到了,怪就怪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没放在心上。
  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几秒又捡回来,她点开信息列表看了又看,就差盯出个洞来。
  没有动静,她昨晚发出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贺钧言没理她。
  陈轻抓了抓头发,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摩挲,不甘愿就此放下。
  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回复她,说不定这漫长的无动静是因为他没看到短信。
  然而心底知道不可能,她恹恹怅然一会儿,把手机丢了开。
  往下躺了一点,陈轻闭上眼小憩,静等秦瀚回来。人没到,手机倒是先响了。
  是个没备注的号码,她接听喂了声,那边道:“陈小姐,我是孟先生的助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下午派人来接你,孟先生要见你。”
  熟悉的刻板语调让她立时想起来,这个号码曾经打过她的电话,就是参加汇隆酒会当天。
  对方的语气比前一次好了许多,然而陈轻一听,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冷拒绝道:“下午?不好意思,我下午没时间。”
  “是这样的,孟先生亲口|交代,他说下午一定要见到你,陈小姐你……”
  “所以?”陈轻不自禁用上了贺钧言曾反问她的语气,一下子让对方怔住,话也没能说完。
  那头顿了顿,干笑两声,继续道:“陈小姐可能没弄明白,孟先生他……”
  “我说了,我没时间。”陈轻把手机换到另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咬清读音,“没、时、间,就这样!”
  不给对方再次说话的机会,她干脆利落地挂断。
  手机被她甩到被子上,扔的动作用了点力,心里有股说不清的烦。
  其实态度应该要好一点的,就像她对秦瀚说的,她非常清楚他们和那些人的差距,被倪嘉玉收拾了尚且没能力追究,更别提对上孟敬。
  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助理,她那么不给面子,说不定会惹恼他。
  他们现在本来就够艰难了……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绪是另一回事。
  被人追的时候她会害怕,挨打的时候她会痛,血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她没能力为自己出气,只能窝囊地选择息事宁人,不代表她不能为此感到愤怒。
  孟敬想见她?
  饭陪他吃了,戏配合他演了,对于许诺的投资,他却一个字都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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