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余生渡我》第50/95页
仍是没有响动,跑到深水区边上,她蹬了鞋子,二话不说一个猛扎跃进水里。
陈轻会游泳,但保命尚可,技艺算不上精湛。
水流进眼里,眼前登时一片朦胧,白天的浅蓝色此时成了深蓝,对于有轻微幽闭恐惧症的人来说,这种场景实在令人汗毛倒立。
很不幸,她就是这样的人。
陈轻的心跳地更快了,一半是因为水压加上闭气所致,另一半是因为恐惧。速战速决好过长线折磨,她强忍着不适,飞快划动双臂往深处潜去。
眼睛习惯之后,视线也清晰了许多,她看到有个人影在水里,眉一拧,立刻快速朝那处游去。
除了贺钧言不会是别人。
她游到近前一看,果真是他。
陈轻心里太过焦急,脑海里慌乱一片,再加上氧气不足,紧张得乱了阵脚,只想赶紧带他游上去,没仔细注意他的表情。
她抱住他的胳膊,用力带着往上游,意料之外的吃力,好半天才游了短短一小截。憋气憋久了,感觉难受,气泡从唇边鼻端飘起,她的脸皱成一团。
离水面还有一点点距离,陈轻已经倍感吃力,正决心奋力冲刺完最后一段,突然,腰上多出了一双手臂――
原本被她裹挟着带动的人,突然游上来和她齐平,手臂环抱着她的腰,毫不费力地,几下就带她游到了池边。
陈轻惊了一瞬,但生理不适更为难捱,她来不及想太多,浮出水面当即喘了一口气。
然而呼吸还没顺畅下来,下一秒,贺钧言伸手捏住她的下颚,男性气息铺面而来。
他的吻来势汹汹,进攻勇猛,头发在淌水,两个人湿哒哒泡在水里,露在外的皮肤被风一吹,颤栗敏感,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灼热的体温。
费了好大力气,陈轻才推开他,与他赤|裸的胸膛隔开少许距离。
“贺……贺先生!”
她像被大雨淋过,头发上的水不停淌下来。她抹了一把眼睛,看向被“救”上来的人,胸口起伏不定。
“你、你……”喉间吞咽,溺水两字却说不出来。
他从容不惊,除了身上沾水,模样游刃有余,毫无半点惊措。相比之下,她倒是更像溺水被救的那个。
“还喘不上气?”贺钧言作势又要低头再渡一次氧。
陈轻浮在水里,小小偏头避了一下,镇定下来,大脑总算能运转了。
她解释:“我以为你出事了,水面上一直不见人。”说着伸手抓住泳池边缘,身子往后靠。
没靠上池壁,反倒压住了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
抬眸尴尬看了他一眼,他却似无所觉,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
贺钧言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跳下来救我?”
“是。”
“也就是说,你躲在暗处看我游了很久?”
“我不是故意要偷看,我只是……”
他不动声色地挑眉:“只是?”
“只是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你,想找你……”
贺钧言默了几秒,“找我干什么?”
陈轻看他一眼,“你聊着聊着就找不到人了,电话也打不通。”她垂眼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你会在意我高不高兴?”他轻笑,表情低沉,眼里须臾降了温度。
十三号,她没有找他,却和叶杭在一起。
见陈轻不答,贺钧言突然觉得无趣,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情绪涌上来。
他冷了语调,沉沉道:“别只会说些好听的,做不到就别哄人。”
松开手,不再环着她,他伸手抓住铁悬梯的栏杆,准备上岸。
“为什么不会!”
陈轻猛地开口,声音不满,还带着一丝丝委屈。
“我为什么不会在意?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在意?”
她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愤怒。
“你以为我对谁都像这样不顾颜面,无论多少次被冷对、被轻蔑低视,还会一次又一次不管不顾地扑上来……?”
“没有!”
她重重拍了一下水面,不知是不是溅起的水花落进了眼里,她的眼睛倏而红了。
“只对你这样!只对你贺钧言这样!我说得不够多不够明白吗?莫名其妙地质疑我、莫名其妙地联系不上,我这些天连睡觉吃饭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连你都不算在意那我还在意过谁?!”
他愣住,“你……”
陈轻狠狠抹了抹眼睛,连鼻尖都泛起了红,不理会怔怔的他,转身撑着池边砖面,带着一身水爬了上去。
贺钧言反应过来上岸去追。
她被湿透的衣服包裹着,走过的地方全是水迹,纵使现下天气不冷,这样被风吹上一会儿,保不齐要闹出病来。
他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她用力想要挣脱,两个人在夜下玩起了角力游戏。
“陈轻!”贺钧言轻斥一声,“你要是想病我现在就把你丢回水池里!”
她挣扎了一会儿,知道力气敌不过他,敛了表情,淡淡不欲多言:“我困,我要回去睡觉。你松开。”
他不撒手,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把话说清楚。”
火气上来,陈轻音量陡升:“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你不信,不乐意听!还要我说什么?”
贺钧言抿唇,脸黑了半晌。
“你吼我?再吼声试试!”
“吼?就吼!”她深吸几口气,突然和他动起手来,一边掰他钳制自己的那只大掌,一边推他,“就吼了怎么!你扔我去水里啊!你扔啊扔啊――”
真动手还行,这种女人撒野的架势,贺钧言哪里招架得住。
打是绝不可能打她,扔进水里也只是说说而已,风这么大,她穿着衣服,哪能让她在冷水里泡?可不收拾她,她等下说不定会反过来把他推进水里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紧紧钳住她的手,两只细嫩手腕全都捉住,她还在挣扎,为了防止她气急用上脚,他腾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抱住她的腰。
贺钧言把人塞进自己怀里,怀抱之间毫无缝隙,他摁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动弹。
“这下能不发疯好好听我说话了没?”
陈轻的脸被摁在他的胸膛上,发不出声音,闷哼了几声。
她穿着衣服,可他没穿上衣,下边只有一条泳裤,虽然只是脸,但肌肤相贴的感觉还是让她浑身激灵,仿佛一只炸毛的猫。
如果是往常,或许她会想点旖旎的东西,可眼下这情况,只有脚能动,怎样都逃不出他的桎梏,她完全没了粉红心思。
谁会这样和人好好说话?他这哪是想要好好和人说话的态度!
抱着抱着,贺钧言也有点不自在了,轻咳一声,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老实点,我松手。”
谁知还没等松开手,才稍稍放缓一点力度不再摁着她的头,她就抬头怒斥他:“贺钧言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