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之臣全集Zei8.net》第78/129页
☆、第九十七章
蒲秋苔喝了一口,淡笑道:“也还好。”接着放下茶杯,看了看屋里四周,便奇怪道:“我听山云和明芳说,这里从前是看花的好去处,怎么如今却是不见什么花卉呢?”
春杏叹道:“这里的珍本花卉都被搬去各宫各殿,房前屋后的花树也都被移栽进了御花园,如今只剩下些野花野草。之前原本有人来要把这里铲平,规划到御花园中去,却不知后来怎么又没动静了。”
“原来如此。”蒲秋苔听了这缘由,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忽听祝明芳道:“从前袁贵妃是最喜欢来这里看花的。有一次不知为什么爷爷不理她了,还是祖母借请爷爷过来看花的机会,让她来见爷爷,他们这才和好的呢。如今他们都去了,却没想到今日我和弟弟还有机会故地重游。”
蒲秋苔知道袁贵妃就是景仁帝的宠妃,而明芳口中的爷爷祖母自然就是景仁帝和他的皇后。因感叹下,几人便说起了一些前朝旧事,春杏一开始还有些顾忌红莲和绿柳,后来见她们也是兴致勃勃的听着问着,这才大胆起来,着实说了好些从前的事。
说的高兴,不知不觉间太阳就往西去了,红莲出去看了一回,回来便道:“娘娘,咱们快回云海殿吧,原只说出来逛逛,谁知这一逛竟是逛了这大半天,只怕芙蓉姐姐都着急了呢。”
蒲秋苔笑着起身道:“可不是?聊得高兴,就忘了时辰。”因又看着春杏道:“叫你说,其他宫女都分配到了别处,这永和宫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了吗?”
春杏道:“是,原本还有一个,后来因为说要把这规划到御花园里,所以她也被调去了芳嫔娘娘身边,如今只有奴婢还在这里,却不知什么时候大概也会被调走。”
“既如此……”蒲秋苔沉吟了一下,转向红莲道:“你记下来,和管这事儿的女官说一声,将来春杏若是要调出来,直接就让她去云海殿吧,你不是说云海殿的人事未满,还有好些个空缺么?”
红莲笑道:“可不是?正经有好些个空缺,娘娘的位份在这里。只是娘娘好清静,也不喜欢排场,又有奴婢等,人也足够用了,芙蓉姐姐也说不必那么多人,因此便没有再让内务府安排,他们倒是记着,隔阵子就要问问,娘娘如今圣眷正隆,他们自然要巴结的。”
蒲秋苔默不作声,春杏也沉默不语。红莲曾是夏临轩身边的宫女,不管怎么向着蒲秋苔,她也不会觉得这圣眷隆厚是坏事儿。但蒲秋苔和春杏却都是庆朝旧人,此时听见这话,不说蒲秋苔心中尴尬悲凉,就是春杏,目中也全是唏嘘同情,再看这人非物也非的永和宫,便不禁喃喃道:“奴婢先时服侍……服侍顺明伯夫人,夫人也爱大人的诗词,奴婢还记着她那时经常和顺明伯说大人的那首《鸳湖曲》,如今这永和宫,可不也正应了那诗中景象?”
“什么景象?”祝山云和祝明芳自然也是会背蒲秋苔所做的这首着名长诗,因就有些不解,却听春杏喃喃道:“白杨尙做他人树,红粉知非……旧日楼。”一语未完,已是泪如雨下。
“我来倚棹向湖边,烟雨台空倍惘然。芳草乍疑歌扇绿,落英犹认舞衣鲜……”蒲秋苔也忍不住接着念下去,念着念着就哽咽了,摇头道:“以后不要念这样诗,太过悲凉。”
春杏低低答应了一声,红莲也看出主子心情忧郁,不敢再说话,却是有些嗔怪的瞪了春杏一眼,暗怪她勾起蒲秋苔的伤心事,明明这些日子,看着主子在后宫中稳步生活着,太子有时候还忍不住来撩拨几下,结果只换了自己郁闷。她们只觉着蒲秋苔比从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都强多了呢。
想到此处,就对蒲秋苔道:“娘娘,天色不早了,刚才还说要回去呢。”
蒲秋苔点点头,又和春杏说了几句话,方转身出门,一路上却是无言看着那些花树,默默回了云海殿。
回到云海殿的时候,正看见夏东明在院子里大发脾气,训斥那些小太监道:“要你们是白吃饭的么?人都能看丢了,一问三不知,再这样下去,要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没用,统统发配去边疆做伙夫吧。”
正骂着,忽听身后脚步声响,夏东明不由得就住了声音,转头一看,只见蒲秋苔神态平静站在他身后,淡然道:“殿下是想让他们看着谁?结果没看住,惹得你在这里骂呢?”
“我……”夏东明一下子就没了声音,他想说让他们看着你和那两个小崽子,但总算及时想起这个男人名义上可是他的母妃,很好笑是不是?没办法,再好笑人家也是顶着一个母妃的名儿,而最最没办法的事是:父皇现在还是站在人家这边儿的。
“母妃回来了。儿子正要去给母妃请安,结果这些奴才一个个都不知道母妃去了哪里,儿子一时间担心,所以暴躁了些。母妃也知道,这后宫看着风光,其实是步步陷阱处处危机,以后母妃出去,叫上儿子,别的不敢说,怎么着我也是太子,那些嫔妃们还是要卖我一点面子的。”好几次的经历已经让夏东明明白了对付蒲秋苔,决不能力敌的道理,于是他换上一副笑脸,准备智取了。
“嗯,多谢太子记挂。”饶是蒲秋苔对夏东明这个小小年纪就狠毒蛮横的孩子没有任何好感,然而此时看着他那奸狡的小模样,也不自禁觉着有些好笑。他想起自己的小侄儿,和眼前这小太子差不多大的年纪,一旦想要什么好吃的,转着大眼睛打主意的神情可不就是和这小家伙一样呢?
☆、第九十八章
因想到此处,倒是把素日里的厌恶之心去了一二,也没多说什么,就带着祝山云和祝明芳往里面走,却不料刚经过夏东明身边,就听见祝山云一声惊叫,他连忙回头,就见夏东明一脸诚恳地看着自己,手里紧紧拉着祝山云的手,郑重道:“母妃,儿子想过了,既然云儿和明芳也是要在母妃这里住,儿子以后也要在这里住,倒还是亲近一些的好,母妃觉着呢?”
“那倒不用,山云和明芳的身份,本也不配与太子殿下亲近。”蒲秋苔目光落在夏东明那只紧抓着祝山云手腕的手上,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心想这混账太子好像就喜欢盯着山云欺负,不会是和他爹一个毛病吧?
转念一想,又觉着这不可能,夏东明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而已,懂什么?自己也太草木皆兵了些。因见夏东明面色不太好看,他便放柔了声音道:“再说,山云比你大好几岁呢,你叫他云儿?这可是好笑。”
“那叫云哥行了吧?”夏东明却是不管不顾,牵着祝山云的手,悄悄威胁地瞪了他一眼,才又转向蒲秋苔笑道:“母妃,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晚饭时候,今天咱们就一起吃吧。”
“太子殿下心里到底是想什么呢?”蒲秋苔真是对夏东明无奈了:才五岁的孩子,这脑子一转一个主意,这要是十五岁二十五岁,那会儿自己还活着的话,恐怕也得活活儿让他算计死。
不过这一次蒲秋苔却是冤枉夏东明了,这小太子心里还真没有什么打算,他就喜欢看蒲秋苔这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也喜欢看祝山云和祝明芳恐惧的眼神儿,感觉到手里牵着的那只手在轻轻颤抖却又不敢抽出去,他心里就有了一股极大地快感,简而言之,只要蒲秋苔和祝家姐弟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蒲秋苔确实对夏东明无奈,这毕竟是太子,如果恶形恶状蛮不讲理,他自信还有教训对方的权力,然而偏偏这小狼聪明了,他披上羊皮,却是让自己也拿他没有办法。因四人便一齐进了书房,蒲秋苔叫红莲预备好纸笔,又看了夏东明一眼,便提笔在那宣纸上刷刷刷写起来。
“扬州明月杜陵花,夹道香尘迎丽华,旧宅江都飞燕井,新候关内武安家。”
夏东明看着蒲秋苔落笔,一边就轻轻念出来,然后眨巴着眼睛看向对方:“母妃,你这写的是什么诗?”
“没什么,随便写着玩儿的。”蒲秋苔却没具体回答,抬头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轻轻一叹,接着毛笔落下,这一次却是祝山云轻轻念了出来:“雅步纤腰初召入,钿合金钗定情日。丰容盛鬋固无双,蹴鞠弹琴复第一。上林花鸟写生绡,禁本钟王点素毫。杨柳风微春试马,梧桐露冷暮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