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全集》第4/951页


我抬眼向她看去,见她故意把嘴撅得老高的。

“拾伊,如果你不愿意我留那里,没关系,我……可以回来。其实国内也不错。”池春树的解释更让我觉得他实际是希望留在日本的。

“春树,你不必总是考虑我的态度,我可不是什么极端民族主义分子!”我低着头说道。

“外科医生不要太吃香哦!回来吧!可以对咱们多多关照,以后看病拿药什么的可不方便多啦!”高铭锐□来说道,一边指着烤架上的食物,“别光顾着说话,吃吧!都烤好了,趁热吃!”

池春树递过来一张餐巾纸,我居然没想到该接过来。

他抬起手,靠近我的脸,我蓦然一惊,看向他,正迎逢他明净的双眸。

他视线下移,小心地拿纸巾揩我的嘴角。“吃到外边了。”他笑道,把沾了油渍的纸巾展给我看。

我感到双颊热了,心里突突地跳起来,弄不清到底希望他去还是留?

“拾伊,你脸红了。真清纯啊,就这样也能让你脸红。我看六零后也没几个像你这样的。”邹淼玲一点不给我面子,还拿它当事说。

我更觉得臊了。

池春树却仍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我,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极具杀伤力,不知道麻晕多少痴情于他的女孩子。

很明显,他想听到我的意见。

“呃,”我犹豫了一下――应该也必须给个态度。“如果……那是你心里所想,就留在那里发展吧。俗话说的好:好男儿志在四方。对选择医生职业的人来说,哪里有需要救治的病人,哪里就有存在的价值,不应该分国界、分种族是吧?我这人虽然在对日本的态度上狭隘了些,但我并不偏激。其实我们抵制日货、谩骂日本人这些行为并不在点子上,重要的是自身国民素质的提高,不如别人就是不如别人,光愤怒是没有意义的,谁让我们不够发达呢?这个世界永远是强势者说了算。所以,我希望你成为一名最杰出的外科医生,千万不要迁就我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只管去日本发展好了。”一番话说完,我尽量表现得平静,其实心里恼火着――那么多国家都比中国发达、先进,你千不选、万不选,偏偏选我最忌讳的小日本去发展事业,而且事前也不跟我透个底――成心怄我嘛!我这就跟你掰!

这些话一经说出等于绕着弯告诉池春树:我放弃你了,你也必须放弃我。我们之间不可以再继续下去。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我的想法,却要转弯抹角地暗示?只要愿意,怎么说都可以啊!

可是,我说不出口,我甚至没有勇气正视他的目光。

虽然垂着睫,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不安越发明显地倾泻过来。

“哎呀,柳拾伊同志,我反对!”邹淼玲一拍我的肩膀,“你的态度很暧昧哎,人家就想听你一句明确的回答。你倒好,看似赞成他去,实则句句话带刺反对着,能让他放心去发展吗?我要是春树,就逼着你回答yes or no?别那么多废话!”

“好吧,我再说清楚点,但是仅供参考。从我的研究结果看,我发现很多日本人绝不像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和善友好。这些人虽然不能代表全部,但也相当可观。他们以为保持脊柱的灵活,就代表文明礼貌了?他们以为说话带敬语就代表尊重他人了?完全不是。他们从心底里是藐视、仇恨我们中国人的。所以我担心春树去那里受气是真的,但同时,我希望他为国争光也是真的。我们要超过他们,必须学习他们刻苦钻研新技术的精神,学习他们永不言败的韧劲。哎呀,我就说这么多。发言权在我,选择权还在当事人!”我不满地瞥了邹淼玲一眼――这个死妮子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呢?她到底站在哪一方?

“对了,春树!去日本发展对语言要求很高的,你的日语突击得怎么样?”高铭锐的目光扫过我,同情地看着池春树。

“我母亲曾在武汉外国语学校教授日文,我想不必担心日文不过关。”池春树提到他母亲时,态度很是恭谨,双手扶在膝上,令我突然感觉他像个日本人多于中国人。

他当然不必担心,因为他母亲做过十二年的日文老师――我早就知道了。我甚至记起了她母亲那九十度的标准日式鞠躬。现在想来真是悲哀啊,学日文竟然连举止也变了――成了一个完全被日本文化同化了的中国人。作为一个早就替儿子选好出路的母亲,她自然会早早地教会他一口流利的日语,恐怕一直盼着有这一天吧!

我心里更增添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也许他当初就不该追求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讨厌日本,今后怎么可能随他一道去日本呢?绝不可能!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镯表,思绪万千……

一旦他去了日本,我们之间四年多的交往就算走到了头。

也许,我和池春树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有缘无分吧。

午后剩余的时间就在湖边渡过。栀子花开在周围,花香悠绕。万绿丛中星星点点的洁白,点缀得大地也圣洁起来。当湖风吹过,轻柔地吹拂着我的脸时,栀子花也轻轻摇曳着,送上沁人心扉的香气……

湖景,微风,花丛,两对青春焕发的年轻人。一切看似好完美。

高铭锐和邹淼玲正在钓鱼,两人颇有耐心地静立在湖边等鱼儿上钩。上钩的鱼儿将成为是我们的晚餐佳肴。我和池春树则坐在满山坡的花海里远远地看着他们。

“拾伊,你好像有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吗?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池春树问着话,递过来一束栀子花。

这么容易被他看出来了?看来我这人的确肤浅,藏不住心事。可是我怎么跟他说呢?这事对他可是大大的不利。“没什么啦!看你说的。”话虽如此,心却一阵惶恐――我说谎了,但愿脸不要再红。

我机械地接过栀子花。

“你的眼睛像水晶一样透明、清澈,可是总会不经意地透出一抹忧伤,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要保护你的冲动,从我认识你那天起就是这种感觉。现在的你,这抹忧伤更明显。” 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我,似乎想替我挤除掉那些令我忧伤的因素。

我没料到会给池春树造成这样的印象。“我忧伤吗?我哪里来的忧伤?”为了否定他的臆断,我给了他一个俏皮而明媚的笑容。

“你是不是没说真心话?你的眼睛眨了好几下哦。”他戏谑地靠近我,紧盯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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