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全集Zei8.com》第307/416页


她哑然一会后是老实道,“花都被我摘了。”

皇帝不怒,却是轻笑。“你果真和你外公一般对我也是恨之入骨了。我只想在临死时少一个遗憾是一个。”

她想了想,见他目中只剩请求,已经全然没有一个皇帝的霸气和锐利,终究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世间的繁华情仇都会在他转身时统统的丢弃一样也不带走。

她撇撇嘴。“我只可以说我会把那盆牡丹带回去,若是外婆愿意原谅你,明年的今日它会在外婆的坟前绽放。”

他满足的笑道,“那就很好了,很好了。”他把颈上的项链给拿了下来,颤着手递给她。“这是伊世丑想要的东西。从此他与南蛮皇室当真是没有瓜葛了。”

她讶异,讶异他这样轻易就把能当虎符来使用调动军队的信物交还给她,她甚至还没主动开口提起。

她伸手把信物取过来以免他反悔。

皇帝笑道。“我年少时有高远的志向,要富国强兵要让四方邻国都臣服在我脚下,直到遇到许多人和许多事,志向和心境也变了。但却是变得晚了,你一定是以为我会想尽办法把它留给卓耶嘛吧。”

他又看向雷粟。“你也是吧,以为我把这东西留在身边是害怕伊世仇的后人来取。”

雷粟手背负身后。已经少了君臣的礼数只笑道,“皇上圣明。”

老皇帝道,“我知道伊世仇不会想见我必然不会来,只是想在最后见见洛昕的后人。你料事如神,终于是在我要死的时候做了一件你预料不到的事。”

雷粟微笑,“臣不过是凡人一个,当然也有料不准的事。就如当初看不透伊宰相。”他的笑黯淡了下去,“也没算到和辉公主会是那样死去。”

“你和多罗王都因此对我心生埋怨吧,却是以国事为重把私事和恨意搁下,走前我也该与你说声谢。”

雷粟轻笑,像是皇帝并没有说对,“皇上自己也说是浮生一梦了,梦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又何必因为一个梦染上爱恨嗔痴让自己不自在。”

皇帝淡淡一笑,“我就要死了,你说的是真话假话已经无所谓了。但若是最后连你都猜不到我的用意,想来其他人也是没有猜到的,真的遗诏放在我寝宫的玉枕里,等我走后你就和大将军入宫去取吧。”

伊寒江错愕,听他的语气,那份遗诏上头所写的名字必定是出乎意料,她以为他只有卓耶嘛一个亲生儿子,兄弟再亲也抵不过自己骨血的延续。

老皇帝看着她笑,发现临死无欲无求了反倒什么都看的清明,“卓耶嘛聪明却是自私,他的野心比起我过去时的更大,他若是继位南蛮必然走向极端,若不是鼎盛一时便是要走向衰亡。”

他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又道,“若是传给多罗王,至少他会明白有今日来之不易,这是洛昕要守护的地方,他必然也会小心守护着。”

雷粟笑着,仿佛皇帝最后传位于谁他都是不在意的,只是一惯的维持他做臣子的顺服,“皇上英明。”

皇帝做起最后的吩咐,“等我死了立马传令,让多罗王下旨让朵祗流放千里,和辉公主立下的最后一道条例通过。”

伊寒江道,“原来你一早有意让多罗王继位。”

留下最后一条条例不通过,只为将来继承皇位的人一旦登基便能立下功绩收买人心。南蛮的商人或许早就盼着条例通过的一日许久,就如金律给卓耶嘛卖命也是志在于此,若是在多罗王手中实现了,商人们欢欣鼓舞,卓耶嘛的王牌也就没有了。

他倒是想得面面俱到,伊寒江道,“只怕这第二条多罗王未必肯,你就不怕你这样费尽心机他不领情么。”

皇帝笑道,“他会肯的,只要朵祗流放后依旧能过与过去无差的生活,他就会肯了。把朵祗流放他就立了德,加上以往的军功,自然能将反抗的声音压倒最低。”

伊寒江哼笑道,“你可知你这遗诏一出,反抗得最厉害的会是卓耶嘛。他运筹帷幄这么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怎么会甘心。你可知道他早就收兵买马多时。”

皇帝道,“他在我背后搞的小动作我都清楚,只是我说他也未必会听,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我嫡亲血脉,若是最后我遗诏上不是他的名字,他便是失了名正言顺的资格,再妄动就是谋反。”

他对雷粟交代,“卓耶嘛羽翼未丰不会是多罗王的敌手,若是有一日他落在多罗王手里,你告诉多罗王,我传位给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我的儿子。”

雷粟抱拳躬身道,“臣遵旨。”

皇帝见已把要说的说完了,便是半眯着眼注视她,他躺在美人榻上又是低低闷咳了几声,只像是用意志在抵抗天命的召唤,只想把生命的线再延展那么一小会,就一小会。

“说了这样多的话真是累了,今日见到你让我想起了过去许多。你晓得雁丘词么,能不能给我唱一段。”伊寒江撇撇嘴,他算是请求道,“只当是我如此轻易把东西还给你的谢礼吧。”

这东西本就是她家的,这理由似乎不成立吧。这样想着却是见他神志已经开始涣散,却还是挣扎的看着她。

雁丘词她当然会唱,只是他一个崇武的南蛮国主,倒是认得这首词。

清一清嗓子便是哼起,“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皇帝老儿凝笑,她也不晓得他是否真还能听得清楚这曲子,或者只是对这熟悉的旋律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只唱到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只剩下最后一句,他却已经是停了呼吸,唯一残留的只有唇边的一抹笑宛如还来不及收拾掉的残阳。

雷粟站了一会,“这雁丘词是你外婆曾经唱过给他听的,如今让他一块带走路上有歌声伴着也不会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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