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的踪迹全集.com》第2/10页


客人不知何时醒了,他犀利的左眼和呆滞的右眼都一动不动盯着贝慕华,两手慢慢抚摸着棍身,一把窄窄的长刀闪了出来。

波希米亚民族天性好奇,这一匪疑所思的变化,登时令贝慕华大为倾倒,当客人说:“我教你个打人一打一个准的法子,学不学?”她立刻使劲地点了点头。

为迎合她的亢奋状态,客人又将棍中出刀的技巧演示了一遍。贝慕华接过长棍,发现棍子是一柄隐蔽的刀鞘,客人说:“你将棍子伸出门外,然后闭上眼睛,等着敌人的兵器来碰棍头,只要听到棍头一响,你千万别睁眼,毫不犹豫地就将棍尾抡上去!”

贝慕华信服地闭上了眼睛。

船下的新生代高手已经又站立了一个时辰,前后身衣襟均已湿透,仍然没有疲乏的迹象。忽然,他们所有人眼睛一亮,船上阁间的门缓缓拉开,一截棍头伸了出来,晃了晃,便再也不动。

几大家族武士团领袖坐等在阵势后面的一家店铺中,他们均为白发苍苍的老人。前方“棍头伸出”的报告传来,他们经过了激烈的讨论,最后决定派一个敢死小队去探探虚实。

这个小队由三人组成,他们是擂台赛小组第三轮淘汰的胜出者。三人均手持柳叶刀,蹑手蹑脚地走上彩船,极慢极慢地接近打开的阁间门,看着突兀伸出的棍头,走在最前面的人深沉地呼吸半晌,终于耐不住性子,探刀拨了一下。

刀面拍在棍身发出轻轻的脆响,紧接着一股粗暴的风声,第一人脖梗子一歪,瘫倒在地,两腿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第二人和第三人面面相觑,回头望船下的阵营中有一个人正挥舞着两面三角小旗,明朝船业发达,武士团的指令也搬用了海军旗语,那是“继续进攻”的信号。

第二人咬紧牙关,奋力向棍头砍去,发出震撼的强音。同时,他感到一个巨大的耳光抽来,摔飞入河,溅起一股白色浪柱。

第三人回身看了看船下阵营,旗手比划出“必有重赏”的信号。第三人额头的汗水已很粘稠,他努力睁了睁眼睛,大喝一声“开”,抡刀向棍头劈下。

船下四十人颇为不忍地看到敢死队的最后一名成员如一根木棍般硬梆梆倒下。店铺中的几位老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我们遇到了高手。”

阁间内的贝慕华睁开了眼睛,回头发出得意的嬉笑。客人表示鼓励地点点头,伸手拉开了后窗,一拎刀,纵身跳下。贝慕华一声惊叫,赶到窗边,→文·冇·人·冇·书·冇·屋←喊道:“你走了,我怎么办?”客人漂浮着,说了声:“战斗下去。”然后整个人潜下水面。

贝慕华握着空心长棍,想到打伤三人,投降后不知会受到怎样处罚,也许是旷日持久的蹂躏,历史上的波希米亚人在欧洲大陆的战役以惨烈著称,祖先的勇敢精神在她身上焕发了。她搬过把椅子正对门摆放,坐下,端正了空心棍,长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阁间门内棍头缩回去后,船下曾引起一阵骚乱,当棍头再一次探出,船下立刻安静。店铺内的老人们又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第二支敢死队走上彩船——

右眼呆滞的刀客在河中潜游三十丈需换气一次,他的头颅第七十三次露出水面时,看到了河岸上的威武行走的十夫长刘凯。

刘凯身后紧跟着两个鸳鸯阵,各是三面并列的盾牌,在盾牌间的两个夹缝中伸着两杆长矛。这一古怪造型吸引了一群小孩跟着乱叫乱跑,街头民居门口站出了许多少妇姑娘抿嘴浅笑。

而河水中的刀客,望着鸳鸯阵,却流出了两行泪水。他摇摇头,再一次潜入水中。

【三、】

南京最有势力的武士团属于谢氏家族,此家族在东晋有一个著名人物——丞相谢安,创造了中国战争古史中以少胜多的名战役——淝水之战。

崔冬悦的先祖是谢安的贴身护卫,他十三岁时南京第一高手叫张同庆,张同庆的祖先是王羲之的家院护卫,曾经目睹过伟大字帖《兰亭序》书写的全过程。十三岁时,崔冬悦便击败了他。

六十岁后,崔冬悦已老眼昏花,掉了一颗门牙。为避免被新生代挑战,毁了一生的不败名誉,他选择了离开南京,归隐在三十里外的一座野山。他的体能衰弱到武士的底线,而他的意识依然敏锐,目睹了南京城中新生代武士的身手,愤愤不平地想到,只要自己再年轻五年,就可将他们统统击败。

然而,这只是个推理,所以他只能遗憾万千地呆在野山之中。野山中还有许多隐居者,虽然人与人从不交往,但每个人均知道自己是和一大群人共同存在。渺无人烟的野山,卧虎藏龙。

他们每日玩命地练着武功,棍棒刀剑划破空气声以及拳脚发力时的吆喝声,令野山太阳升起后便人声嘈杂。崔冬悦近日听闻到野山一日比一日安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登上了山顶,见到无数矫健身影从树丛洞穴中窜出,他们带着武器,纷纷下山而去。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崔冬悦推测着,多次产生下山看个究竟的想法。终于,野山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当山上布满修炼武功的隐居者时,崔冬悦维持着前辈高手的庄重克制,当他们消失后,野山的寂静令他忽然想找个女人。

他今日已经七十五岁,十五年前登上野山时,曾在山口一个猎户家讨过水喝。当时猎户不在家,是猎户的女儿招待的他。那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野山的清冷空气将她的脸蛋冻出两块绯红,她喝泉水吃野兔长大,精亮的双眸显示出体质的优秀。

她的眼睛是眼角微微上挑的形状,崔冬悦当时便敏锐地联想到她长大后的风情。当她孩童的躯体变得婀娜修长,一个野山中长大的姑娘,在青春期不会懂得掩饰她亲近男性的愿望,她微微上挑的眼角该流露出怎样的骚动春波?

她应该二十三岁了吧?她肯定长大了。

崔冬悦连续作了四个攻守动作,觉得力量速度尚维持在一个武士的底线上。他的成名兵器是双枪,有一条胳膊长,枪头根部装饰着白色的长穗,舞动起来可以迷惑对手的视线,如果胜利到来,白穗上便会被鲜血染红。

使用这对短枪的技巧与战场上的长枪用法相比,更强调步法的变幻,他常常舞蹈般与对手周旋,创造一个意外的出手角度,他递出的枪头往往扎入对手体内,对手才想到躲避——可惜,往日的技能只能留存在脑海中,这般精彩的场面,他衰退的体能已再不能施展出来。

但他仍然有着一名武士的底线,穿上昔日的紧身服装,看到七十五岁的身体尚未臃肿变形,近乎于二十岁小伙子的形状。崔冬悦捋了捋垂胸的花白胡须,产生了一丝自豪感。

作为曾经的谢氏豪门的最高武士,他受过无数赏赐,至今存有一些贵族的日用品,其中有一盒来自印度的黑胶,据说用黑玛瑙提炼,可以令人转瞬间恢复青春。崔冬悦压抑住激动心情,手指稳定地拧开了印度铁盒,挖出一块黑胶,以温水融化,然后小心地将其涂染在自己的头发胡须之上——

崔冬悦一头黑发地走下山去,黑亮的胡须迎风飘扬。到达山口十五年前的猎户家,终于遇到了十五年前未遇上的猎人。猎人衰老得很快,变得枯瘦焦黄,令崔东悦无法联想起他十五年年轻时代究竟是什么样子。

猎人在屋后开垦出一片玉米地,他正在剥着两颗冬季储存的玉米粒,准备作为午饭。见到威风凛凛的崔东悦,猎人长叹道:“自从你们都跑来隐居,山里的野兽就越来越少,它们都迁徙到别处去了。我现在生活困难。”

崔冬悦也感到一阵难过,扔下一两银子,过了半晌说:“你女儿呢?”猎人说:“她十五岁就嫁人了,我劝她还是嫁给农民,这样生活多少有所保障。”崔冬悦询问她的住址,猎人现出狐疑的目光,说:“你找她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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