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废后》第120/174页
“皇上,您是皇上?这怎么可能,不是说皇上是个病秧子吗?”堂下女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伟岸的身影,直到有人称他为皇上时,终于忍不住嚷了起来。
月碧落皱紧眉头斥责道:“大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皇上一向康健,怎么会是……”那三个字她不敢说出来。
“无妨,朕记得以前是被人称作病秧子来着。”某一刻,玄寂离的脑海里浮现出德安太后的面容来,他拢了拢思绪,盯着眼前这张酷似心爱女子的脸,“你是谁?”
女孩的脸赫地灿若红锦,眸光于飞,正对着他大声背诵道:“当朝宰相窦家有女名涟漪,年方二八,端庄贤淑,实乃皇后之最佳人选,着择日完婚。”
“你怎么会背?”玄寂离直盯着女孩的脸,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段是当年德安太后为他挑选皇后时下的懿旨。
女孩瘪了瘪嘴巴,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皇帝这么英俊无匹、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她才不会逃婚呢,“皇上,我就是这道懿旨里皇后的最佳人选啊!”
“你……”
男人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被这一句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一瞬,他恢复了清明,脸兀自一沉:“冒名顶替是什么罪,你知道吗?”
“皇上,原来您生气也这般好看。”女孩丝毫不惧他的黑脸,双眼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之情,忽然撅着红润欲滴的嘴巴后悔不已地:“如果我知道皇上这般英俊,当初才不会逃婚呢。”
“逃婚?你说你逃婚?”一直默不出声,只看这场戏如何演下去的皇后突然插嘴,实在是这一句太令人震惊了。
玄寂离则冷冷地问:“你是不是疯了,才敢这么胡言乱语。”
“我没有疯,我是傻了,竟然会逃婚。”女孩仍是沉浸在悔恨里。
看得出来玄寂离不愿意相信,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月碧落这才道:“皇上,臣妾带了窦家的管家来,不如听他怎么说?”
☆、第167章 按律当斩
“宣。”
玄寂离的脸色莫衷一是,叫人看不出端倪来。
随即,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被带了上来,玄寂离认出来了,之前带她出宫省亲的时候,在窦家见过这人。
“草民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管家伏地叩拜,声音因为恐惧而发抖。
女孩看见他,激动地大叫一声:“管家,你快告诉皇上我是谁。”
“大……二小姐,您真是害惨老爷夫人了。” 替嫁入宫可是欺君大罪,凡参与或知情不报者是要处以极刑的,管家神色复杂地看着浑然不觉危险的少主人,又担心又害怕。
女孩嘟着红唇:“谁让爹爹不说清楚的,要是早知道……”她瞟了一眼堂上俊冷卓绝的男人一眼,后面的话终是没好意思出口。
“说吧。”
玄寂离眼底闪现一丝不耐,冷声催促道。
“管家,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若有隐瞒,你应该知道后果。”月碧落的口气倒是很平静,这个时候,她实在没必要表现得太急。
管家哪敢隐瞒,当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讲完后,整个大殿静默一片,凝重的气氛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就连一向任性妄为的窦家小姐也呆住了,自己居然有个从未谋面的同胞姐姐,而这个姐姐还代替自己嫁入皇宫?
“你才是窦涟漪?”
良久,玄寂离终于缓缓开了口。
“正是民女。”真正的窦涟漪转动着灵活的眸子,飞睃了男人一眼,即便他面无表情,相视的那一眼仍是令她的心蓦地一荡。
玄寂离薄唇再启:“窦婳姒是你姐姐?”
“民女不知,民女从未见过什么姐姐,皇上,是她自己替嫁的,与民女无关。”从小,她便是窦家唯一的小姐,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忽然告诉她还有个姐姐,她才不想认咧。
月碧落适时出声:“皇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您看要不要请俪妃过来问问?”
“俪妃怀有身孕,若动了胎气怕是不好,皇后,你说呢?”玄寂离别过脸看向她,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月碧落怔了一怔,实在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一心维护着那个贱人,一股深深的失落与嫉恨骤然袭上心头,面上却贤达地点着头,正要开口,大殿门口突然人影一闪。
“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
随着这一声,孝仁太后在来喜的扶持下走了进来。
“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也来了。”
帝后一起起身,玄寂离抢上一步将老人家接了过来,一直送至上首坐下了。
“母后,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月碧落暗舒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事先派人通禀了太后,否则这事还真可能被皇上按下。
太后来了,“窦涟漪”心中一喜,“姨母,您……”她抬起头撒娇地叫了一声,下一刻,却惊得瞪着华服老人:“您是谁?我姨母德安太后呢?”
“她是哪一个?”
看见堂下跪着的女孩时,孝仁太后也吃了一惊,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一些情况,准会以为她就是俪妃,当德安太后从女孩口中出来时,脸色不由一变。
“回母后,她才是真正的窦涟漪,当年逃婚跑了,这才有了姐姐窦婳妃,也就是如今的俪妃替嫁入宫。”月碧落三言两语便将关键处点了出来。
孝仁太后脸色越怕沉了下去,猛地一拍扶手:“太不像话了,你们眼里还有皇上没有?难不成堂堂皇室是你们能随便唬弄的吗?”
“臣妾听到后也是吃了一惊,俪妃看上去又明理又懂事,谁料到她会欺骗皇上还有太后呢。”月碧落轻描淡写地将矛头指向了除之而后快的那个人。
果然,孝仁太太被她一提醒,记起来了:“来人,把俪妃叫起来,另外,立即派人将窦氏夫妇带进宫来。”
窦涟漪虽然躺下了,倒也并未睡着,皇后深更半夜请走皇上,其中必有蹊跷,及至有宫人来传,说是太后有请俪妃娘娘去皇后殿时,她急忙爬了起来。
连太后也惊动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出大事了,而且与自己有关,她赶紧命秀珠帮着梳洗一番,略一思忖,命令秀珠取了宝匣来,取了一样东西收入袖中,这便起身赶往坤宁宫。
到了那一看,太后皇上皇后还有得知消息后赶来的皇贵妃都在,堂下则跪着两个人,男子伏在地上看不清面容,女孩听到脚步声一脸好奇地回过头,四目相对,俱是一震。
“臣妾见过太后、皇上、皇后、皇贵妃。”看到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窦涟漪情知替嫁一事败露了,当即沉了沉心绪,上前行礼问安。
太后哼了一声:“俪妃,这两个人你可认识?”
“认识。”伏在地上的男子她也认出来了,正是她们家的管家。
月碧落与安景凉大概都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干脆,两人难得地对视了一眼,眼底同时浮上欣慰以及幸灾乐祸之色。
“这么说,你承认替嫁一事了?”太后也觉意外,明知故犯可是罪加一等,对她与家人的胆大妄为愈加痛恨。
窦涟漪硬着头皮回答:“是,臣妾确实知道,相信事情的经过您已经知道了,请太后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饶恕臣妾的家人。”她跪在妹妹身边,深深地伏地叩拜。
“饶恕?窦涟漪,不对,应该叫你窦婳姒,你们一家如此欺君罔上,玩弄皇室于股掌之中,你觉得能轻易饶恕吗?”安景凉恨之入骨,如此好的机会岂肯错过。
月碧落则蹙着秀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俪妃,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别人倒也罢了,皇上待你情深意厚,你让皇上情何以堪?”
一个明着往死里踩,一个暗着拼命挑拨,皇后与皇贵妃终于一个鼻孔出气了,而且配合得如此默契,倒令她大开眼界。
殿外脚步匆匆,接着李莲成带了两个人进来了,那两人呼地跪倒在地:“罪民窦承先、罪妇兰氏叩见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以及贵妃娘娘。”
窦涟漪娇躯一震,抬头一看,果然是爹爹娘亲也被带来了。
“爹爹,娘亲。”旁边的女孩欢叫着爬过去,搂住双亲的肩膀。
窦承先双眼欣喜地一亮:“漪……”蓦然回过神来,狠心扬手就是一巴掌:“你这个不肖女,还有脸回来。”
“爹爹,您打我。”女孩怔住了,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随即哭诉着扑进兰氏的怀里:“娘亲,爹爹他居然打我,呜呜,再也不理爹爹了。”
兰氏拍着女儿的后背像哄孩子似地:“漪儿不哭,漪儿乖。”
“什么漪儿,她明明是姒儿,老婆子你是老糊涂了吗?”窦承先咳了两声,见兰氏仍无察觉,忍不住斥责一声。
“够了,这儿是皇宫,不是你家后花园。”太后大喝一声,吓得一家三口齐齐噤了声,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太后方抚着太阳穴转过头来问:“皇帝,你处理吧,哀家实在受不了这本烂帐。”
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玄寂离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窦家女儿逃婚在前,窦氏夫妇欺君在后,按律当……”
“皇上。”窦涟漪猛然抬起头来,看向表情俊冷无温的男人,抢在那个斩字出口前恳求道:“这件事是臣妾的主意,与家人无关,要杀要罚臣妾一力承担,请别为难臣妾的家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