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废后》第54/174页
玄寂离站在月色下,清冷的气息与月同辉。
李莲成领命上前,敲了好一会,方有小太监来开门,待看清来人,慌得倒地便拜:“不知皇上驾临,请恕罪。”
“起来,带朕去见明司舞。”说着,玄寂离已率先前行。
小太监哪敢有一丝儿怠慢,一路恭行,将来客引到最深处的一间独门独院处,“皇上,您等等,奴才给您叫门。”转而上前一边拍门一边叫:“明司舞,快开门。”
门很快吱呀一声开了,明雪鸢见到来者,也吃了一惊,只是她素来恬淡,很快便安然若素地上前见礼:“奴婢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呵,听口气并非情愿。
玄寂离倒也不介意,见她无意请入的意思,索性笑着反问道:“怎么,不欢迎?”
“不敢,请!”
女人这才翩然让开身子,长长的水袖叠在腕间,便随着扬手相请的动作一滑一落。
“这么晚了还在练舞,不觉得累吗?”联想起方才外面刚一敲门,门便开了,再看她一袭素白,腰间扎了练功带,便猜到几分。
明雪鸢微微一笑:“奴婢习惯了。”
小小的院子里,几株桂花树还未到开花的时节,闻不到花香,但月光,桂树,仍让人想起“月影婆娑星繁缀,遥望广寒不觉暖”那句古诗,联系到她的身世,愈觉令人唏嘘。
玄寂离径自在桂花树下的一张木椅上坐下,明雪鸢一声吩咐,她的贴身宫女秋意沏了茶来,置于一旁古朴的小几上。
月下,桂树,一几,一椅,茶香袅袅,别有意趣,又难得清雅。
“以后,朕若是累了,乏了,便来坐一坐,明司舞可欢迎?”亘于心中许久的一团佞气,一下子得以释放,心中难得的安宁与平和,这样的心境让人轻松而舒适。
明雪鸢侍立一边,闻言,唇边润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皇上这话听着耳熟,涟漪姑娘也说过,她若是不开心了,也会来坐一会,什么烦恼都没了。”
男人的眼眸有几不可见的火焰一挑,淡“喔”了一声,“她也常来?”
“也不算是常来,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吧。”女人随口答道。
玄寂离抬了一双清冷的眸,凝向她,缓缓而问:“那她可跟你说过,因何烦恼为谁愁?”
他终究放不下她,也就永远摆不脱她的“背叛”所带来的痛苦与恨意,明雪鸢了然一笑,“如果奴婢告诉皇上,涟漪的烦恼与哀愁都与您有关,您信吗?”
“不是不信,是不敢信。”他抚去落在袍上的一枚树叶,淡然一声,又有谁能看透他内心的痛苦。
明雪鸢深感震惊,她从他的脸上并未看出一丝一豪异样来,可那又怎样,一句“不敢信”便道尽了他的心思。
这个男人可是九五至尊啊,天下还有什么令他不敢的,唯有一个叫窦涟漪的女人,令他爱,令他恨,令他不敢信。
“当日之事奴婢并不十分清楚,涟漪也从未提及甚或解释过,但奴婢却能感受,她的心中是有您的,一只荷包而已,不过是深闺寂寞时,怀春少女的一点浪漫情怀,算不得数的。”
她也这样辩解过,他也信了,可是后来,她冒死前去送别的举动,又算什么?
不能想,一想,便痛不可抑。
玄寂离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笑着转了话题:“吴刚酿酒独自醉,嫦娥起舞解心宽,明司舞可愿一舞,解朕千愁?”
一双秋水盈盈的眸蓦然一亮,犹如流星划过深邃的夜空,美丽而短暂,“皇上若是想看,不如明雪鸢与您邀一约,本月十五月圆之夜,仙霞池边,不见不散,可好?”女人歪着头,唇边笑意吟吟,神情活泼而俏皮,脸上带有极少见的促狭意味。
“妙极。”
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当日仙霞池边,她舞姿动人的情景,大赞了一声,长身而起,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不忘叮咛一句:“可别忘记了。”
“奴婢定不会忘,倒是皇上,一定要来噢。”
身后,女人行礼恭送,语气里有无尽的欢欣,在这样一个清风晓月的夜晚,如春风拂面,令人惬意之极。
很快,便到了月圆之夜,玄寂离依约,踏了月色而来。
仙霞池边有人起舞弄清影,隔得有些远,看不清容颜,甚至连舞姿也是朦胧如月,却越发显得婆娑动人。
及至走近,一阵风儿吹过,吹起女人身上的纱衣,配了那轻盈旋转的身体,飘然若仙,仿佛人儿随时会羽化而去。
“好美。”
他不由出声赞了一声。
旋转骤止,女人却背对着他,半天未回转身来。
☆、第087章 临幸
“你是越发大胆了,如此背对于朕,可治你大不敬之……”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话及一半,却惊得住了口,脱口而问:“怎么是你?”
窦涟漪方才不得不转过身来,他吃惊,她更惊,不是她有意不敬,实在是蓦然听到熟悉入骨的声音时,身体陡然一僵,半天才活过来。
“奴婢被人相邀至此,不想惊扰了圣驾,请皇上恕罪。”
晌午,明雪鸢身边的秋意突然跑来,说她家主子新编了一支舞,约她今夜至仙霞池边先观为妙,谁知道她没来,却碰到了他,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莫非?
“朕看她改行做红娘得了。”玄寂离已然悟出,唇边勾出一丝若嘲若讽的笑纹,好个明雪鸢,连皇帝的约也敢爽,不但爽了,还约了一个他并不想见的人来,若真是怪罪下来,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窦涟漪一听,情知心中所猜没错,“雪鸢也是好意,皇上不要怪责才好。”
“既是人家的一番美意,岂能不领情,你说呢?”
窦涟漪在去与留之间纠结,听得此言,眼皮猛然一跳,他这是要与她复合的意思吗?欢喜与不确定盈于心间时,他已轻轻捉住了她的手。
一路无言,她认得是往怡心殿方向而去,一颗心怦怦乱跳,仿佛随时有可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你害怕?”
初春时节,天气将暖未暖,她的掌心濡湿,热得烫人,四周静悄悄的,不似夏日尚有夏虫啁鸣不休,是以她不时呼气吸气的声音清晰入耳。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他不禁莞尔。
窦涟漪沉了沉呼吸,别过眸盯住他完美无匹的侧脸轮廓,月华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惊艳来,话由心生,喃喃而出:“奴婢仿佛回到了与皇上的第一夜,也是这般慌乱,期待,却又害怕。”
玄寂离望向她时,与她痴迷的目光相撞,心头一震,这话,这目光,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吧,她赤之情怀,从不肯撒慌,只是,若是与那个人比起来,她会更在意谁?
一问既出,再不能释怀。
他收回视线,顺便回归淡漠,今夜,她之于他,不过是一个被皇上兴之所致欲行招幸的宫女,仅此而已。
到了怡心殿,她被他交由底下的宫女,然后被带至洗浴宫,在宫女的服侍下,褪尽衣衫,沉于雾气升腾的木桶中,净浴,是后妃侍寝前必须完成的一项。
洗浴完毕,一袭轻纱披身,有教引宫女在一边传授侍寝的规矩,她惊奇地发觉,从前,她与他行鱼水之欢,竟无一次符合规矩。
等学完规矩,方被引至皇帝的寝殿。
每次进入这间被重帘封闭的内殿,她都有一种如临世外的感觉,好喜欢这个风雨不透,只有他与她的世界。
他已经躺下了,窦涟漪便按照刚刚学到的规矩,从他的脚下一起慢慢地爬到头顶,此刻的她,再不是他的爱人,而是皇帝偶然兴起时的一个发泄品而已。
“怎么,不愿意?”他钳住她的下巴,毫无怜惜地用了大力,眸子里有冰冷的光芒流动。
她赶紧收拾了心绪,笑容终归有些勉强:“奴婢不敢。”
不敢?
看她的表情,想笑却又笑不出,比哭了还难爱的样子,他心细如发,如何猜不出她此刻的心境,不禁冷哼了一声,窦涟漪,从前我一心想做你的男人,待你是夫君之与爱妻,如今再不可能了。
大手一扯,艳红色的亵衣飞向半空,再无声跌落,如晚霞落沉……
子夜的更声响起,一直半睡半醒的窦涟漪猛然醒来,悄悄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星梦沉酣,俊脸上犹带着魇足后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