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废后》第68/174页
“使不得,皇后姐姐的人臣妾哪好意思使唤。”笑语间,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溜向站在不远处的窦涟漪身上。
窦涟漪会意,这是变着法子使唤自己呢,便微微一笑:“若是淑妃不嫌弃妾身愚笨,妾身帮您捏捏可好?”
“那就试试吧。”萧淑妃慵懒一声。
窦涟漪便走至她身后,双手一边肩上搭了一只,动作尽可能轻柔地揉捏了起来。
咳咳,孝仁太后轻咳了两声,显然是有话要说,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今天可真是难得,一个都不拉。”太后喜欢热闹,环视一周,越怕喜得眉欢眼笑。
“太后这话可是在批评臣妾,臣妾前儿个身子不爽,是以有两日没来。”安景凉凑着趣。
孝仁太后自然不会真的怪她,“这后宫数你最忙,又要协理后宫,又要来照料哀家这个老婆子,难为你了。”
“原是应该的,太后如此说折煞臣妾了。”口中虽谦虚着,脸上还是不免露出一丝得意,毕竟,这协理后宫事宜可是一种权利。
孝仁太后赞许地点点头:“哀家老了,许多事有心而无力了,好在还有皇后,虽然年轻,但为皇上分忧是份内之事,哪能一味地躲清闲,皇后,你说是不是?”
“太后教训得是,臣妾一心只想躲在太后与皇上的羽翼下,今天才知道竟是错了。”月碧落正色作答。
坐中其他人还好,独安景凉悚然一惊,一丝不好的感觉浮了上来。
果然听得孝仁太后铺垫了这么久后,说出了真正想要说的话:“所以哀家想来想去,将管理后宫的事宜正式交由皇后,至于安皇贵妃依旧从旁协理,你们意下如何?”
“臣妾谨遵太后懿旨。”众人焉敢有异议,皇后统领后宫原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便安景凉也只是脸色变了变,却也不得不出声附议。
太后满意地看着一众儿媳,开心不已地:“哀家终于可以落得清闲了,从明天起,你们便去皇后宫请安兼议事,至于哀家这,若是得了空,有心来看一下便可。”
安景凉的双手交叉在袖口里,用力地互相掐着,方可令愤怒平复一二,太后,这是摆明了培植皇后的势力呢。
“安皇贵妃,本宫一点经验都没有,以后少不得你提点了。”月碧落谦和地看过来,真诚的笑容如同这春日的朝阳洒进每个人的心头。
却怎么也照不到安景凉身上,她忍着周身的寒意,欠身,一样笑得真挚无比:“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自当尽心竭力辅助娘娘。”
“哀家乏了,都散了吧。”
孝仁太后今天坐得有些久,便摆摆手,皇后随即起身带着一众妃嫔行完礼,依序散去。
到了殿外,嫔以上的主子都有肩舆候着,几位贵人美人还有夫人便侍立一边,只等上位各自上了轿,再步行回去。
“窦夫人,没想到你捏肩的手法还不错,到本宫宫里教教那几个笨丫头去。”肩舆离地的那一刻,萧丽云漫不经心地发出一声。
“是。”
窦涟漪未有一丝犹豫地应承下来,迈步跟了上去。
秀珠紧随其后,气得眼里直冒火,却不敢发泄出来,毕竟人家是上位,比不得平起平坐的宁夫人,别说要你捏个肩,便是打你也得受着。
这便是尊卑有序的残酷现实。
☆、第108章 折辱
“坐了一早上,腿都坐麻了。”等回了宫,萧丽云说着便往贵妃榻上一歪,有知几的小宫女拿了玉轮过来,一边跪了一个用玉轮替她滚着腿。
窦涟漪站在一边静等她出题。
“嗤?”果然,萧丽云眉头忽地一皱,仿似痛得一缩腿,开口斥道:“你使那么大劲干什么,滚一边去。”
小宫女脸都吓白了,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拼命认错:“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你来。”
萧丽云不耐烦地一挥手,视线扫向站在一边看似恭谨找不出任何毛病的人。
窦涟漪的神色一样看不出任何的不情愿,恭敬有加却也毫不卑躬屈膝地走过去,从小宫女的手里接过玉轮,跪在她原来的地方,抬起手中的玉轮在那条尊贵无比的腿上轻轻地滚动。
萧丽云竭力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不甘与屈辱来,可惜未能如愿,想想,曾经自己见了她得屈膝行礼的人,如今跪在自己脚下,心甘情愿地服侍自己,心中终于找到了一些平衡。
“窦夫人,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吧,啧啧啧,本宫看你倒是憔悴了不少。”榻上之人一边享受着她的按摩,一边闲话家常。
窦涟漪尽可能轻柔了动作,免得一不小心被人抓了小辫子,闻言,回以一个下位对在上位都面前应有的笑容:“谢娘娘关心,妾身过得还好。”
“如此便好,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毕竟姐妹一场,你说呢?”萧丽云一想到之前明明比她大,却因她尊贵的皇后头衔,不得不纡居下风,尊她一声姐姐便有气。
这回,窦涟漪眉目未抬,只是轻轻一笑:“娘娘抬举妾身了,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叨扰娘娘。”
没意思。
萧丽云丝毫找不到她的破绽,亦看不到自己想见的委屈,一时感到没趣,“罢了,这里不用你侍候了,下去吧。”
“如此,妾身告辞了,娘娘金安。”窦涟漪缓缓起身,跪了大半天,双腿都有些麻木了,便强忍着不适,将手中的玉轮交还回去,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方才退至殿外。
一直到了院子里,方弯下腰捶一捶酸麻的腿肚,眼前光影一闪,一个人随之蹲了下来,替她揉了起来,“小环。”待看清面相,她低呼一声。
“小姐,淑妃怎么可以这样对您?”小环只顾低着头揉捏,看不清表情,然心痛的语调传来关心。
窦涟漪轻声问:“你还好吗?”
那双手蓦然一窒,随之继续熟练地又揉又搓下去,窦涟漪叹了一声,伸手扶她起来,手刚一碰到小环的手腕,对方犹如被火烫了似地一缩,口中发出“哧”的呼痛声。
“怎么啦?”
她心念一转,抓住小环瑟缩的手,隐约见到一片红斑蜿蜒至袖中,轻轻地一撸衣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铜陵整条胳膊呈现青色的底子,上面又布满大片的红色瘀斑,竟是新伤叠旧伤,看上去触目惊心。
“淑妃打的?”
小环倏地抬眸,又迅捷地垂目,摇摇头,却是不敢承认。
这个淑妃真是过份,有火冲自己来,何必为难一个宫女,可是如今自身尚且难保,又能怎样?
“快回去吧,若是叫人看见了,又要责罚你了。”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这里是人家的宫殿,若是叫人看见了,还以为小环告状到她这个旧主跟前去了,只怕招致新的事端。
“小姐,对不起。”小环丢下一句道歉,捂着脸跑了。
她心情复杂地迈开双腿,秀珠一直焦急地等在外面,见她终于出来了,赶紧上前扶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查看她有没有损伤。
窦涟漪低笑道:“放心,她还不至于明着动手。”
“急死我了。”秀珠拍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窦涟漪一边往前走,一边道:“秀珠,你去太后宫悄悄地找找来喜姑姑,让她设法帮忙,将小环调到太后宫去随便当个差,也好过在这里挨打受气。”
“小姐,您见着这个叛徒了?哼,她这种背主求荣的货色活该挨打受气,奴婢才不管。”
她停下脚步,侧身看向秀珠,又好气又好笑地:“她怎么背主求荣了,一个小丫头,那种情况下,你叫她大义凛然不是难为她了吗?叫我怎么说你哟!”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她摊上您这样的主子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秀珠也不想真违抗她,虽然有些想不通,还是去了。
自这天后,萧丽云时常会派人来叫她去侍候,有时是白天,有时甚至是晚上,秀珠很是不满,却也只能发发牢骚,倒是窦涟漪,总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这晚,窦涟漪又被萧丽云招去侍膳,等侍候完,又捶了一会腿,出来的时候,一轮明月高悬,与地上成排的宫灯交相辉映,她便行走在月色与灯影中,回到了栊秀宫。
除了自己的新月阁黑漆漆的,其余几间屋子都亮着灯,而正对面的流云居更是传出了隐约的调笑声,“皇上……”
他来了?
窦涟漪心猛然一跳,接着又一沉,那滋味说不出来的难受。
再看流云居外有忠心不二的李莲成守着,而碧纱掩映的窗栊上,隐隐绰绰,映出两个人影,时而隔得老远,时而却挨在一处,不是他来了还会有谁?
一股酸涩蓦然涌了上来,“秀珠,去取我的笛子来。”
此刻,屋子里的娇俏女子正端了茶,亲手奉上,双目斜斜地勾着面前一身明黄的男人,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玄寂离方才月下漫步,一路信步前行,不知不觉竟到了栊秀宫外,稍一迟疑,便迈了进来,想找的人不在,却碰到了这位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