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废后》第72/174页


  徐太医先是将常用的胭脂水粉一一嗅了一遍,并无异样,又将屋子的角角落落查了个遍,也一无所获,最后连饮用的茶水也蘸了一滴尝了尝,也无发现。
  “奇怪,难道真是诊错了?”他自言自语地返了回来,拱手汗颜道:“微臣才疏学浅,想来确系一时诊断有误。”
  不管是不是诊断有误,窦涟漪还是出了一身冷汗,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可以用来害人的。
  “秀珠素云,你们出去守着,我有几句话要与徐太医讲。”
  等二人出去了,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还呆在宫里?”
  徐太医深深地拜了下去,“夫人的大恩大德微臣永记在心,自当惮尽竭力为夫人分忧;至于微臣留下来的用意请夫人放心,决无非分之想,只想远远地看着心爱的女子,她若安好,微臣便可安心,仅此足亦。”
  窦涟漪早就猜到了他是不会走的,闻言,只得叹一声世事弄人了。
  “罢了,今天所说的话,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害人害已。”她虚抬了手,示意他起来,手指轻轻地叩着红木小几的桌面,想着身边若是有个信得过的太医倒是不错,复抬眸,心中有了定夺:“只怕徐太医的诊断并非空穴来风,这样吧,这些日子我会留意饮食用度,若有状况,会找徐太医问询。”
  徐太医忙不迭地点头:“微臣回去也会研究一下那一刻的脉象,查找医书,希望有所收获。”
  “如此甚好,今天的事暂且不必张扬。”她叮嘱一声。
  徐太医会意:“微臣明白,窦夫人且歇息着,微臣先行告退。”
  自这日起,凡新月阁的饮食用度都十二分的小心,可是身上的病状非但没有减轻,甚至有加重的迹象,除了乏力、噬睡、味口不佳外,又添了视物模糊、记忆力减退外加双手发颤的新症状。
  新月阁笼罩了一层慌乱。
  “主子,报告皇上吧,让皇上下旨彻查。”秀珠与素云一起进言。
  窦涟漪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中毒了,可是徐太医后来又查过几次,还是找不到毒源,此刻声张,只会打草惊蛇。
  “再等等,希望徐太医有所发现。”仔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心下却是骇然至极,想过以后的路不好走,却没想到加害来得这样快,这样恶毒。
  又过了数日。
  傍晚时分,李莲成的徒弟小三子忽然来传,说皇上请她过去一起用膳,窦涟漪当即更了衣,略事打扮一番后赶往怡心殿。
  晚膳摆在西暖阁榻上的楠木小炕桌上,玄寂离已坐在一边,她上前行礼时,人还没拜下去,便被他伸手扶了起来:“快坐下,陪朕一起用膳。”
  “是,皇上。”她腻着嗓子答应一声,便至他的对面坐下,扫了一眼满桌的御膳,故意装出一副流口水的样子:“唔,好丰盛的饭菜,今天臣妾可有口福了。”
  丝丝缕缕的笑意攀上唇角,他替她挟了一口:“那就多吃点。”
  旁边新来的小太监看得眼睛都直了,不是没见到皇上笑过,可这样直达眼底的时候可是头一次看到,还有,皇上何曾给谁挟过菜,除了太后,恐怕只此一位了。
  窦涟漪蓦然看见一只盘子里盛着十只金黄色的鸽子蛋,蓦然想起去年年夜饭上的一幕,眼底滑过一丝促狭,便挟了一只递到他嘴边,歪着头一脸坏笑:“皇上,秋波来了。”
  美人秋波,他记得这还是她给它取的名字,眸光薄绯,眼神睥睨着她问:“谁的秋波?”

  ☆、第114章 怡心殿起火

  “那自然是……”窦涟漪故意将一双眼睛吊出迷离的味道来,朝着他闪了两闪,声线慵魅,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道:“臣妾的秋波。”
  玄寂离倒吸了一口凉气,女人,这是在勾.引他吗?
  “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朕怎么舍得吃它?”舌尖绕着一丸“秋波”一撩,端的是魅惑难当,令她的手一抖,“秋波”滑落下去。
  窦涟漪眸微斜,双手一摊,一副惋惜不已的口吻:“没了。”室内忽然一亮,是知几的小太监见天色将暗,点了蜡烛来。
  斜飞的眸光正好瞥了一眼烛火,惊见一条火舌直奔自己而来,“不要。”她大叫一声,本能地用手一拍,随即双手回护。
  “不好,走水了,救驾。”
  耳边传来惊慌的一声,接着身子被人打横抱了起来,惊叫声,奔跑声,坠物声不时传来,乱哄哄的。
  “四儿,你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在焦急地唤着自己,她抬起头,茫然四顾,看见屋子里站了好多人,太后、皇后还有各宫嫔妃竟是齐聚一堂,心里一惊:“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话该问你才对,窦夫人,你用膳用得好好的,手挥向蜡烛做什么?”
  窦涟漪想起来了,突然发觉自己还赖在他的怀抱里,赶紧跳了下来,扑通跪倒在地:“回禀太后,方才臣妾见一火舌直扑而来,下意识地挡了一下,没想到惊动了太后、皇后还有各宫娘娘,妾身有罪。”
  “惊动了大家倒不算什么,火烧怡心殿,还令皇上受了伤,这罪过可就大了。”月碧落此时还心有余悸,少有地用了严厉的口气。
  “皇上,你受伤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窦涟漪大惊之下,竟是忘了自称妾身,好在这个时候,没人有心思揪这种小错。
  玄寂离的手背上青了一大块,那是方才抱着她奔逃之时,眼见一根横木向着她砸来,来不及深想便伸手一格,她是没伤着,他的手自然是被那一下砸中了。
  “不碍事。”见她捧着自己的手直掉眼泪,他安慰一句,顺手替她抹去腮边的泪水,不想越抹越多,竟是流不完似的,“好啦,好啦,别哭了。”
  人群中有人撇嘴:“假惺惺。”
  “好好的,怎么会将烛火当成火舌,还直奔而来,这也太奇怪了。”又有人自言自语似地发出不解。
  孝仁太后心中一动:“窦夫人,你且别哭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出来让大家一起议议。”
  “是。”情知瞒不住了,窦涟漪终于止了哭,回身走到太后面前,“妾身最近身子的确不好,先是乏力、噬睡、味口不佳,后来发展到视物模糊、记忆力减退外加双手发颤,如今,应是出现了幻视。”
  玄寂离弹身而起:“真是病了?可有请过太医诊治,请的谁?”
  一连三问,可见关心至甚。
  “请过太医。”她稍一犹豫,便报出一个名字:“太医院的徐怀玉。”
  男人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定是新来的太医,怪不得总是诊不好,去,叫王文庸来。”
  李莲成不敢怠慢,赶紧着人去请,不消一刻,御用太医王文庸便到了,先问问了症状,便替她诊脉,手一搭上去,不觉“咦”了一声。
  玄寂离紧张地问:“什么状况?”
  “容微臣仔细瞧过再回答皇上。”王太医欠身答了一句,便继续指诊,这回竟是闭了目,全神贯注起来。
  良久,久到屋子里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王太医终于睁开眼睛的同时,收了指,神色端凝道,“回禀皇上,看脉相窦夫人应是中毒无疑,只是……”
  “中毒?”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独窦涟漪苦笑,看来徐太医所诊不错,只是至今无解,只怕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了。
  “中了什么毒,可有解,快快说来。”就连玄寂离,一向泰山崩与面前都不变色的人,声音也带了担忧。
  王太医一脸惶恐:“恕微臣无能,竟是诊不出此为何种毒,更别说解毒了。”
  “意思是,你束手无策?”玄寂离不由轩了眉胡辣汤,见被问之人点点头,吼声骤然响彻底屋宇:“朕不管,给你们太医院三天时间,三天若找不出解药,朕决饶不了你们。”
  窦涟漪知他担心自己,感动之余却也不想累及旁人:“皇上,生死有命,何必强求,太医院若是能解,自是好事;若是……无解,那也是妾身的命数,莫要牵连了别人才好。”
  “什么叫命数,朕是天子,朕不让你死你就得好好活着。”她的话越怕令他难受,唇挑,傲然,即便是天数,他也要令天数逆转。
  嫉妒、酸涩、憎恨……
  一众妃嫔的心中百味杂陈。
  座中知道她是前皇后的几位皆慨叹她好命,犯了那样大的错,能安然无恙已是奇迹了,皇上对她还是宠眷不变更令人羡慕嫉妒恨。
  而新进的几位嫔妾除羡慕嫉妒恨外,更多的是不服气,不过是长得略好看一点,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凭什么得皇上如此厚爱?
  倒是皇后月碧落一向落落大方,提醒道:“既然一向是徐太医诊的脉,何不叫他来问问。”
  一语惊醒梦中人,玄寂离也是关心则乱,竟没想到这一层,赞赏地看了一眼皇后,当即命道:“快去叫他来。”
  窦涟漪委实不想这个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如今看来事与愿违了。
  很快,徐太医被叫来了,一一请过安,怡心殿走水这样的大事早已传遍了皇宫,来的路上一打听,始知因窦涟漪幻视引起,这会便不作多问,立即替她请脉,手一搭上去,惊觉病情又加重了。
  “如何?”见他收了指,玄寂离心急火燎地问。
  徐太医恭身作答:“窦夫人的病情又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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