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涅全集.com》第169/213页

---

眼前的竹门像隔着两个世界，伸手有些微颤，想到要面对他就有些怕起来。

这时候门开了，青鸾正站在门里，他见到我也是一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伸出的手还在半空，看着他与我认识的青鸾并无什么不同。“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青鸾维持着微笑：“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红枣死了。”虽然红枣与青鸾没什么交集，但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也许这样太自私了。

我感觉到青鸾气息一滞，他满脸担忧：“怎么会的？她为什么想不开？”

我眨了眨眼，把那瞬间要冒出的泪珠给憋了回去，绽开一个笑容：“我是真的心里怕了，和你说说舒坦多了，我先回去了。”

丢下青鸾我就转身跑走了，一边跑眼泪已经无法克制。我真的只是想来找他说说心事的，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我想也没想就翻过墙头朝着废庄去。

这时间月才上柳梢头，我坐在碎石堆上觉得此刻才是活的最轻松的时候。夜无慬问我相信谁，当时我心中毫不犹豫的偏向青鸾，现在如果他在问我，我不知道自己会作何想法。

我听见身后有呼吸声，便问道：“我明明是用心在看人的，为什么最后却是用眼睛看出了人心呢？”

身后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也许他内心还是向往好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走偏了路。”

“你知道吗，红枣……死了。”我看着前方没有星星的夜空道：“而且，和青鸾有脱不了的关系，我刚才知道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为什么会有关系……”

他在我身边坐下：“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正如我一个月前一样，发现最相信的人竟然没有那么可信。”

夜无慬欲言又止：“我不想让你进来趟这浑水，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做。不知道比不能掌控更叫人恐惧，你只要记得，遇到危险一定要画下金符，我一定会以最快速度出现的。”

我侧头看他，那对死鱼眼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那冷冰冰的线条突然柔和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夜无慬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可能是感受到你身上玉儿的气息。”

呲，说来说去都是美凤凰，没劲。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但是它是有温度的，和他对人的态度完全不同。而青鸾，面上的暖意却永远无法延伸到心里，正如同红枣之前说的。更加奇怪的是，夜无慬的眼神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的熟悉，仿佛在谁的身上也看到过。

“我说……我们除了在栖木林，还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夜无慬撇了我一眼：“你这算是套近乎吗？”

呸你一脸的，看上谁也看不上死鱼眼：“和你说真的。”

他微微摇头：“没见过你这样的。”

看他也不像会吹牛的，我瞪了他一眼便作罢。“一会儿我回一次忘川崖，我得去看看金婆婆。”

“也好。”

我们默默无语地又坐了一刻钟，这样静谧无声却是最好的心灵治愈，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比你害惨的人。

终于，我觉得腰有些酸了，便起身要走，夜无慬叫住我：“你若回来，面上千万不要让人察觉。”

我明白他的意思，撕破伪装可能会坏事。

我坐在祥云上从来没那么迫切地想快点回到倾涅庄，如今庄上只剩下金婆婆和阿芹两人，本来有红枣还能算有些人气，只是她这般就走了一定格外冷清。

落了地之间金婆婆房里亮着，我直奔过去，开了门见阿芹与金婆婆对坐着，阿芹听见声音早就已经抬头看着门的方向，见是我，脸上有些喜意。只是金婆婆垂着眼，了无生气，好似一天里老了许多。

也是，红枣是她第一个收留下来的，跟着金婆婆也快要一千六百年，那情分可不算一般，放在人界，十六辈子都过了。

“阿鱼，你回来了？”阿芹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哭得太厉害了。

我走近坐下把手搁在她肩头，头向金婆婆指了指，她轻声道：“金婆婆一天没说话了，红枣就像她女儿一样，平时又乖巧，这一下没了连我都觉得丢了半条命，何况金婆婆。”

我深呼吸了几次，打起精神对金婆婆道：“婆婆不要太过伤心，我相信红枣若有知，一定会心疼的。”

金婆婆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她再也不会知了。”

我和阿芹无言以对，她说得对。前有美凤凰，后有红枣，金婆婆受了那么严重的两次打击，如果是我，也怕承受不住。她能坐在这里实属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