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气凛然作者天子》第100/212页


  “一百多辆汽车让成都城传疯了,晚饭前至少有二十个人给我打电话,问能不能转让几台给他们,得知我们要开通成都到雅安、成都到绵阳、成都到内江的客货运输之后,不少人又想得到第一期汽车驾驶培训名额,民政厅还问我们留下五十台没有安装车厢的六轮汽车干什么?有意思吧?”
  “你怎么回答的?”萧益民笑着点燃香烟。
  “还能怎么回答?除了不卖车、不联营之外,其他都答应了,看来第一期汽车驾驶培训班,恐怕要超过五百人报名了。”
  包季卿用火钳夹起颗炭火点烟,放下火钳,慢条斯理地说道:“让你猜对了,刚接到消息,贾德耀的第十五混成旅、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已经开进汉中训练,湖南的陆军第九师正在开往荆州,看来袁大总统这回是下决心收服四川了。”
  萧益民无所谓,将矮几搬到包季卿面前,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开始斟茶:
  “北面和东面不需要担忧,袁大总统再怎么下决心,也不敢公然挥师进攻四川,而且我们和陕军的关系一直不错,贾德耀和冯玉祥这两个旅刚到陕西不久,纯粹是袁大总统派遣的客军,早就引发陕军上下的不满,所以他们肯定不敢妄动。”
  “我唯一担心的是南面,蔡锷被调到北京软禁,唐继尧就成了滇军司令,还被袁大总统任命为开武将军,全权督理云南军政事务……这家伙可是不择手段的狠人,两年来在我们的压制下他被赶出贵州,他的起家部队又在贵州被我们支持的鲁莽子敲掉三个团,这个仇结大了。”
  包季卿点点头:“还有件事,钟颖被袁大总统下令逮捕了,罪名是滥用武力、谋杀驻藏官员,看样子他是想杀掉钟颖……”
  萧益民吓得手中茶壶差点儿掉地,热茶溢出,烫得他直哆嗦,他连忙放下茶壶,看着通红的手背,拿起洁白的擦布慢慢擦手,抬起头时双眼精光闪闪:
  “我估计不仅仅是钟大哥的问题,袁世凯恐怕也想杀鸡儆猴,刚杀完四川民政长张培爵,又来杀四川首任新军统领和入藏军司令,他想干什么?明早我给袁世凯去个电报求情,他要是真敢杀了钟大哥,老子就敢扯旗造他娘的反!”
  包季卿非常惊讶,但想起萧益民和钟颖之间的兄弟关系,立即明白萧益民的心情。
  沉默片刻,包季卿建议道:
  “电报你先别发,这事刚开始,还没定论,如果真的惹恼了袁大总统,恐怕最后对谁都没好处,我亲自去一趟北京吧,顺便会一会北京那帮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走走陆军总长段芝泉的路子,估计能把钟颖保下来。”
  萧益民点点头:“也好,我联系一下王陵基将军,他曾担任钟大哥的参谋长,两人一起入藏平叛打得最猛,关系也很好,我再和军校的徐教育长和周主任等川军元老通个气,让大家联名向军部和中央求情,袁世凯再不答应,我就写文章搞臭他,别的不行,在报纸上骂人我可是学会了的。”
  包季卿乐了:“还是先别骂吧,联名求情倒是可以马上做,钟颖这家伙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是他打仗勇猛,从来都不怕吃亏,就像你说的那样,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在川军中颇有人脉,加上他性格开朗,为人厚道,口碑一直不错,相信袁大总统不会不考虑这些问题的。”
  萧益民递给包季卿一杯茶,站起来走到书桌后面,拿出封信,回到包季卿对面坐下:
  “这是徐维岳徐大哥的信,他离川后返回绍兴老家,祭祖完毕举家前往上海,几经辗转住,最后在法租界里的法国报社担任编辑,前几天他来信说,报社的法国老板亏损严重,报社做不下去了,他想收购报社,但又拿不定主意,担心继续亏损受不了,问我意见如何?”
  包季卿接过信,打开看完,折叠好收回去还给萧益民:
  “这不正好吗?你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只是,这家《远东邮报》此前从未听说过,不知道影响力如何?”
  萧益民解释道:“一张租界内发行的法文周报,没什么影响力,倒是经常刊登法国和欧洲那边电传过来的新闻和文化科技之类的内容……徐大哥虽然是个举人,没有留过洋,但他年轻时与老家绍兴的天主教堂法国神父关系很好,短短几年他学会了法文,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从他信中看,这两年他对英文兴趣不小,以他的学识和聪明,估计英文水平也不错了,所以我支持他接下这家报社,希望他留下报社的法国人,仍然保持报社的法国血统,但是改用中文出版,就像《字林西报》有中、英文两种版本一样,争取用一年时间,成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报纸之一,这次你顺便帮我拿张支票过去给他。”
  “好吧,我到了上海就去拜访他。”包季卿点点头。
  萧益民叮嘱道:“让我二哥和你一块儿去吧,顺便让他去见见上海的国民党元勋陈其美。”
  包季卿颇为惊讶:“秉先认识陈其美?”
  萧益民点点头:“从日本回国路过上海见过面,不过要说熟悉的话,我那二哥与陈其美的结义三弟蒋志清更为熟悉……蒋志清也是留学日本的军事生,不过读的是日本振武军校,辛亥之前这家伙跑回江浙领导革命暴动,是江浙暴动的主要领导者之一,暴动失败后蒋志清逃回日本避难,在同盟会召开的会议上,与正在读日本士官学校第八期的二哥认识了,两人还照过几张相,回国至今通信不断,看样子两人惺惺相惜感情不错。”
  “听我二哥说,蒋志清最佩服的人是我大哥曾超然,他们三个在日本时没少交往,得知曾大哥日本陆大毕业后又去德国军事学院深造,蒋志清羡慕不已,只是不知道这个蒋志清现在是不是已经改名为蒋中正了。”
  包季卿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明白了!你考虑得很周到,让秉先去上海无疑是最合适的,而且这个时候陈其美因为受到排挤,郁郁而不得志,是雪中送炭的最好时机。”
  萧益民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大哥,如果这回有时间,你就在上海多停留几天,接触一下蒋志清这个人,说不定今后我们需要和他加深合作,彼此留个好印象非常重要。”
  “行!我记住了。”
  包季卿说完,颇为担忧地建议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多注意军中几个师长的异动,周俊恐怕在宜昌肥得流油了,所以到现在也不愿回重庆当镇守使……这家伙目光短浅,为人极为贪婪,成不了什么大事,倒是得注意一下彭光烈的第二师,还有王陵基的第五师!”
  “这几个月来,胡景伊对这两个师极尽拉拢,给了他们不少好处,所以你别指望能指挥得动他们,必须要小心防范,否则阴沟翻船就太不值了。”
  萧益民有些沮丧地摇摇头:
  “放心吧,我已经不存在什么指挥别人的心思了,只想趁乱世拼命多赚钱,只要袁世凯这个大总统别做得太过分,我也就安安心心当我的土财主,不过,他要是欺人太甚,别怪我不给他面子!”
  “你到北京后,要是他坚持不放钟大哥,你就跟他说,萧益民这家伙不懂事,要是把他一直当成哥哥的钟颖被杀了,恐怕一怒之下就会加入国民党,公然扯起反旗的!”
  包季卿哈哈大笑,笑完深深叹口气:“我知道,真到了那一步,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能成为你的兄弟,真他娘的爽,死也值了……”


第139章 求变图存
  深秋季节是成都平原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也是充满喜庆和希望的收获季节,在这段长达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天总是那么蓝,风总是那么清爽,充足的阳光,总是那么的慷慨而又温暖。
  新历十一月一日上午八点,位于新西门外的四川陆军军官学校威严的大门内外,车水马龙。
  十几辆式样各异的进口小汽车夹杂在各种马车之间,在身穿军礼服的官兵引导下,井然有序地开进军校,排成长队的民众自觉向哨兵出示军校下发的烫金请柬,鱼贯进入大门,走向右边遍插军旗的大操场。
  再过半小时,四川陆军军官学校首届毕业生毕业典礼暨第二届入伍生开学典礼就要举行。
  大操场北面的军校操场观礼台,是一栋高大雄浑、充满民族传统的重檐式建筑,耸立在五米高坚实石基上的主建筑飞檐斗梁气势雄浑,两边的露天式观礼台基座上方精雕细琢的青石围栏,与中间的主体建筑巧妙相连,浑然一体。
  此刻,两侧观礼台的十排阶梯式座位已经人满为患,来自四川各地和成都的各界代表相互见礼,喜气洋洋,欧美各国驻成都或者重庆的官方代表、商业机构代表汇聚一堂,兴致盎然地望向观礼台下方奏响军乐的童子三百人军乐队,以及全副武装跑进操场中央的一个个整齐队伍和一面面战旗。
  上万名获邀观礼的民众,已经将六百米周长的操场围得水泄不通,对高呼军令、络绎入场的将士们报以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德国驻成都总领事富迭庚与英法美日四国使节打完招呼,回到紧邻中央观礼台的第一排位置坐下,接替夏普乐中校职位的新任武官马克・舒斯切尔中校送上军校准备的啤酒,等富迭庚喝下两口放下杯子,舒斯切尔才含笑问道:“先生,刚才那位英国领事缠着你说些什么?”
  富迭庚耸耸肩,指向前方二十余米高的猎猎旗帜,调侃道:
  “英国人搞不清红色飞豹战旗和黄色飞豹战旗的区别,我告诉他,镶红边的黄色飞豹战旗是四川边防陆军川康部队的战旗,这面旗帜两年前就已经出现在西藏地区,结果他脸上的笑容全没了,哈哈!”
  舒斯切尔忍不住笑出声来:“上周例行聚会的时候,萧曾经开玩笑说,如果英国人再不停止支持西藏叛军,他将建议省议会财政委员会加倍征收进口烟草税和油品税,与萧合作多年的庄森先生当场就生气了,威胁说要跟萧决斗。”
  富迭庚摇摇头:“萧不是开玩笑,他是先给各国进口商打招呼,让欧美各国代表知道,尽管北京政府一直在打压和分裂四川军队,但是他有能力控制四川的局势,包括税收和贸易。我来到中国已经八年了,在四川工作超过六年,不得不说,萧是我所见过的最狡猾、同时也是最强硬的地方军阀,谁也别想吓唬他,包括北京的袁世凯总统。”
  舒斯切尔非常同意富迭庚的观点,两人说笑一会儿,舒斯切尔指向操场上围绕军队拍照的记者群:
  “你美丽的女儿也在各国记者中间,她看起来非常高兴。”
  富迭庚拿起桌上的望远镜看了看,脸上全是慈爱的笑容,他指指观礼台前方的童子军乐队,惬意地说道:
  “萧的军队是中国最现代化的精锐军队,要不是军服和军帽有差别,我差点儿认为是在观看我们德国军队的队列表演呢!不过,我更喜欢华西学校的童子军乐队,他们的演奏很不错,你听听,现在演奏的《长江之歌》非常优美,各种乐器的运用和编曲水平很高,听说还是萧亲自作曲。”
  “是的,站在乐队前方的年轻指挥是萧的弟弟,他叫萧兴,今年十七岁,四年前跟随华西学校的德国音乐教师梅里先生学习音乐,很快成为梅里先生最骄傲的学生,小伙子拥有极高的天赋,钢琴和吉他都弹得不错。对了,你可爱的女儿和萧兴也很熟悉。”舒斯切尔笑道。
  “是吗?这点我可不知道……”
  富迭庚有些惊讶,看到法国领事含笑向自己走来,连忙放下啤酒迎上去。虽然目前两国正在欧洲大陆上交战,但是在这遥远的中国四川,置于四川政府和军队的保护下,彼此都还保持最佳的绅士风度。
  观礼台正下方,是个宽阔整洁的休息室。
  此刻,两百四十一名首届毕业生肃然列队,向走入大堂的军校校长萧益民、总教官卡尔上校、教育长徐孝刚少将等十余名师长整齐敬礼。
  教育长徐孝刚勉励几句,提醒等会儿检阅中应该注意的事项,便请校长萧益民给毕业学员训话。
  萧益民上前两步,深情地扫视一遍激动的毕业学员,用他特有的方式做最后一次训示:
  “诸位,两个小时后,你们就将结束一年的学习生涯,返回各自的部队……说实话,我舍不得大家,还想让大家继续留下来再读一两年,可是你们的长官们等不及了,我川军各师都建立了自己的教导团,非常需要你们这些经过正规军事教育的优秀人才回去,担负起传帮带的重任。”
  身穿橄榄色呢子军礼服的毕业学员们非常激动,每一双眼睛都凝视着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却赢得他们尊重和敬仰的校长萧益民,不少人呼吸急促,眼里含着不舍的泪光。
  一年来,校长萧益民和他们每个人都单独谈过话,对任何一个学员都给予尊重和关怀,在思想上启迪他们,在生活中关心他们,从不摆架子,更没有呵斥过任何一个犯错的学员,就连他们中不少贫困的家人,也得到校长无私的帮助,所以萧益民在学员的心目中既是校长又是兄长,这种深厚的情谊,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萧益民也很动情,他深吸口气,平静地说道:
  “记得刚入学的那段时间,你们中不少人对军校的内务条例很抵触,不理解为何要求你们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不理解为什么要重新学习队列和军姿,个个都认为自己是老兵了,根本不需要学习最基本的东西。为此,你们中的七个人一怒之下离开了军校,现在我想问一下,你们理解了吗?”
  “理解了!”
  两百多学员大声回答,他们确实理解了,一年来,他们在繁琐而又严格的规定中,真正养成了职业军人的品德和习惯,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连最挑剔的德国教官都对他们露出了笑容。
  萧益民欣慰地点点头:“这就对了,还是那句话――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特别是职业军人!希望你们回去之后,别丢掉这个好传统,把其他士兵训练成你们这样……现代军队就如同一部精密机器一样运转,容不得半点儿懈怠,而你们,就是我们川军中真正掌握现代军事理论和训练技术的基层指挥官,未来的川军,只能靠你们的努力一步步走向成熟,弟兄们,任重道远啊!”
  萧益民说完,挺起胸膛,郑重敬礼。
  学员们立刻还礼,目送萧益民和一群将校走上东侧的台阶,都不愿意把手放下来,直到带队教官吼起严厉的军令,学员们才放下手,以整齐的队形跟随教官跑向操场,一路上喊出的口令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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