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爷刀》第92/129页


“不错。”

盛老夫人又道:

“你也答允君不悔的比试要求?”

盛甫桥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只有更勉强的颔首道:“我答允了。”

不知怎的,盛沧突然起了一股冲动,脱口接上来道:“娘,爹还说过君不悔是个知情达理的后生,说人家以礼求教,我们就该以礼待之,并且夸奖君不悔虚怀若谷,冲和自抑,不愧是吉百瑞的衣钵传人;儿子在败了头一阵以后,爹还训勉儿子要以此自惕,低厉奋发,苦学不倦,将来才有功成名就的日子,打根本上说,爹对君不悔最初的印象应是很不错的……”盛老夫人冷冷的道:“后来怎么就变了?”

盛沧鼓起勇气道:

“怕是盛家连遭挫败,传扬出去有损爹的威誉……”盛老夫人火辣的道:“便为了这点虚名之累,就打算杀人灭口?”

盛沧不敢再说,垂手退后两步:

“娘亲明鉴。”

这时,盛南桥神情古怪的瞪视着自己的儿子,不是愤怒,不是怨恨,亦不是颜面受损后的那种羞恼,他怔怔的望着盛沧,眸心眼底,似乎有许多颖悟,许多感触,许多他以前不很了解而现在却豁然贯能的意念,于是,他深深长叹,盛沧冲着老父“扑通”跪下,以额碰地:“爹,爹,孩儿不是有意触犯你老人家,更不敢与爹背道而行,只是……只是孩儿有话存心,如梗在喉,不得不说,不得不据实而陈碍…”一侧的盛浪破口大骂:“不孝的东西,爹算是白疼你几十年,你竟敢如此忤逆于爹,也不怕天打雷劈?真正吃里扒外,数典忘祖!”

忽然,盛南桥暴叱如雷:

“浪儿住口!”

就在盛浪“黑瞎子拉油碾--出力赚了个熊”的一愕里,盛南桥大步向前,一把将盛沧扯起,面对面的正视儿子,盛沧愧赦的不敢抬头,盛南桥却扶着他的双肩,流露出少见的慈父情怀,有些伤感,又竟恁般的和蔼宽慰:“沧儿,不必难过,也不必自责,为父了解你,自小你就是这样,仁厚、明理,富正义感,但凡认为不平之事,你从不苟且徇私,默而以息,你总要说,总要求个曲直,爹知道你要分辩的只乃是非,不是要悖逆亲情;沧儿,今天你的做法没有错,或者时机不算拿捏得很好,你的本心本意却已经表露,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沧儿,但为父亦非狠毒,你娘说得对,虚名所累,要看得开它,谈何容易?爹的行径虽然略嫌自私,亦是为了盛家名声打算,想你多少体谅为父苦衷一二吧?”

盛沧双眼发红,语声哽咽:

“爹,爹碍…”

盛老夫人吁了口气,大声道:

“老头子,算你见机得快,心眼儿尚称活络,不曾硬朝牛角尖里钻,否则真要害死人啦,这档子事,就此拉倒吧?”

盛南桥沉重的道:

“回天,请你谅解,妻儿所见,亦非无理,我们兄弟就多少委屈点吧。”

辛回天面无表情的道:

“全凭大哥做主便是。”

这时,盛老夫人又对君不侮道:

“我们这样子做个交待,你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君不侮抱拳当胸,形色谨敬:

“多蒙老夫人仗义执言,大少君体恤宽谅,得免一劫,在下感激不尽,永志于心。”

盛老夫人淡淡的道:

“你也不用客气,是非原就不能蒙混,有此结局,相信你亦应该满意了,君不悔,恕我们不留大驾,尚请自便。”

欠欠身,君不悔道:

“就此告辞,再谢老夫人周全--”

直起身来,他的视线与廊阶上的方若丽相触,方若丽的目光中有一股似笑非笑,带着几分娇嗔味,同时,好像在给他传递一种信号,一种他自认可以领悟的信号。

等到出了盛家大门,君不悔才算放下心头那块大石;一路上没有人拦阻他,也没有再生任何伎节,就这么安稳的走了出来,送他出门的,还是原先那个仆人,以及盛家上下无数双神色错杂的眼睛。

当然,在未后的一段的反应里,盛府诸人的态度未免有些冷漠生涩,但君不悔却不以为怪,也不以为件,在把人家一个大好宅第扰乱成这等模样,又历经动武流血之后,再有涵养的居停亦无从故示亲切友善起,能不恶言相向,怒目以对,业已算是上上大吉啦。

走下门阶,君不悔不由略显犹豫,刚才方若丽那一瞥里,她明是有所暗示,他认为这暗示乃是要他稍候见面之意,但在哪儿稍候见面呢?总不能就在盛家门前,亦不会在街巷之间,四处张望,他干脆来到对面一户人家的院墙折转处,倚在壁角端候玉人驾临。

这片刻里,他的心情很宁静,宁静得脑海中只是一片空白,并没有等候多久,君不悔尚未看到方若丽,却先闻到那股子淡雅又纯净的芬芳,馨香一阵,方若丽才气吁吁的转了过来,正在满脸焦急的引颈探寻--君不悔赶紧直起腰身,冲着人家美娇娘咧嘴一笑,又想拱手又待作揖,忙乱中却只双手舞动,竟像做势欲攫的功架,倒是吓了方若丽一跳!

待弄清君不悔的意思,方若丽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她走过来一把拉住君不悔的左腕,低促的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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