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脂蝶之央楠篇全集》第16/45页


晨曦手动剑起,挥剑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古商儿心里惊奇。跟晨曦多年同门,从没见过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并且剑招一改从前的沉稳利落,狠辣而阴险,招招相连的密集进攻也是她所不知的犀利,配合着晨曦失了理智却更上一层的剑法,古商儿的防御则十分艰难。狐性狡猾,火狐妖的秉性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炎智扭着身形对晨曦的雷霆之势仅采取防守躲避,却处处攻击指向在力度上稍有不足的古商儿,攻击也是刁钻得很,不时还弄出点小法术戏弄着这位红衣美人,在两人的攻势下居然还乐在其中,让古商儿对形势忧心之余也怒气不减反窜。楚云凌仍然是昏迷着的,这样拖延下去不知日后会否落下什么后遗顽疾。秦柯织倒是清醒,可也是刚停了不再呕血罢了,身子那么虚弱怎么能指望帮上什么,再者他练的也只是轻功步法之类,制敌是不可能的。迅速分析完现下情况,古商儿在紧急的状况下那被晨曦戏称为“从小就没怎么长过”的脑子总算派上了点用场,她决定自己先拖住这无端动武的狐妖,让晨曦带着两个伤者离开再断后。

可是古商儿想得倒是容易,现在炎智一敌二都游刃有余,更何况她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妖兽。而且,晨曦状态很不对劲,也许根本不会配合,他失了理智了,唯今之计,除了硬拼还能如何,想得再多也没有什么帮助。正此时,炎智玩腻了耍剑,忽然一转头,一双红得溢彩的细长眸子紧紧盯住古商儿漆黑的星眸,古商儿只觉得那红色的瞳孔渐渐在眼中放大,放大,最后变成了一片红得似火的枫林,清风徐来,叶叶凋零。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晨曦仿佛看不见古商儿软下的身躯,也仿佛看不见炎智紧盯着他的缩作了针状的瞳孔,依旧凌厉地驾御着剑划出道道弧光,每道都直取炎智要害,赤色凶光廉卷炎智全身,杀气随那剑光不断外溢,邪气冲天。炎智不由有些惊讶,眼前这人不但自己一向自豪的迷媚眼(PS;狐妖一族的基础法术,用于迷惑,催眠等)对他无效,而且竟然还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淡淡的邪气。这邪气可是只有邪妖和邪魂才会外泄,人类是绝对不会有这样能够感觉得到的邪气的。危险是要扼杀在未萌芽之际,感受着晨曦越来越强势的剑招,炎智也终于认真了起来。他提起短剑,在上面镀了层红光,横于身前再一次架住了晨曦凌空劈来的一剑。“铛!”不同于前几次的抵挡,这一次的一剑力量居然还要厉害,炎智的手震了下,剑上红光大盛,一时谁也没有再动。

“叮!”又一声清脆的响音,晨曦的铜色长剑居然从与炎智短剑上的红光相触的地方断了开来,大半截断剑掉在地上,落在草从中发出一个闷声后,竟然,碎成了好几块碎铁。

不知是不是那剑的冲击太大,总之晨曦身子摇晃了几下,晕倒在了绿草之上,压着软幼的青草发出了“噗”的落地声。他空洞的双眼渐渐清明了些,可是随即又轻轻地,缓慢地闭上了。

一股草原特有的潮风卷来,撩起了地上的草屑。炎智看着仅剩的清醒着的秦柯织,脸上的笑容转变成了好奇,紧看着他的双眼,火狐媚眼如丝,秦柯织眸淡似潭,如何窥视都只有深不见底的墨色,荧荧流转着漠然。

“只剩下你了哦,啧啧,长得不赖嘛……”炎智试探的目光在秦柯织身上流连,一脸兴味的表情,眼睛看着他像是看只笼中鸟儿,轻松得似乎方才的杀戮其实只是别人的幻觉。

秦柯织也仰着头望着这火狐妖孽,眸子睁大,黑瞳里是不容逼视的尊贵和傲然,墨色令他的情绪深掩在瞳孔下的同时,那古井似的深邃氤氲的漠然也无限地放大,一时间让人有了错觉,现在的他是主宰命运的上苍,而真正将他的性命握在手中的炎智不过是匍匐在大地上的卑微的一草一木罢。秦柯织张了张嘴,钟鼓似的嗓音溢出粉润的唇瓣:“你,是火焰的后代?”

本来炎智心里正为他那高傲的眼神而不舒服,袖里的短剑刚要刺出解决掉这目中无人的人类(琅:秦柯织眼睛望着你,而你又不是人,他当然就目中无人了,这你也生气啊小炎智……)时,突然听到秦柯织蹦出这么一句话,心里惊骇万分。火焰是炎智的曾祖父,也是火狐妖的祖先,更是妖兽之中的传奇。火焰本来只是开世时的一只平常灵狐,虽比平常畜生多了点智慧,但仍是只能在山林中碌碌一生的料罢了。可那时正是最高天神降世,天地灵气充裕助了他修成了妖,恰恰是那四大上古妖兽之一的上古狐妖。大多数人都知道上古妖兽,可是知道他们名字的大多是同是开世时期的众妖,再加上上古妖兽诞生的地方根本就不像人类之间流传的天神传上说的就在这片土地上,所以区区一个人类不可能知道什么。可是眼前这人却明明道出了祖先的名韦,确实让炎智吃惊了一把。

“可恶!你这卑贱的人类,我族祖先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么!”炎智吃惊过后就是愤怒。火焰是火狐妖中最最受尊敬的,连炎智这嫡祖孙也对他异常敬佩崇拜,再是族里几乎不露脸的火焰倒也疼这祖孙,跟他相处最多,就更憧憬。听到秦柯织直呼其名,除了惊讶外只剩就满满地气愤了。谁知秦柯织像是未闻他所言,依旧开口:“看来我猜对了。可是如果火焰也来这里了,银杏应该也来了吧,天神可是不会让那个世界失了平衡的……那么说莲也在?……不会,怎么会呢,一点气息都没有……那么我问你,小火狐,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炎智听不清秦柯织前面的呢喃,后面那声“小火狐”倒是听得真切,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原先的狡猾被凶性代替:“小火狐也是你能叫的!至于我为什么袭击你们,那是因为我喜欢!”说完短剑反握就要给他一剑。

“看来不用是不行了……本来还想,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完这一世的……现在居然要这样……”秦柯织的声音是动听,可是接下来的景象让炎智怔了住,浑身发寒,很久之后想起来炎智都还历历在目。

秦柯织颤抖着站了起来,虽然身子发虚,血的流失让他脸色越来越青,可是那股孤傲漠然的气质却是越发的强烈,他浑身突然出现了一层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蓝光,黑泡衣诀纷扬翻飞,顷刻,连那绸光的乌墨长发都飘扬起来,一双凤目噙了整个无星无月的夜幕般平淡,精巧的五官也泛了淡蓝光泽,看得人痴迷不愿移开丝毫的目光,随即,秦柯织的背上竟然展了一双透明的薄翅,形若蝶翼,轻轻抖动都可以划出道道碧蓝水光,竟是最纯粹的蓝色,翼上还勾勒了淡蓝华美的花纹,隐隐流动着惊人的妖气。他就这样立在那儿,就像有无形的压力逼迫着炎智的身体似让他不能动弹分毫,只能呆滞地看着眼前绝丽的轻扇薄翼的人儿。

“蓝色的蝶翼……只有上古蝶妖才有的……蓝色……你……”炎智的红发在风中轻晃,手上的短剑早就跌落在了地上,在空气中发出一声轻响,就被遗忘在这个充满血腥的草原之中,也许多年以后,物是人非,这剑会被洗刷去历史的尘埃,带着无法抹去的罪孽被那个他再次提起,可是终究今天的那些人,或者是妖,都只变做了历史浮影,再也无法重现。

第十六章 纵是渊源

混沌初开,世界分为几个层面:神界无主,乃是一片苍茫,四顾只有刺目的白;狱界是地狱主的管治,生死轮回于紫红彼岸静静循环,不同坊间流传的凶神恶杀,狱界小卒个个面容祥和,鬼魅缕缕循规蹈矩,倒也比那空白的神界多几分生气;介于两界之间是多个平行界面,有我们常识中的现实世界,也有不同于此的玄幻境界,更有荒芜一片的无物空间,只是,身处于各自的世界中无人得知有彼此存在罢。

现在所叙述的这个世界并非前面故事的背景世界。数万年前,此处天地始现一派自然景象,流水淙淙,碧树茂茂,各种奇异珍兽孕育而生。日夜交替,人类也渐渐出现,此时人类儒智尚未出现,过的生活与飞禽走兽无别,但纵是集怨念欲念所生,人类间的交集不似其余野兽般简单,终是生出了几许智慧,同类异类间的撕杀掠夺就此开始。

原始的怨气悲气最为纯净也最是恶毒,狱界冤魂也捎带上了阴郁之气,令地狱主阎狱好生头痛。偏命生中能掌管天地的最高天神还没诞生,天界荒废,无人管理凡间各界面事务,也奈何不了什么。阎狱手下有一佐事的魍魉法力甚高,好斗勇猛,常管束些惹事小鬼,在狱界也算颇有威名。那魍魉提议将该界面天地充盈的怨怼悲苦引于最高天神将诞的净水池中,既可减少狱界繁重,又可早早引天神降世整治凡间几界,也给天界添个主儿。阎狱心中担忧这负面阴气过多会影响天神日后禀性,一时又无计可施,便应了这计子施法聚集那怨悲于净水池上方,谁料那出计的魍魉竟早被那界面的怨怼浸染,性子是阴狠之极,一心想除了阎狱取而代之,后得知最高天神之事,妄想涉足天界当那个天下主宰,于是才设了这么一个局。

怨气能量极高,吸尽整个界面的怨气自身法力更是能跳好几层面。魍魉正想吸纳为己用却不料适逢最高天神的诞日,净水池中圣光普照,灵气四溢,天神承人间悲苦所生,金眸含无限悲慈,生生将这魍魉的邪气削去一半,最终地狱主阎狱亲手勾了魍魉魂魄,镇在狱界下的绛紫火海之中,永世不得重生,受尽火炼精魂之苦。

除了大祸,最高天神真正降临。赤裸双足,踏在净水池上,如履平地。其第一步踏出脚下绽出一株红莲,流光璀璨,娉婷立于净水池中。四周立刻有无数菏叶展开,铺了一池的绿,衬得中央那殷红睡莲娇艳圣洁。最高天神嘴角噙笑,安详神圣,又踏出一步,面容随即泛起圣光,天地灵气充沛了起来,滋润万物更茂。天神一双眸子金光闪烁,最后再踏一步,虚无天界终于有了颜色,五彩霞光照遍天界每一寸荒芜,方才投下人间,射到天神所在界面,最高天神化羽登仙,成为天界最尊,各路仙人这才纷纷归位,传说正式开始。

又说那长于人间的红莲,本是最高天神第一缕灵气幻化而成,根基极好,又孕育于灵气充裕的净水池中,吸收不少纯净精华,自是修成仙佛也不为过。只是本是一株植物,虽是最高天神的造物,仍是要先修作妖再羽化成仙,天界早已备了仙位等其成正果。谁料那镇于绛紫火海的魍魉不知如何逃了出去,在天界捣乱,后被最高天神亲自镇在了更深一层的无望深渊中,加以多重结界,再也无人可出入,阎狱总算才松了口气,可这就让天界秩序有所混乱,对那红莲的关注也不了了之。不久后,最高天神说那红莲修得邪魔入道,恐有大祸再临,念这红莲是有成仙可能,便将这已修得人形人性的莲妖投到百世轮回之中,将那与莲妖同修的蝶妖放到千世轮回,待莲妖受完轮回之苦磨了心性再让其位列神位,而那蝶妖就只有烟灭魂散的下场。这就是四大上古妖兽中的上古蝶妖与上古莲妖自天界大战(注:魍魉扰乱天界的同时,因为逃了那绛紫火海令狱界此层的门户大开,许多镇于火海怨念极重的魂魄也随后逃出,因为无法踏入凡间,也纷纷涌入天界,引发传说中的天界大战)后便消失无踪的始末。但是真相,往往会被掩藏甚至淹没在时间流河里,以上说法仅是天界流传的版本,真实究竟何在,也许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了吧。可是,谁又说得清道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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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破蛹那日起,我这只蝶,就注定了短暂的绚丽后,惟有化作灰烬终结。

我在蛹里挣扎,挣扎,即使血肉都挤作了一团,我也没有停下来。我不知道我挣扎了多久,只知道我要出去,那狭小的空间令我窒息,就算被包裹了起来,仍能感觉到的是外面温暖的阳,滋润的水,那些我唯一的向往。于是剩下的就只有不断地挣扎着。

这天我依旧精疲力竭,可是我的眼睛终于脱离了漆黑的天地。身体仍在蛹里,但是触目的日光是那么的耀眼,可比阳光更令人着迷的,是停在我身旁注视着我的一只蝶。

那只蝶的翅翼是浓深的墨色,蜿蜒的淡黄纹理华丽雍容,我曾经痴迷地憧憬着的蝶原来还能那样的绚目,我都不知道原来还能有比阳光更刺眼的东西。它就停在了我身旁,望着还挣扎着想要破蛹化蝶的我,满眼竟是不符合它的美丽的怜悯伤感。

“你为什么那么努力?”它问我,那迷幻的翼扇动着动魄惊心的光彩。

“我想化蝶,从前就那么想了。”我抖动得更厉害了,那层困了我的梦的蛹又剥落了一点。

“为什么要化蝶,化了蝶又能怎样?”

“我不知道,可是身体告诉我,要化蝶,要化蝶,一直那样呐喊着,希望着,仿佛一出生就是为了这一刻,那没有理由。”

“对啊……我从前也是那样期盼着的……可是,我只有十天的生命了,十天,多么短暂,我才感觉好像就醒了那么一会,就要死了。我那么辛苦地挣扎了出来,究竟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我是那么希望着的。”它的声音渐渐浅了,轻了,仿佛渐渐散在空气中的青烟。随后它倒在了我身旁,蝶翼的色彩暗淡了下来。我知道,它的一生结束了,就像我从前看到的那些蝶一样永远飞不起来了。

身上的束缚终于被挣脱,我舒展开我的翼,终于,我也变作了蝶,本能地飞起,看到了那么多的同伴,翻飞在花海之中,我心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我只有十天的生命了……”

那是什么感觉,我从来不曾思考,也不懂思考,可是那一刻在心中闪过的话真切得难受,十天是多久,我不知道,而我现在该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从前奋斗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我化蝶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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