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劫全集zei8.com》第84/222页


她不能……与姐姐抢丈夫的。

李夜茗一步一步挨到孤树堂,恰巧碰到成郢自宣光殿回来。在那一刻,她心底的犹豫不安,顷刻间便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磐石一般的坚定。

“殿下,”她唤了一声,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奴婢……”

然而没有等她说完,成郢便温和地打断了她,道:“外头冷,到里面来吧。”

李夜茗只得松下那口提着的气,随他进了暖阁,待他将宫女内侍都遣开,才再次攒足了勇气,望着他,道:“殿下,奴婢……奴婢有句话,想要问您。”

成郢眼眸流转,望着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了些温柔清雅,他道:“你问吧,我必定会好好回答你的。”

李夜茗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唇角颤了颤,望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我爱你,殿下。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成郢看着她的莲脸樱唇,还有那双熟悉的丹凤眼,里面满含着紧张不安与隐隐的期待。定了定神,他仍旧和缓地笑着,极尽温柔地道:“李夜茗,我喜欢你,但是,我不爱你。”

暖阁里熏着香,袅袅地散着香气,李夜茗此刻侧过脸看着鎏金香炉,那一旁是个小杌子,她曾在冬日里折了红梅插在那杌子上的花觚里,那时候满心俱是羞涩的欢喜,如那梅花香,清幽不绝。现在却已到春天了,没有了梅花香,剩下的,只有这香炉里不知名的熏香,在殿中缭绕。

初春二月,天气已经回暖,她却觉得这暖阁里太冷,冷得……连心都被冰封了。

她道:“果真……是奴婢唐突、不知尊卑了。”

自取羞辱吗?不,不是。那……是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成郢看她脸上慢慢浮现出悲戚的神情,没有痛苦,没有绝望,有的只是了然与解脱。他却仍旧对着她悲戚的面容,温和地笑着,道:“夜茗方才并不曾与我说什么,何来唐突一说?”

李夜茗看着他永远不改的温柔清雅的模样,突然想明白了,他的温柔是与生俱来的,不管对着谁,他爱的人,抑或是他恨的人,他永远都是温柔的。可恨的是,自己未能早点明白他这温柔面具下的本来面目,生生地错付了一颗真心。

她垂首躬身,“奴婢告退。”

姐姐说,他若不爱你,你便要彻底死心。

果然是要死心的,原来姐姐竟比她看得透彻,而她,竟还在听闻姐姐被封良娣后,有那么一瞬间,心生嫉妒。

这是……多么不应该啊!

姐姐要她死心,她却在听到他的那一句“不爱”时,只感到了彻底的伤心。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她曾无数次在心里将这一句念给他听,今日再想起,只觉得自己太傻。

李夜茗带着解脱回到锦画堂,扑进锦段的怀里,搂着她道:“姐姐呀,果然是我太傻了,以为喜欢他,他一定也会喜欢我,我便可以不顾身份……可是,他对所有的人都温柔,却不一定会爱上所有人。”低入尘埃的宫婢,怎么可以喜欢高华皎洁如明月的太子殿下呢?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话语,锦段不知是在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成郢待夜茗的不同,她是看在眼里的,并自认不会看错。只是成郢此人,她却未曾看明白过,也许今日的他,才真正是他本来的面目吧?

她叹了口气,轻轻地蹭了蹭妹妹的脸颊,蹭落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这样也好。我便可以放心地将你送出宫去,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的子弟嫁了,远远地离开这里。”

李夜茗摇头,她抬起朦胧的泪眼,哽咽着,却坚定地道:“姐姐,我问过他了,他说他喜欢我,但是他不爱我。姐姐,我死心了,我再也不爱他了,从今以后,我只爱你一个,我也不再想那些无用的东西了。我哪里也不去,只要留在姐姐身旁,姐姐做良娣,我便给姐姐做侍女。从前都是姐姐守着我,从今以后,便是我守着姐姐了。姐姐没有依靠,在宫里举步维艰,我便要帮着姐姐,做姐姐的依靠。”

锦段的眼泪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汹涌而下。她反手搂住面前一向柔弱,总是依赖着她的妹妹,唤了一声:“妹妹。”

终于,她的妹妹长大了,懂得了她的举步维艰,明白了她的难处,想要用自己柔嫩的肩膀,做她的依靠了。

她终于……也是有人守着,有人护着的人了。

天朝的太子良娣仍为内官,但却是贵妾,设二人,位太子妃下,诸娣妾一应敬之。

然而,锦段这个太子良娣却又是不同的。谁都知道,太子妃林安澜体弱多病,自登上太子妃之位起,多数时间一直卧病在床,眼见着她这几年一日不如一日,早已露出时日无多之相。这个时候,空缺已久的太子良娣之位册封给了锦段,其中意味,不可谓不耐人寻味。

自入宫那一日起,锦段便知自己出宫无望,诚如那一年郑太后所言,此后是要做人上之人,还是做人下之人,全在她自己的选择。若想要保护好自己与妹妹,她便只得堂堂正正地站起来,只有一点点地变得更强,才能够保护自己和妹妹。如今这个机会于她来说,虽不能称之为一步登天,却多少也能让她摆脱眼前的困境。

自册封懿旨宣读后,她便没有再到孤树堂服侍,每日有教习嬷嬷前来教习礼仪。不论是后宫传言锦家宠辱未定也好,还是长信长公主拒绝赐婚也罢,她将一切统统抛之脑后,一心一意地学着身为良娣该有的礼仪。

所以,当成郢出现在锦画堂时,锦段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在看到他的那一霎,她想到的却是夜茗在不在这里?她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李夜茗的影子,才稍稍放下心来。

成郢看到她这般模样,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玩味,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淡静温柔。他道:“怎么,在找你妹妹?害怕她见到我?”

锦段低眉,如实回答:“是的。”

他一贯温柔的笑容突然变冷,“既知今时,何必当日?”

听到他这样的话,锦段紧紧地闭着眼,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未能忍住,嘴角斜斜地扯起一道笑纹,道:“奴婢为什么要这样做,太子不是应该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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