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待梧桐栖全集》第11/247页


秋风飒飒地吹起,所有的树仿佛顷刻间苍老,抖落一地的红叶,发出沉重的喘息声,眼前的这个少女像是地狱的使者一般,吞噬了一切生命的活力,或许称她为潘多拉的魔盒更好些,外表看似无害,着实吸引人,而内心却是黑暗的。

只是他不知,也无人知。

第八章 天无绝人路

这已经是沉霖和林濂睿在树林里呆的第三天了,她跟着这个男人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了三天,就这么放任了他三天,结果他还是未找到出路,冗长的等待令她有些不耐烦了。

清晨,天蒙蒙亮,枝头的鸟儿吱吱喳喳地嘲笑萧索清秋,听着格外刺耳。她无心观赏沿途风景,只是想看看林濂睿有没有想起在森林中迷路时最根本的寻路方法,可惜的是,不知他是未想起,还是成心想把这样的日子拖久一些。

不得已,她只得若蜻蜓点水般稍稍点拨一下他:“既然我们总是回到原地,何不做些记号,好避开原路呢?”蓦地,林濂睿作恍然大悟状,拾起地上的枫叶,踏着一地血红,缘着树以枫叶为记号,走向树林的另一端。

她从未想过隐村后竟还有如此大的一片树林,她一早便知道这片树林很大,却不知大到这种程度,尽管他们做了记号,一旦回到原路就往另一个方向走,饶是如此,他们依旧频频回到原地,树上的记号越做越多,回到原地的次数越走越多,而出口却仍未出现。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和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觉中夕阳微斜了,他们回到了每棵树都有枫叶记号的原地。

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这简直是一片魔鬼森林,竟然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一点也不似她最初想的那般简单。

走了一天了,她觉得有些疲倦,不觉中闭上了眼,就在眼皮快触及眼睑时,眼神集中于一线,她看到了一棵没有做过任何记号的小树苗。

她猛然睁开了眼,盯着这棵小树苗后面看,是一些杂草和幼苗,说它是一条路,那一定是给婴儿走的,可是这毕竟是希望,她便起身拉起林濂睿往有小树苗的方向走。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眼里布满了血丝,这些天来她能睡得安稳也多亏了他,他的警惕性很高,一点风吹草动也能醒,而这秋天本就是多风的季节,更是搅得他难以安睡了。

一开始这路上左右还是做满了记号的树,可是到了一个岔口后她便明白为何他们总往别的地方走了。这个岔口有三个方向,左右都是他们走过的,他们的意识总是很自然地令他们走向了宽敞多木的地方,所以尽管这有第三个路口,他们却只走了左右的两个,而他们一路做了记号,便不会再返回这个岔口了,就算回来过,也会因为看到记号而返回,不再注意那个小路口。

她有些紧张地向前走去,他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路上树上的记号愈做愈少了,直到一条全新的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没有一个枫叶记号!

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越走越快,而她有些跟不上了,他索性一把抱起她,运起轻功直往前冲,旁边的树木在渐渐地倒退,就像一部黑白电影,回放着时光的点点滴滴。

一个没留神,旁边的树木不见了——他们冲出了树林!

眼前是无边无垠的沙漠,有些地方没有草,裸露着大地金黄的肌肤,一阵阵秋风打过,漫天黄沙飞舞,青草飘转。

他们似乎在走出了一片大森林后又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而且这里没有一棵树,若是他们迷路了,想做记号都不可能了。

她看了看林濂睿,他的表情很笃定,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沙漠,而地平线处似乎有人烟。

他没有停下的解释的意思,而是继续飞向地平线处。随着视野的逐渐开阔,他们离地平线越来越近,虽然理论上是永远达不到地平线的,但他们离最初看到的地平线越来越近了。

一个尖尖角闯入了她的视线,随着距离的缩小,她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尖尖角,而是一座辉煌的古城,古城中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最高处是一个尖角灯塔,岿然屹立在大漠之上。

当他们停下步伐时,已到了城门口,“飔风城”三个烫金大字烙在百年红木板上,闪得逼她的眼。

对于十五年来从未离开过隐村的她而言,这座古城绝对足以令她惊慌失措,事实也如此,她慌乱地看着林濂睿,等待着他的回应,心里却很清楚这必定是外族的都城,这种哥特式城堡型的建筑必然不属于中原。

林濂睿很快便意识到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了,没有树枝,便蹲下身子用手指在黄沙中写着:这飔风城是羌羯族的都城,我离开京城也已六年了,不知现在羌羯和夏凉是敌是友,我们小心点进去吧,若是对方不善我再带你逃出来。”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们都知道,若是这羌羯族容不下他们,他们便再无去处了,十万里黄沙苍苍茫茫,夏凉又在何处?想重返隐村已不太可能,这魔鬼森林他们好不容易出得来,又岂会再进去。

他们并肩走进了这座苍莽的古城,背后秋风吹乱了黄沙,微微掩埋了林濂睿刚写下的话。一只苍白的手捧起了那抔黄沙,黄沙缓缓地从他的指尖滑落,落在地上,又恢复了林濂睿刚写下那句话的样子,一笔一划间还是那么遒劲有力,洒脱自如。那人含着笑踏过了林濂睿的字,尾随他们进入了飔风城,雪白的衣袂犹随风翻飞。

他们打着十二分的警惕进入了飔风城,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羌羯人,肤色是深铜色,稍白一点的也是小麦色,五官棱角分明,比起夏凉人更多了一份锐利和尖刻。他们穿的皆是白色长袍,跟奔丧似的,头上戴着棕色的熊皮帽,和她想象中的外族人不太一样,她本以为会像欧洲人那模样,却不料是中东人一型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来来往往的羌羯人很冷漠,不但没有看他们一眼,连来往的同族人也不打声招呼,虽然大街小巷做买卖的人都很多,但是他们的声音很低沉,这城不但冷,还含着几分阴森诡秘,一如这羌羯人。

她很庆幸这群人对他们没有恶意,但瞬间又发现了另一个事实——他们没有钱,何处落脚?

林濂睿发现了她眼中的失落,对着她狡猾地一笑,朝着一个羌羯人走去,擦肩而过。等他再回到她身边时,手里已多了一个钱袋了。

她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也有做贼的一天,不过这也正说明了他们落魄到要做贼了。

他对她的白眼自动无视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令沉霖不由得揣测他的来头——哪个门派的,竟如此没品。林濂睿兀自走向一间古色古香、充满中原气息的客栈,她一没留神被他丢在后面了,赶紧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掌柜在曲木大柜台后敲着算盘,是个中原人,一脸的精明相,约摸四十岁。

小二很是机灵,林濂睿只是近了门口罢,那小二便笑脸迎迎地飞了出来,忙拉着林濂睿往里走,一个劲儿地说着:“客官里面请,有雅座。”这般热情主动,怕是来人想拒绝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林濂睿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也随着坐在了他的对面,却没想到他见她与自己相视而坐,便起身换了座,坐在了她的旁边,还靠得挺近的,弄得她不由得蹙眉,暗叹这古人怎如此开放,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而他还是一脸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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