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待梧桐栖全集》第13/247页


他回头对她微笑了一下,沾了水在红墙上写道:“里面有爱妻的味道,为夫喜欢。”

“那你不嫌脏就洗吧,这里面可是我三天的汗水”她淡淡地回道,转身走出了房间,也没管他是不是真的就着她洗过的水继续洗。

晚上,他们俩呆在房间里也没事做,林濂睿便提议出去走走,领略下这大漠风情。其实她早有此意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总是怕他有些非礼的行为,虽无心观景,但也可清心,便随着林濂睿出了房间。

夜晚的飔风城城人来人往,但还是不热闹,人们都很冷淡,比这萧瑟秋风还冷,令她不由得揣测这个奇特种族,全然未留心一双眼睛正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们在街上走走停停,小摊上的东西五花八门的她一样也没见过,自然而然地表现得如刘姥姥金大观园一般。他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捧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摸摸,自己却没有投身其中的意思。

逛了两个时辰后,她也累了,看看渐行渐暗的天色,对林濂睿提议道:“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再来吧。”他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客栈走。

蓦地,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她的脚步也随他而止,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

人群中喧喧扬扬,灯火冉冉,一片橘黄色的光将两人围住,他转身对她报以一笑,仿佛万花丛中一点红。其实他基本上所有时间都在微笑,她不由得想:笑这么多不怕长皱纹吗?他拉着她往一个小摊走去,拿起一串银铃挂在她的腰间,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道:“喜欢吗?”

她看着这银铃,想起了送他的那串铜铃,有些怔忡,旋即说道:“你送的我都喜欢,不过我们现在身处异乡,身上的银两也不多,莫再花这冤枉钱了。”原来自己说的话也像所有言情剧的对白一样,俗套,她暗自揶揄。

林濂睿见她喜欢,也没管是多少钱,塞了半块银子给摊主就拉起她走了,背后是摊主欣喜的笑容,想来这串银铃是不值这个数的,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不因为那串银铃,而因为她对他身份的肯定。出手阔绰,怎会是精明商贾之子呢?

回到了客栈,林濂睿掏出了她送他的那串铜铃,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带在了身上,一点声响也没有,想来是用内力控制住了吧。

他在桌子上写着:“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暗自揶揄:一串破铃铛也自诩琼瑶,况乎还是窃来之财买的。

他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又写道:“有朝一日,我定要送你一只大大的银铃,就像寺庙里撞的钟那么大。”

她的嘴角扬起了微笑,似是浸在蜜糖中一般,品味着他的承诺和爱意,仿佛眼前已有一只若古钟般的银铃,摆动时放出清脆的洪波之音。她的神情和所有热恋中的少女一般,欣喜,羞怯。

他也回了她一个微笑,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浓墨般的夜色遮蔽了月光,虽然时辰不算很晚,却没有一点光亮。城里的人家都睡得很早,早先的火树银花已隐去了张扬,换上了一片祥和的夜。

朵朵乌云浮在夜空中,一如眼下遍布的疑云,遮蔽了数不尽的惊天真相。

林濂睿示意天色不早了,该就寝了,然后是一脸坏笑地看着那一张双人床。

她有些苦恼,该来的还当真会来,思索着如何拒绝他,奈何她在这方面着实没有经验,只得直截了当地对他表面:“你看这样吧,就这么一张床我也不能跟你挤,倘若你不愿意就地而卧,那我便委屈点,我睡地下,如此可好?”她有商有量,一脸的诚恳。

谁料他竟了无绅士风度,写道:“你看这样吧,就这么一张床我想跟你挤挤就行了,倘若你不愿意便自己就地而卧去吧!”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只要无须和他共枕眠,就地而卧又有何不可?她便起身抱着被子往地上一放,轻手将被子铺平,仰面而视,和衣而卧,甜甜地对林濂睿道声:“晚安。”

这下可轮到林濂睿懊恼了,他本想如此这般,她定会半推半就地和自己共睡一张床,虽然他不会强求什么,但也不愿落得如此生疏,眼下倒显得是他气量小了。说出的话也不好收回,只得委屈她一晚了。

她睡得很浅,常年以来的习惯令她的睡眠质量不太乐观,有时会处于一种半眠半醒的状态,正如此时,她感到耳边有轻微的呵气声,眼前却还是朦朦胧胧的黑暗,再过了一会儿,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林晨……幽怨的女声如约而至,搅扰了她的美梦,令她在梦中也不觉蹙眉。

林晨……她定下神来不去理会。

林晨……登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苦笑了一下,她知道今宵定是再难入眠了。

于是她索性起身,理平身上微皱的衣裳,兀自步向窗边,目光未曾定在林濂睿身上,无留心他之意,但床上一夜未眠的人可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

她独倚纱窗,清风阵阵,吹起纱帘拍打着她的衣襟,和她的衣襟混成一色,与黑夜相映成趣。

月亮不知何时探出头来了,照亮了整个天穹,朵朵墨云难掩月华如水,飔风城在月光的抚摸下安然入睡,微微发着鼾声,秋风此时也格外温柔,去了往日的萧瑟悲凉,换上了似水柔情,吹过沉霖的脸庞。

多少年了,林濂睿来时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宁静,却不曾想现如今已是另一番模样了。那一夜还曾出现了一黑一白两名少年,却从此再也未出现。

嗯?两名少年?纵火之事是否是他们所为呢?纵然时隔六年了,但兴许他们在等待着什么,才没有当即下手,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这会否又是另一路人马呢?那她可还真有够抢手呢,竟引得奇人异士争先下手,可见其魅力之大了。

如此说来,这世道哪似林濂睿所说的那般太平?朝廷、江湖为了一名女子大打出手,可见这帮人心术不正,不过鹿死谁手还未知晓呢,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定会竭尽全力自保并了解真相的。

呼呼——风吹起了她的青丝,一双手把发挽回了她的肩后。她佯装大惊,心里却嘀咕着除了他还能有何人?正欲大叫,却听到一串铜铃叮叮作响,果真是他,旋即,她又恢复了平静,微笑地望着来人。

林濂睿凝视着她的脸,没有笑。随即把她横抱起来,她琢磨不透他的意图,只得叫了一声“呀——”。林濂睿没理会她的叫声,飞身起跳,运力一蹬,脱离了房间,暴露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再落地时他们已立于客栈之上了,这间客栈颇高,一回头便能看到一轮圆月朝他们浅笑。月如秋水水如天,他轻柔的墨发上浮着一层月华,流光溢彩,一如他唇边宠溺的微笑,一袭略带紫色的袍子也幽如子夜,深不可测。

他拉着她的手,往月亮瞧去,他看月亮之时离月亮很远,看她时离她很近。他们一言不发,肩并肩地坐在屋顶上,看着月光流转,任时光流逝,就像在树林里的那一夜,时间凝固在这一刻,仿佛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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