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兰陵校对版作者满座衣冠胜雪》第36/87页


  终于,那些人的奉承话说完了,便约好以后多多联系,加深友谊,然后略微吃了些菜,喝了两杯酒,便纷纷告辞离去,只有华皎留了下来。
  韩子高礼貌地送那些大臣出门,华皎便看向高长恭,出了一会儿神,忽然说:“我第一次看到像子高那么美的男子。”
  “过奖。”高长恭微一躬身,淡然一笑,“我哪里比得上大哥?”
  “你说你是兰陵人,到底是南兰陵,还是北兰陵?”华皎闲闲地道。“听说齐国的兰陵郡王美如天人,且骁勇善战,猛不可当,《兰陵王入阵曲》更是传遍大江南北,编入歌舞,众人争相传唱,华某对那位异国的王爷心仪已久,只恨不能一见真容,可叹啊。”
  高长恭只有对着顾欢的时候才比较迷糊,对外人,尤其是可能是敌对阵营的人是相当戒备的,而且也非常聪明,闻言立刻便道:“是啊,在下也听说过那位兰陵郡王的美名,只是人家贵为王爷,我们山野小民哪里能够见到?不过,我相信,我大哥肯定比他略胜一筹。能与大哥金兰结义,我们兄弟已是心满意足,看不到那个兰陵王也就算了。”
  顾欢立刻点头:“正是,我喜欢大哥,才不想去那个北兰陵呢。”
  两人煞有介事的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打消了华皎的疑心。江南灵秀,美人颇多,即使韩子高南朝第一美男子,也不能说就再也没有第二个长得美的人,再说,齐国最近一直全力与周国和突厥对峙,他们重要的大将兰陵王不太可能跑到陈国来,他应该既没时间,也没必要。这么想着,华皎便心平气和地笑了,倒是有了真心接纳之意。
  过了一会儿,将几位大臣送出楼门的韩子高才返回来坐下,脸上犹如面具般的笑意渐渐消散。
  华皎看着,关切地道:“你是怎么想的?”
  韩子高皱眉:“华兄,此地不是说话之处,难保隔墙有耳,还是跟我回府一叙吧。”
  “好。”华皎立刻赞同,“愚兄正有此意。”
  韩子高刚才已经在下面结了账,便起身带着他们走了出去。
  华皎是乘车来的,他们四人便一起登上他的马车,飞快地回到韩府。
  这辆是普通的轻便马车,主要是在城内代步之用,不是刺史用来长途乘坐的那种大车,四个人坐在里面就很挤了,但他们都没觉得有什么关系,气氛比较轻松。
  华皎微笑着问:“子高,你这两个弟弟是哪里来的?以前都没听你说起过。”
  韩子高看了身旁的顾欢和高长恭一眼,愉快地说:“在玄武湖边遇到的,觉得性情相投,一见如故,便结为八拜之交了。”
  “哦,那也算得是有缘了。”华皎点头,“古语有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说过来,你们还有点三国时刘关张桃园结义的意味,不错,不错。”
  那三个人听了,也都笑了起来。
  韩子高说的语焉不详,华皎也不再细问。他与韩子高相交莫逆,想查探这两个人的身份也不过是担心韩子高的安危,既然好友如此笃定,他便不必多此一举了。


第38章
  回到府中,韩子高温和地对高长恭和顾欢说:“二弟,三弟,你们先去歇息吧,明日我会送你们。”
  “是,大哥。”两人听话地答应着,便径直离开了。
  华皎看着两人在月色下渐行渐远,忍不住问道:“他们真的要走?”
  “是啊。”韩子高淡淡地道,“他们爱玩,自然不会总是呆在建康,以后有机会,还会再来看我的。”
  华皎“哦”了一声,便跟着他走了。
  高长恭与顾欢散着步,沿着湖边小径,缓缓而行。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向大地,照着那些精致的亭台楼阁,平静的湖水与荷叶莲花,还是怒放的各种鲜花,空气中飘荡着水气与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沉默了一会儿,高长恭握住顾欢的手,低低地道:“当年,大哥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的时候,华皎是散骑常侍、左卫将军,二人交情匪浅。后来大哥东征西讨,相继平定陈昌、留异、陈宝应,陈国再无内乱,他也因屡建奇功而青云直上,权倾天下,而华皎则随吴明彻平定周迪叛乱,也因功得授使持节、都督湘巴等四洲诸军事、湘州刺史,将军、常侍如故。陈茜驾崩后,现在的皇帝陈伯宗即位,立刻将他改封为重安县侯,食邑增加一千一百户,进号安南将军,由此可见,陈琐和刘师知两边都在竭力拉拢他。华皎不但在陆上是一员勇将,而且擅长水战,这在江南水乡更是不可或缺,陈茜对他相当器重,便是周国与我国也都很重视他,毕竟长江天险是南方的屏障,只要志在天下,就必然会有水战,迟早而已。现在,华皎手握重病,节制湘州、巴州、武州、荆州诸军事,独抗周国,势力强大。有他与大哥联手,当可力保大哥无虞,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顾欢点了点头。
  华皎与韩子高的交情那是不用说的,史书记载,韩子高被诬谋反,遭陈琐迅速诛杀后,华皎大怒,居然向周国借兵,公然反叛朝廷,为韩子高复仇。这样深厚的情意,竟至叛国谋逆的地步,实属罕见。可无论如何,他也没能保住韩子高,这才是最让顾欢担心的,却又无法说出来。至少从目前形势来看,韩子高有华皎这位知交好友鼎力相助,是完全能够自保的。她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叹气。
  高长恭握着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将信心传送过去,努力给她以慰藉。顾欢转过头去看着他,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来到了这个世界,韩子高就不再是孤军。无论前面会遇到什么情况,她和高长恭都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用所有的力量去支持他。
  他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
  回去后,秋燕已经在春喜的帮助下,将高长恭与顾欢的东西收拾好,分门别类地放进箱笼包裹中,高明和高亮则安排好了舟车事宜。
  高长恭听高明与高亮禀报,顾欢则检查了一下行李,都没什么问题,便让他们全都去睡,明日一早起来,准备上路。
  顾欢自己却是离情别绪涌上心头,种种忧虑萦绕不去,实在难以入睡,这一夜翻来覆去,很不安稳。高长恭自然明白她的心情,一直搂着她,不时拍抚,轻声哄劝,终于让她在凌晨时分沉沉睡去。
  高长恭看着窗纱外隐现微白的曙色,轻轻地叹了口气。
  江南烟雨是美景之一,“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听着都美不胜收。顾欢与高长恭离别建康之时,便遇上细语霏霏,更衬托着离愁万千。
  韩子高一早上朝,午时前回来,陪他们用过午膳,便送他们往江边码头。
  他已换下官服,身穿素净长衫,高挑的身段和绝世的容颜更显飘逸出尘,幸好他们乘坐马车,遮住了路人的目光,不然定会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
  高长恭已被顾欢如过去般将相貌改变了些,没那么倾城倾国,只是普通的清秀。韩子高见了,不由得微笑:“看来,我以后也得这么弄一下才好。”
  “好啊。”顾欢兴致勃勃地道,“大哥,下次我来看你,帮你易容改扮,这样我们一起出去玩的话,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行。”韩子高笑着点头,“我等你再来。”
  马车没有到城内的江边码头,而是出了建康城,驰到燕子矶附近。
  这里比较清静,码头边虽然是白帆点点,却没有城里人来人往,要好得多。
  高明、高亮事先已雇好船家等在这里,看到高长恭和顾欢下了马车,他们便上岸,迎了过来。
  韩子高送他们到了跳板前,这才温柔地说:“一路顺风,多多保重。”
  顾欢再也忍不住,猛地扑到他怀里,哽咽着道:“大哥,我舍不得你。”
  高长恭的眼睛也有些发热,哑着嗓子说:“大哥,你要当心,陈琐居心叵测,野心不小。”
  “我知道,”韩子高搂着顾欢,轻轻地道,“这是个权臣当道的时代,周国有宇文护,齐国有和士开,我国有陈琐。我会当心的,你们也要小心。二弟,你名闻天下,只怕会为人所忌,特别要谨慎。”
  “我明白。”高长恭的神情有些黯然,“大哥,你我处境大致相同,不过你要更危险一些。如果有什么变故,务必送信过来。我把高明、高亮都留下,方便在你我之间传递音信。”
  韩子高转头看了一下一向都很沉默的两个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那也好。”
  他们这么说了几句,顾欢的眼泪慢慢止了,这才抬起头来,对韩子高说:“大哥,我们结拜的时候,可是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所以,你一定要保重,如果见势不妙,万不可束手待毙,打得赢就打,打不嬴就撤。高明、高亮可以护着你过江来找我们。只要一过长江,你就安全了,那陈琐再是嚣张,谅他也不敢贸然进犯我齐国边境。”
  “对。”高长恭立刻点头,“大哥,如果朝中发生什么变故,危及你的安全,千万先保全自己,徐图后计。”
  韩子高含笑听完,只温柔地说了一个字:“好。”然后用袖子替顾欢擦掉脸上的泪水。
  顾欢环抱着他的腰,一声声地叫着:“大哥,大哥。”脸上是万分的不舍。
  韩子高柔声道:“欢儿,大哥有了二弟和你,心里很开心。你也不要难过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好吗?”
  顾欢连连点头,双手却仍然紧紧抱着他,久久不肯放开。
  不远处也有人在送别亲人,一阵阵哭泣声隐隐传来,有女孩子轻轻地唱着:“郁郁陌上桑,盈盈道旁女。送君上河梁,拭泪不能语……郁郁陌上桑,袅袅机头丝。君行亦宜返,今夕是何时。”
  细雨绵绵,伴着忧伤的歌声飞扬,更引人伤感。
  过了很久,韩子高疼爱地抬手轻抚顾欢的头颈,温柔地安慰道:“欢儿,明年吧,待朝中局势稳定,我便向皇上告假,过来看你和二弟,好吗?”
  顾欢点头,心里却更是担忧。如果等到明年,韩子高还平安无事,那就好了,情势只怕未必有那么乐观。
  不过,再是忧急,她也明白,即使韩子高出事,也不是旦夕之间,而她自己的假期已满,必须回去复职,不然便授人以柄,不但可以拿来攻击高长恭,甚至还可以进一步抨击自己的父亲和义父,那是很麻烦的事情。
  终于,她放开韩子高,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高长恭走上跳板,上了那条不小的木船。


第39章
  韩子高挺立在码头上,神情平静,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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