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墙小红杏》第40/48页
难怪她还在猜想,开租书铺不嫌难赚吗?原来开书铺是幌子,使计陷害她才是真的。
「范夫人说是我放的就是我放的吗?我还说是她自己烧的哩!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否则我不会认这种污蔑之罪。」陆红杏轻哼。
「韩捕头,在柴房找到四十斤的油。」一名官差上楼,对着为首的捕头禀报。
「四十斤?!怎么可能,我和阿山明明只买了二十斤――呀!」小豆子的脚背让陆红杏狠狠、狠狠地跺上一脚。这颗笨豆子、蠢豆子、拿去榨油也榨不出半滴的呆豆子,在那边自打嘴巴打得很快乐呀?!
「陆老板,我想你最好已经想好如何在大人面前解释为数惊人的油是打哪来,又准备拿它们做什么用。带走。」
二十斤是她买来想烧范家书铺的没错,另外二十斤,当然是嫁祸。
「老板娘――」
陆红杏挥手挡下红杏坊的众伙计,要他们别轻举妄动。
「放心,火不是我们放的,没啥好担心的,我去去就回来。」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就当去逛逛衙门,陪青天大老爷喝茶聊天。
结果陆红杏进了衙门就没再出来――
直接打入大牢,听候发判。
「官、商、勾、结。」
陆红杏向来知道官与商,就如同唇与齿,两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她也知道范家在商场上颇有名望,加上前一代的范老太爷在官场上结交无数友朋,官为官途求助于商掏银两资助,商为求更大利益依附着当朝官员,两方衍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彼此为彼此除患,只是黑心到诬赖罪名到她头上也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
公堂之上,她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只听见县太爷与范家证人一言一语、一搭一唱明列她的罪名,连八百年前的陈年往事――她与长工偷情那一段――也拿出来数落她的操守有问题。范丁思安满脸委屈地坐在一旁拭泪,换成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她哭得心软,相较于她陆红杏的趾高气昂,谁也都会比较同情弱势的那一方。
然后县太爷板子一拍,定了她的罪。
纵火伤人,心如蛇蝎,不知检点,败坏门风。
听到最后两项罪名时,她差点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们干嘛不说她在街边看到乞丐还不给钱,毫无恻隐之心算了!
「既然一定会被判罪,还不如自己亲手放这把火,好歹心里会爽快些,坐起牢也会更甘愿点。」陆红杏盘腿坐在阴暗的牢里,脑袋枕靠着冰冷墙面,关不住嘴里的抱怨,「什么叫我这种寡妇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净会勾引男人,破坏别人的家庭和乐?也不想想是谁害我变成寡妇?!说我妖媚,干脆说我是狐精转世,下令活活烧死我不更麻利?!」
她是多长了别人一只眼睛还是少长了别人一张嘴?
就算全天下的杂册都喜欢拿她这种模样的寡妇当荡妇,也不代表她是好不好?难道书里的县太爷非贪即蠢,他也是吗?
「唉,这辈子全让姓范的人给玩完了……」
一颗心,被范寒江弃之不要,算是死了。
这具身躯,被范丁思安一设计,能不能走出牢笼还是个谜,如果范丁思安狠一些,烧死几个人在铺子里,她不被判死都不可能,也算半只脚踏进棺材。
上辈子八成是她对范家人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悌不爱,才会这一世必须还得彻彻底底。
「这种死法,感觉真有点苍凉呀……」
陆红杏趴在干草堆里,嗅着呛鼻的闷湿腐味,闭上眼,想起范寒江笑起来的样子,终于让她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要是就这样冤死狱中,也希望能再见你一眼……」
他的模样,近在眼前……
穿着那袭灰色的软袍子,长发右左各捉一绺系在脑后,再整片披散在背后及胸前,虽然偶尔会有几根悄悄透露他年龄的白银发丝掺杂在黑发里,但仍无损那头长发的柔软。还有那些老是滑落下来挡住他眼前的刘海,好几回都讨人厌地挡掉他的目光,让她没看到他在想什么,想伸手帮他拨开,身子又没他高,也怕动手去拨弄还会被他教训自己没大没小……
还有好好闻的药味,她每次问他,他都说应该是当归的味道,可是当他不在身边,她也吩咐人拿当归熬茶来嗅,味道就是不对。
当归,应当归来,但他却不回来了。
他叫她名字的声音,她会一直一直记得,反复回想着,红杏、红杏、红杏……
「红杏。」
对,就是这种抑扬顿挫,对极了,再叫一次。
「红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