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愿从夫》第10/13页


  他怎会突然回到京里,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恰恰好是这时刻,还问那种问题,他、他知道什么了吗?
  他不可能知道她想做什么吧?
  直到允禄又问了一次相同的问题,口水都喷到她脸上来了,她仍然想不出该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
  「妳想干什么?」「我……」满儿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真的……没想干什么嘛!」「没有?」允禄两眼恶狠狠地闪过一丝残佞。「既是如此,妳为何把孩子送去小七儿那里?」满儿惊喘,尖叫,「你怎么知道?」允禄的目光更凌厉。「又为何写信去警告妳父亲赶紧离开大理?」满儿震骇得窒息了。「你你你……」「妳想干什么?」允禄猝然探手攫住她的颈子。「说!妳究竟想干什么?」满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他一清二楚?为什么他会在她计画最后一步的最后关头出现在她眼前?
  除非……
  「你没有出京?」她是以半肯定的语气说出这个问题的。
  允禄没有回答她,因为他才是有资格问问题的人。目露残佞的光芒,他继续盯视她片刻,不多时,脸颊上的肌肉开始一下下的抽动起来,神色愈来愈狰狞得如同刑场上的刽子手。
  「妳打算用前明太子后裔的下落和皇上谈条件,请皇上解除我的誓言放我自由,是这样么?是么?」现在她可以肯定了。
  允禄根本没有出京,他隐藏在暗处,拿自己的妻子作侦察对象,窃听她说话,偷窥她的书信,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行动,研判她究竟想干什么。
  结果,他的研判该死的正确。
  「我、我怎么可能作这种事,你……你别胡说!」她的反驳无力得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当然更听不进允禄的耳里。
  「而且,妳还打算向皇上自首自己就是前明太子的后裔,以证实妳的话并非谎言,」一字一句仿佛一粒粒冰珠子般自允禄齿缝间进出,攫住她颈子的五指亦随之往内收,「故而先行送走孩子们以免连累他们……」额上青筋暴露,狂怒在他眼底爆出火花。「对么?」「我……」宛如离水的鱼儿一样张大着嘴,满儿两手掰住掐在她颈子上那五根手指头,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拉开它们,却怎么也动不了半根寒毛,「我不能……呼吸……了……」她痛苦的挣扎着。
  允禄无动于衷,「回答我,对么?」只顾咬牙切齿地要逼出她的回答。
  「真、真的不……能……呼……」「回答我!」「……」就在满儿绝望的以为允禄业已震怒得失去理智而打算活活掐死她的那一刻,允禄却突然放开手,任由她跌到地上去像狗一样喘息。
  然而她才刚喘过一口气来,允禄又攫住她的手腕,硬把她拖起来步向侧门。
  「好,妳要说,我们就一道去说!」甫自晕天黑地中回过气来,还被他一步一跤,踉踉跄跄地拖着走,满儿一时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去、去哪里?说什……什么?」「去妳打算去的地方,说妳打算要说的话,我们一道去,一道说!」「去我打算去的地方?说我打算……」困惑的喃喃自语陡然顿住,惊惧的大叫继之而起,「什么?」满儿开始剧烈挣扎,双腿不肯再动,两手卖力往后拉。
  「不,不行,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如果皇上知道你……不,不可以,那个人那么会记恨,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无论他如何信任你,一旦得知你隐瞒了他这件事,他绝不会饶恕你的!」「那我们就一起死!」允禄头也不回的怒叱,绝然又冷酷。
  「不!」满儿骇然尖叫。「不不不,允禄,你不可以死,我……我不去了,也不说了,真的,我发誓!」但允禄根本不理会她的哀求。听若罔闻声地继续像拖一条死狗似地拖着她走,任由她跌跤再粗鲁地硬拖起来,毫不怜惜。
  满儿不由痛哭失声,「允禄,求求你,我不要你死啊!求求你……」她一边哭一边探出另一条手臂拚死命抱住一株古松树,好不容易终于让允禄停下脚步。「对不起,允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打算牺牲自己去换得你的自由,我们彼此是分不开的,这点我应该早就明白了。只是、只是……」她一边哽咽一边说,还猛抽鼻子,那副背对她的身子僵硬得如同铁柱子一般,又冷又硬。
  「看你这么辛苦,我好心疼嘛!这十年来,除了在广州那一段日子以外,你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没有吃过一顿安稳的饭,我真的不想下半辈子都得看着你这么辛劳,再这样下去,或许你也会像十三爷那样早早就死掉了,他才四十五岁耶!我、我不要那样嘛……」背对着她的身子不再冷硬,徐缓地回过来。
  「……我想与你白头偕老,不想做你的寡妇,情愿我先死,不要你死在我前头,可是……可是看十三爷那么辛苦,结果早早就死了,我就好担心了担心,了害怕好害怕,每次我去安慰十三嫂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如果将来我也会和十三嫂一样,那我宁愿现在先死了算了,免得、免得有一天我也要眼睁睁看着你倒下来,眼睁睁看着你……看着你……」愈说愈伤心、愈想愈难过,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泣不成声,哭得涕泗滂沱,哭得天昏地暗……
  悄悄地,她被攫住的手放开了;静静地,温柔的双臂将她纳入坚实的怀抱里,她立刻放开冷冰冰的大树改去抱暖呼呼的人体,扑在那副熟悉的胸膛上更放肆地嚎啕大哭,哭得她阵阵痉挛哽咽不已。
  稍后,她被抱起来避入多宝殿中,因为雪花又飘飘零零地飞舞下来了,银茫茫的、冷幽幽的,铺满一地凄凄惨惨的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满儿终于哭够了,也哭累了,从大哭到断断续续的抽噎,再逐渐转为间歇性的打嗝,而后不自觉地瞇起两眼,觉得窝在他怀里好温暖,好舒服,舒服得她想睡了……
  「娘子。」嗯……
  咦?娘子?
  蓦然惊醒,满儿猛地仰起娇靥,愕然大叫,「夫君?」柔和的眼神,纯真的笑容,可不正是金禄,但见他眼底轻漾着怜惜,在她仰起脸儿时先俯唇啄了她一下,再拿汗巾温柔地拭去她满脸的泪水与鼻涕。
  「再给为夫一年时间好么?」「一年?」满儿眉头狐疑地轻蹙。「干什么?」「为夫要去捉拿前明王室的漏网之鱼,用他来顶替前明太子的后裔。」顶替?
  满儿愈听愈迷糊。「我不懂。」「四哥要为夫我设法在漕帮内安插内应,并没有要为失去捉拿那条漏网之鱼,这桩差使四哥交给了粘杆处,但为夫相信他们绝对搞不定这桩任务,因为……」金禄顽皮地挤了挤眼。「为夫『忘了』告诉四哥,那条漏网之鱼是躲在漕帮的护翼之下。」满儿呆了呆。「忘了?」「对,忘了。」金禄滑稽地挤眉弄眼。「所以粘杆处的伙计们只好往天地会总舵去查探消息,那可难了!」「难?」他们在天地会不是有内应吗?
  「想想,内应都查不到,他们又怎么查得到?」原来连内应也查不到,活该他们去喊天。
  满儿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是故意的!」见她笑了,金禄也很开心的绽开灿烂的笑容。
  「总之,捉拿前明王室的漏网之鱼这件事儿原就不该为夫负责,甚至皇上还嘱咐我不能插手管这档子事。不过,既然让为夫知道前明太子的事儿了,多少总要交代一下,所以为夫打算拿那条漏网之鱼来顶替前明太子后裔交给四哥,反正都是前明王室后裔,应该可以交代得过去吧?」「这个嘛……」满儿认真想了一下。「这种事是见仁见智的。」金禄耸耸肩。「那这回就见见为夫的仁,为夫的智吧!」满儿瞠大眼注视他片刻.
  「原来你说的是这种代价,这……这根本不算代价,只不过是『交代』一下而已嘛!」不过再仔细想想倒也没错,允禄原就是个自我意识极端强烈的人,一心在「我」而无他人,除了为她之外,要他主动为别人做什么本就难如登天,不如叫他大肚子生小孩还容易一点,现在他愿意主动揽下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算是付出相当不得了的代价了,所以他用的词也不算错。
  追根究柢,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才会搞出这种状况来。
  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她是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思索,谁教他跟正常人不相同,话又老不说清楚,对,他至少得担下一半的责任。
  「不然娘子以为是什么?」金禄睁大好奇的眸子问。
  「我以为……」满儿只吐出三个字便停住,然后摇摇头,「算了,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倒是你……」她抚着自己的脖子怨怼地瞅着他。「你真的想掐死我是不是?好痛耶!」「对不起,娘子,」金禄歉然地把手掌贴在她颈项问。「为夫一时气恼得失去理智,差点儿伤了娘子,请娘子原谅,千万别恼为夫啊!」满儿只觉一股热流自他的掌心传入她的肌肤内,迅速缓和了她颈部的热痛,再过片刻,再无半点不适,他移开手改握住她适才被他拖着走的那只手腕,用同样方式消除她手腕上的痛楚。
  「好了,这样就不会瘀肿了。」「好神!」满儿惊讶地摸摸颈子又摸手腕。「你可以悬壶作大夫了,夫君。」金禄失笑。「那京城里的死人可就多了!」「你只负责跌打损伤就好了嘛!」「不,为夫只负责娘子的跌打损伤,」金禄暧昧地眨巴着大眼睛。「全身。」「讨厌!」满儿娇嗔地捶了他一下,然后低头假作仍在揉手腕,「夫君,刚刚……」一边拿眼角偷觑他。「你真的很生气?」「这还用问,」金禄咧出苦笑。「为夫自来不曾如此气恼过,想到娘子竟然以为牺牲自个儿成全为夫便是为我好,为夫便禁不住一把火儿挫上心头,难道娘子已忘却自个儿发下的誓言,也忘却为夫曾对妳说过的话儿么?」怎么可能忘,那年在往杭州途中的驿站里,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教人心酸又感动的话,明明他是实心实意,她却以为他言语不由衷,还得他用行动来证明,她才相信了他,那事,她怎么可能忘。
  不过虽然她没忘,却以为他忘了。
  「我……我以为你忘了嘛!」满儿小小声说。
  「为夫自个儿说过的话儿怎可能忘!」金禄断然否认她的乱加臆测。「我说娘子妳忘了才是真格的,所以为夫才想这回定然要娘子牢牢给记住,再也不可须臾忘怀!」「要我牢牢记住?」满儿连连眨了好几下眼,若有所悟,「原来你刚刚根本不是一时失控,而是……」她摸着自己的脖子喃喃道。「故意的?」金禄微微一笑。「不如此娘子会谨记在心么?」「我……」满儿张了张嘴,随即阖上,扁成尴尬的嘴型,心虚地垂下眼帘不敢看他。「对不起嘛!人家也不是忘了,只是、只是……」金禄叹气。「为夫知道,想想这也该是为夫的错,为夫从未考虑到妳也会替为夫如此担心,更不曾想到十三哥的死会带给妳那样的恐惧。不过娘子放心,待为夫处理妥这件事,往后,能推掉的工作为夫都会尽量推掉,这样好么?话又说回来,娘子也实在是多虑了,十三哥身子骨原就不够康健,而为夫是练武之人……」满儿猛然举眸,「是喔!你练成铜身铁骨了?」说话又大声起来了。
  金禄一愣。「呃,那倒是不曾。」满儿哼了哼。「那就少在这边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说你是练武之人,有什么了不起,人家砍你一刀,你不照样流血!」金禄一时哑口。
  「总之,你要时刻记住有我在为你担心,」满儿幽幽道:「别让我老是为你揪着心、挂着念……」金禄蓦然俯首封住她的檀口,不给她再说下去,原就在他怀里的娇躯被他抱得紧紧的,四唇密合,舌齿纠缠,在心心相印里传达绵长的爱,在息息呼吸间倾诉隽、水的情。
  好一会儿后,他才满意地移开小嘴儿,下颚贴在满儿滑嫩的粉额上摩挲着,轻徐地吁了口气。
  「我说,娘子……」「什么事,夫君?」「谁是卜兰溪呀?」「咦?啊……那个是……咳咳……就是……呃,就是那个……」「对不起,娘子,为夫听不懂妳在说啥。」「咳咳,我是说……咳咳……那个、那个……就是……咳咳,那个……」「嗯?」

第七章
  赶在除夕正午前,金禄把孩子们接回来了,而且……
  「夫君,你不是得出远门吗?」「延了、延了,为夫跟四哥提过了,把事儿往后延,待元宵过后为夫再出发即可。」金禄留下来了,看样子还会陪她到元宵过后。
  满儿喜出望外,孩子们更比她兴奋百倍,弘普、梅儿不说,其他小鬼都是头一回见识到「脑袋生病」的阿玛,各个缠着他又玩又闹、又笑又叫,唯独可怜的梅儿不情不愿的被太监接回宫里去,懊恼不知何时才能再碰上「生病」的阿玛。
  更教人意外的是,年初六用过午膳后,一家人正在偏厅掷骰子玩,塔布忽地匆匆来禀。
  「禀王爷,有贵客莅临,请王爷出厅迎接!」「贵客?」一把骰子正待掷出去,顿时停在半空中,金禄一脸茫然。「他来干什么?」才刚迎至大厅前,雍正和允礼业已自行进来了。
  「臣弟见过四哥。」金禄协同满儿一同规规矩矩地施了礼,再挤眉弄眼地调侃雍正。「我说四哥,您不在宫里陪列位嫂子们温存,居然上臣弟这儿来了,怎地,又想听臣弟唱曲儿子么?昆腔还是弋阳腔?」雍正突然与允礼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那天他一来跟朕请求延后出门办事,朕就知道他搞不定老婆,又要变成这副德行来哄老婆开心了!」「真是,四哥,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下臣弟的脸皮子呢!」金禄装模作样地哀声叹气。「可别说您就是特意来瞧臣弟这副德行的,要真是,政明儿个臣弟也要上宫里去喽喽四哥是怎地哄嫂子们的!」「朕从来不哄女人!」雍正傲然道,同时向允礼使了一下眼色,后者当即掉头离去。
  在金禄与满儿的伴同下,雍正进入大厅上坐。
  待下人奉上香茗后,金禄才好奇地问:「十七弟怎地刚来就走了?」雍正再度哈哈大笑。「待会儿会再来,待会儿会再来!」金禄扬了一下眉,旋即灿烂的笑起来。「四哥,别说是您让十七弟去吆喝大家伙儿一块儿来消遣臣弟?」「正是!」有乐要大家同享,他这个皇上不错吧?
  金禄笑咪咪地点点头。「不知四哥可曾要十七弟提醒他们,臣弟有五个小鬼哟!」话落,扬声唤来塔布。「去通知格格、阿哥们,说是有人要送压岁银来给他们了,要他们快快到前门去等候,不给压岁银的不让进,压岁银一封不超过百两的呕门儿也不让进,快去!」满儿噗哧失笑。不超过百两就算小气,他这是拿谁作标准啊?
  塔布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问:「小阿哥呢?」「要佟桂抱去。」「是,爷。」雍正愕然。「你这是做什么?」金禄咧开小嘴儿笑得很乐,搓着手一副守财奴的龌龊样。
  「贪财!贪财!臣弟今年要发大财了!」雍正失笑。「你这可真是……不过值得,要看你这德行难得几回有,五百两不算什么,一千两都值得。」「是么?」金禄笑得更贼,两只大眼晴瞇成两线细缝,又扬声唤来乌尔泰。「乌尔泰,再去通知格格、阿哥们,说是皇上的旨意,百两改为千两,快去,迟了扣你薪饷来赔!」「咦?」雍正顿时呆住。「朕……朕何时下过那种旨意?」「所谓君无戏旨,四哥,您才说过的话怎能不认帐呢?」板着脸说完,金禄又换回绚烂夺目的笑脸。「所以,四哥,别忘了您欠臣弟五千两……」雍正张口结舌。「连、连朕也……」「怎地,四哥,」金禄睁大无辜的眸子。「大家都给了,您好意思不给?」雍正窒了窒,「这……」咳了咳。「呃,给,当然给!」由得他说不给吗?
  金禄眉开眼笑地猛搓手。「对嘛!身为皇上自然不能太抠门儿,而且为了表示四哥的慷慨大度,您还得加倍给……」「耶?」雍正又傻住了。
  「……所以四哥应该是欠臣弟一万两,欠条就不必了,咱们脑子底记住就行了,臣弟信任您不会赖帐,不过若是拖欠太久不给,臣弟可是要算利息的哟!嗯,我看三分也就够了!」又愣了好一会儿,雍正忽地捧腹狂笑。
  「天哪!十六弟,你这张嘴可真是,死人都能让你给说成活人!」「夸奖!夸奖!」金禄笑嘻嘻地拱拱手,随即双目一凝,起身迎上前。「哎呀!第一位客人到了,来来来,二十一弟,请坐,请坐。」慎贝勒允禧瞠大眼望住堆满一脸纯真笑容的金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十六哥?」这个十六哥不是那个十六哥吧?
  「对对对,我就是十六哥,十六哥就是我!」金禄一本正经地说,再滑稽地挤挤眼。「我说二十一弟,你付钱,不,给过压岁银了吧?」「呃,我只有六千两的银票,所以……」「好好好,给过就行了,不过压岁银不作兴找钱的,多余的一千两就当给下人们的赏钱吧!」转头立刻吩咐下去。「塔布,记上了,二十一爷给一千两赏钱,回头别忘了谢谢二十一爷!」「耶?」未免太慷他人之慨了吧!
  抠完了那一位,金禄继续抠雍正的银库,「四哥,二十一弟都赏给下人们一千两赏银了,您自然也得赏下去两千两,不然多没面子,对不?」再转头吩咐下去。「塔布,再记上一笔,皇上赏给两千两赏钱,回头别忘了叩谢皇上!」雍正啼笑皆非,怎么才来不到一刻钟时间,他已损失一万两千两,再待下去,会不会整座银库都得搬来给他了?
  幸好,金禄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抠完了银子,该轮到他付出代价了。
  「那么,二十一弟要不要听十六哥唱曲儿啊?」话说着,金禄手捻兰花指摆出一副妖娆的杨贵妃姿态,还抛媚眼。「贵妃醉酒,你十六婶儿最爱听的戏,如何?保证你醉到翻,嗯?」雍正再度失声大笑,满儿的笑声几乎没停止过,早已笑到快挂了。
  允禧目瞪口呆片刻,倏地爆笑出来,还眺起来跑出去,一路大叫着,「值得!值得!太值得了!」不一会儿,更多的客人抱着满肚子好奇进来,还有女客,包括卜兰溪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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