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愿从夫》第12/13页


  「启程。」出发的命令又下,现场却没有任何动作,包括海兰与杭亦禄,所有人都满眼惊骇的看呆了,起码有一半的人在颤栗地籁籁抖索着,剩下一半的人正在努力压抑噁心欲呕的感觉。
  「启程。」依旧没有人动,只有他们的眼珠子在动——跟随那些仍在地上爬的人动。
  「启程!」这一声隐含怒气的喝叱终于把大家的魂都给叫回来了,有好几个吓得差点尿湿裤子,杭亦禄直接摔下马去,好半天起不来。
  片刻后,队伍又上路了,只不过速度比适才快上许多,很快就消失在树林后。
  再过一会儿,骤然狂泻的大雨又猝然而止,未几,又有数十条人影疾掠而王,到近前来便纷纷落下,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各个骇异得惊呼下已,又是愤怒,又是悲痛。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下的毒手?究竟是谁?」「好残忍!太残忍了!一人一剑,不是断头即是腰斩,看被腰斩的人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世上真有心性如此凶残狠毒之人?」「看他们的死法,这是同一个人下的毒手,满虏鹰犬里竟有人身怀如此高绝的功力?」「难不成是岳钟琪?」「不,岳钟琪仍在陕西总督府,而且他的武功也称不上高绝二字。」「那到底是谁?」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唯有当前那位清丽的美妇人毫不意外,只悲痛地直叹息。
  「我警告过他们了,在我们赶到之前绝不可行动,他们为何不听呢?」「含烟姊,妳知道这是谁干的?」美妇人身侧那位英姿飒爽的大姑娘语气愤然地问,大有拔剑立刻追上去报仇之势。
  美妇人黛眉轻蹙,目光幽邃难以言喻。
  「武功这般高绝,又如此心狠手辣,还会有谁?」「含烟姊是说……」大姑娘迟疑一下。「庄亲王?」「除了他,不可能是别人。」美妇人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倘若我事先知道他也会来,绝不会让大家动手白白牺牲,即便我们再多人联手也敌不过他手中那把剑的!」「那我爹怎么办?」大姑娘又急又怒地拉高嗓门。「不救了吗?」「四娘,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啊!」美妇人歉然道。
  「难道我们就拿那个庄亲王莫可奈何吗?」美妇人沉吟半晌。
  「只有一个办法……」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原以为卜兰溪不会再来了,岂料才三、两天过去,卜兰溪便像个阴魂不散的鬼一样又跑来敲王府的大门。
  一问之下,原来她只不过是抽几天时间去陪陪赶来京城晋见皇上的哥哥而已。
  「妳到底拿什么言语去暗示她?」文言文?还是苗疆土语?
  「暗示?奴婢已经说得很白了呀!」佟桂苦笑。「奴婢告诉她,福晋现下忙得紧,无聊的拜访只会增添福晋的心烦,请她晚些时候再来。」「何止心烦,」满儿咕哝。「我简直想一脚把她踢回蒙古去!」「那可不行啊!福晋,」玉桂忙道:「阿拉善郡王爷业已来到京城里,您可不能像王爷一样见一个得罪一个啊!」恨恨地白过去一眼,「还用妳说,不然我早把她踢回蒙古去了,干嘛还在这里头痛!」满儿揉着额头,又摆出一脸失宠被冷落的怨妇样,「真教人不甘心,我都已经是个没人要的老太婆了……」无视那两声噗哧失笑,她继续不满地嘟嘟囔囔。「那个老头子居然还那么受欢迎……」一听到「老头子」那三个字,含蓄的失笑顿时变毫无节制的狂笑。
  「福晋,怎么您老是说这种话呀?您才几岁,老太婆那种词儿怎样都还轮不上您来扛呀!」「若是教王爷听到福晋您叫他『老头子』,不知会是怎样的脸色呢!」「听到又如何?怕他啊?我就偏爱叫,怎样?」满儿赌气地噘高嘴。「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耶!老头……不对,老爷子,您回来啦!」甫步入寝室里头来的允禄神情冷漠如故,还有些疲惫。
  佟桂、玉桂忙福身施礼。「王爷吉祥!」满儿却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跑过去抢他的行囊。
  「这回又给我带什么回来了?」自从那年特地带生辰礼物回来送她而博得她格外热情的回应,之后每一趟出远门,允禄总不忘带回一些小礼物送她,有时是衣裳,有时是首饰,还有一回居然拉了匹马回来,也有时候仅是一支玉钗,或者一把扇子。
  不过无论他带回来给她的是什么,她都会很开心,重要的不是物质,而是那份心思。
  不管在哪里,在做什么,他都有把她放在心上记着。
  「哇哇哇!好美喔!」满儿惊叹不已地摩挲着允禄这回带给她的礼物。「啊!等等,佟桂,快去替王爷准备点心和浴水!至于玉桂,别忙着走,来,先帮我把这换上!」一个时辰后,允禄洗过浴又享用过点心后,满儿便忙着赶佟桂、玉桂离开。
  「好了,妳们可以走了,我和王爷要安歇了!」安歇?
  这会儿未时才刚过没多久呢!
  佟桂两个窃笑着退出,满儿则噙着无限娇媚的笑把允禄推上床去趴着,床铺上铺的正是允禄买给她的礼物,三大名绣之一的湖南湘绣精绣而成的枕套和被套,色彩鲜明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几乎让人舍不得躺下去。
  「老爷子,你累了吧?来,我先来帮你按摩一下!」说着,她大马金刀的跨坐在允禄的背上,熟娴地为他按摩起来。
  虽然他从不说,但她知道他最爱让她坐在他背上按摩,如果很累的话,还会叫她踩踩他的背,之后再来段「特别按摩」,结束后他总是睡得特别香甜、特别沉醉,醒来后的精神也特别好。
  「然后,等你不累了,咱们也来鸳鸯戏水一下,如何?」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静谧的夜,柳梢星辰点点,微风轻叹冷幽,沁凉而清寂,这时辰原该舒舒服眼的躲在被窝里和周公闲磕牙,但是……
  「你不再多睡会儿?」被枕边人起身下床的动作吵醒,满儿揉着惺忪眼也跟着坐起来。
  「待会儿。」允禄淡然回道,一边拾起长裤来穿上。「我饿了。」「也是,都起更了。」又揉了一下眼,满儿便跟在他后头摸下床。「去暖阁吧!佟桂应该还在那里等我们。」「嗯。」一下了床,满儿便蹲下去捡拾满地衣物。
  「我说老爷子,这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日我便要再出门。」「我就这么猜想。」满儿轻轻叹息,慢吞吞地起身把捡拾起来的满捧衣物一股脑全扔到床上去。「那麻烦你先处理妥一件事之后再走人可不可以?」「什么事儿?」「其实也不是事,是……」满儿自我解嘲地勾了一下嘴角,顺手把他的长袍递给他,再挑出自己的棉裤来穿。「人。」允禄狐疑地停下穿长袍的动作。「人?」「卜兰溪。」「她骚扰妳?」「骚扰?不,没有,她没有骚扰到我,事实上,我压根儿没见她,只不过……」满儿喃喃道,两手抓住裤头忿忿使力往上扯……「她天天来敲大门敲得我快疯了!」差点扯成两半。「话先说在前头,你要不就赶紧娶她进门,要不就快快处理掉她,不然我就闪人!」闻言,允禄阴恻恻地瞇起了眼,「妳又想跑到哪里去?」语气一下子降到冰点以下,要多讲两句,室内肯定下冰雹。
  满儿淡淡瞟他一眼,耸耸肩。「外城金府。」冷森的光芒悄然消失,允禄默默穿好衣裳后方又开口。
  「明日我等她来过之后再出门。」「你要赶她?」坐上梳妆台前,满儿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嘴角。「怕是赶了也没用,根据我多日来的观察,那个卜兰溪脸皮比城墙还厚,又偷吃了不知多少熊心豹子胆,她才不会伯你,除非你杀了她,不然就算你赶她一千次,凶她一万回,她还是会死缠住你。」「我……」「不准杀死她!」不等他说出判决,满儿抢先丢下杀人禁制令。「她并不像阿敏济那样可恶,只不过缠人缠得教人很讨厌而已,撇开这点不谈,我还满喜欢她的呢!」说到这,瞇起眼调侃地斜睨过去。
  「你额娘也说她很像我哦,你真不喜欢她吗?男人不都爱喜新厌旧那一套,内城里哪位公卿爵爷不是右手大老婆、左手小老婆,卜兰溪比我年轻也比我漂亮,又是自投罗网,你不想也尝尝新鲜的吗?」允禄哼了哼,不予理会她那种酸溜溜醋意十足的无聊言语,径自转身欲待离开寝室。
  「啊~~慢着、慢着,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满儿忙又唤住他。
  房门前,允禄驻足,头也不回地问:「什么?」「明儿你会进宫吧?」「会。」「那好,十五哥过世了,明儿你进宫后顺便去看看密太妃娘娘,孩子们都在那儿陪她,但还是有你这亲儿子去安慰安慰她比较好,再有,出发前也要陪我上愉郡王府去烧炷香,别忘了哟!」「不。」「不?」「不要拿那种无意义的事儿来浪费我的时间!」「……」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翌日,允禄一大早便进宫里去同雍正咬耳朵说悄悄话,混了一个时辰后回到王府拎起行囊又匆匆出京去了。
  他忘了替她打发掉卜兰溪了!满儿懊恼地暗忖。
  但奇怪的是,这一天整日下来,卜兰溪居然没有跑来敲王府大门,可怜的大门终于可以休假一天,少了好几个肿包。
  然而再隔日——「惨啦!惨啦!」玉桂一路惨叫着胞进暖阁里来。「福晋,这下子您可真要头大啦!」正在亲手为允禄缝制衣裳的满儿不小心缝错一针,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又干嘛了,这样慌慌张张的,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那种事别来告诉我,去告诉妳家王爷,他有能耐顶起天补平地,我可没那能耐,福晋我只有躲到床底下鬼叫的本事!」想笑又没气笑,玉桂捂胸喘了好一会儿。
  「福、福晋,卜兰溪格格又来了啦!」满儿呆了呆,惊呼,「她又来了?她又来干什么?」「皇上打算把她嫁给宁郡王,所以她来找福晋您帮忙,请皇上收回圣意。」「咦?皇上打算把她嫁给宁郡王?」满儿惊讶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但、但……这是皇上的旨意,找我又有什以用?」「是王爷请皇上这么办的。」「啊……」满儿恍然大悟,难怪允禄话说在前头却没有留下来打发卜兰溪,原来他把这个烂摊子丢给皇上去处理了。「即便如此,那也是皇上跟王爷的事,找我干嘛?」「谁都知道王爷最宠爱福晋您,王爷说出来的话也只有福晋您敢打回票,格格不找您还能找谁?」「是吗?」忍不住撩起一弯得意的笑。「但皇上圣意已定,我又能如何?」「福晋,您别忘了卜兰溪格格现下犹在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内,不得成亲,所以她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改变皇上的圣意,因此不管福晋您能不能如何,格格说了……」玉桂抿了一下唇硬吞下笑意。「今儿个见不着福晋您,她就赖在咱们王府大门前吃喝拉撒睡,不走啦!」得意上扬的嘴角瞬间掉下来形成惊恐的弧度,「不会吧?」满儿吶吶道。
  「搞不好格格还会说要死在咱们王府大门前呢!」玉桂正经八百地多加了这么一句,心底快笑翻了。
  满儿抽了口气,僵住,好半晌后她才突然跳起来。「快,帮我准备!」「咦?福晋,您真要见格格啦?」弄巧成拙?
  「才怪,福晋我要逃命了!」一刻钟后,堂堂庄亲王福晋活像被狗追的猫,仓皇狼狈地从后门逃出王府,身边只带着佟桂和塔布。
  半途上,他们碰见了一位熟人——雍正的第四个儿子:弘历。
  「啊!正好,四阿哥,帮个忙!」「十六婶儿……」嘴里轻唤,目光投向满儿身后,见佟桂提着包袱兴奋莫名,拎着行囊的塔布却是一脸苦相,弘历心下当即有数,差点笑出来。「您又要离家出走啦?这可不太好吧?十六叔这回要办的事儿真是非他不行,您……」「鬼扯,谁要离家出走啦?我这是逃命啊!」满儿啼笑皆非。
  「逃命?」弘历兴致盎然地咧开嘴。「不知这是为啥?」满儿愁眉苦脸的先叹了口气.「这还不都要怪你十六叔那个老头子,没事老爱招蜂引蝶……」噗哧!
  两声,一声是出自佟桂,一声来自于弘历,满儿不悦地瞪过眼去,弘历忙板正脸色。
  「对不起,十六婶儿请继续。」「总之……」满儿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的说了个详详尽尽,弘历看似很认真在听,最后,满儿两手一摊。
  「所以啦!我才不得不赶紧落跑,可是也不能让卜兰溪一直等在那儿啊!所以啦四阿哥,帮个忙,麻烦你到王府前溜一趟,装作无意中碰上她,然后告诉她,十六婶儿我根本不在府里,她在那边等再久也是无用,最好快快回家去吃饱饭睡饱觉等着嫁人!」「那卜兰溪格格若是问我十六婶儿上哪去了呢?」弘历一本正经地问,弯月型的眼却泄漏了他隐藏在心底的笑意。
  「这个嘛……」满儿沉吟片刻,忽地眉飞色舞起来。「就说我离家出走了!」一听,弘历再也禁不住大笑。「果然聪明,十六婶儿,前科有鉴,格格不能不信,如此一来,她也不知该上哪儿去找十六婶儿了!」「那当然!」满儿当仁不让地顶下聪明这个词儿。
  「可是十六婶儿究竟要上哪儿?」满儿含笑不语。
  「四阿哥,我们福晋要到外城金府。」塔布代替主子回答。
  弘历颔首。「原来如此,那五位堂弟妹们呢?」「除了大阿哥和二阿哥过几日得回到王府里念书之外,其他三位格格、阿哥仍会留在宫里头陪伴密太妃。」「既是如此,我会跟皇阿玛说一声,让弘普与弘融继续留在宫里,要念书就让他们同二十四叔一道在上书房念书即可,有鄂尔泰与张廷玉两位老师的教导,受益必然匪浅。」话说定,两方即分道扬镳,弘历匆匆往庄亲王府而去,打算尽快打发掉卜兰溪,好回宫里去向皇上转述这件事,让皇上也来大笑一下。
  至于满儿,到了外城金府才发现那儿离天桥和药王庙都不太远,无聊的时候可以四处去溜达溜达,也可以上小七儿那里去吃白食。
  嘻嘻嘻,这是不是叫因祸得福呢?
  

第九章
  「满儿姊,结帐!」「三十文。」「满儿姊,三碗豆汁,炸春卷儿,炸松肉,五颗馒头。」「记下了。」面对万明寺有家干净清爽的饭铺,东西不难吃,价钱也很便宜,总是人满为患,这就是小七儿的铺子,连隔壁的客栈也是属于他的,一干店小二伙计们都是当初一起在万明寺行乞的同伴,有男也有女,多一个女人来打打零工也不稀奇。
  「小七儿,还给你了!」小七儿好笑地站回柜台后。「妳又想干嘛了,满儿姊?」满儿指指后头。「我去洗碗。」小七儿不由笑出声来。「一下子坐柜台,一下子客串跑堂,一下子又进厨房去掌厨,现在连洗碗都干了,满儿姊,妳不怕累死?」「只不过动动手脚而已,哪里会累死!」满儿不以为然地说,然后压低声音。「告诉你,在王府里那种整天闲闲作废人的日子才会累死人,不骗你,好几次我都发现身上结了好多蜘蛛网呢!」小七儿哈哈大笑。「满儿姊,妳总是这么夸张。」「谁跟你夸张啊!我是说真的,不信你可以……咦?那人又来了!」两人四只眼盯住刚踏进饭铺里来的男人,三十岁上下,高高瘦瘦的,模样儿挺俊,店里的女跑堂们都抢着为他送酒送菜,有的拚命送去含情脉脉的笑,有的猛抛媚眼,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
  但这并不是满儿会盯着他看的原因,而是因为俊逸男人那种冷漠的气质与允禄十分相似,使满儿不由得多看了他好几眼。
  「是个江湖人,」小七儿低低道:「四天前头一回来我就注意上他了,只是看不出他来京城里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是他身为天桥地头蛇的老习惯——时刻注意有什么扎眼的人事物。
  满儿再打量几眼。「很扎眼?」小七儿颔首。「十分。」「会惹事?」「有可能,不确定。」「那就直接去问啊!」不给小七儿阻止的机会,满儿几步便站到俊逸男人面前。「请问这位爷儿,您到京城里是来干啥的?」俊逸男人冷冷地注定她片刻。
  「你们饭铺对每位客人都这么盘问吗?」他的语气非常冰冷,如同他的表情和眼神,一般人听了起码要打上好几个哆嗦。
  但满儿可不是什么一般人,与允禄十年夫妻,历经千锤百炼,她早已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真功夫,拿他那两颗小小的冰豆子跟允禄那种差点掐死她的狠劲来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她还嫌不够看呢!
  「那倒不是,可是看你很扎眼,不晓得会不会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她直率地说:「不过只要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徒,就算你真的会在这里闯什么祸,我们也绝不会赶人,可是总得给我们一点心理准备吧?」剑眉微扬,俊逸男人仿佛很意外地深深凝视她一眼。「找人,找一位旧识。」「原来是来找人的。」满儿点点头。「我明白了,您请慢用。」回到柜台同小七儿说几句,小七儿点点头,满儿随即到后头去了。片刻后,她又回来,端了一盘点心送到俊逸男人桌上。
  「喏,茯苓饼,请你的,如果适才给了你什么不痛快,最好吃了饼后就一笔勾消,大男人可不作兴记恨这种小仇小怨的。」满儿轻快地说:「另外,如果你自个儿找不着人,可以问问小七儿,外城里的事他比谁都清楚,说不定他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俊逸男人看了一下茯苓饼,没有吭声,满儿无所谓地耸耸肩,又回到后头去洗碗又洗菜。半个时辰后回来,她再改行担任跑堂,在铺子里忙得团团转,看也没多看俊逸男人一眼。
  当俊逸男人离去时,她压根儿没注意到,反倒是俊逸男人瞥她一下后才转身离开。
  数日后——俊逸男人又来了,吃了一半东西便扬起手来,满儿立刻上前欲待询问对方还要点什么,不想她还没开口,对方便先问过来。
  「姑娘,妳说若是找不着人,可以请教……」未等他问完,满儿便回头叫,「小七儿,来一下好吗?」小七儿应声自柜台后快步而来。「满儿姊,什么事?」「这位客人有事要问你。」「我想找位姑娘,」虽然是请教别人,俊逸男人的脸色语气却还是十分冷漠,半点温度也没提高。「六年前同她母亲与弟妹搬到京城里来,她姓郑,今年该有二十六岁了……」他才说到这里,小七儿便脱口问:「这位大爷您贵姓白,是郑姑娘的未婚夫是吧?」俊逸男人怔了一下。「是,我叫白慕天,小兄弟怎会知道?」小七儿点点头。「那就没错了,郑姑娘一家子就住在后街的大杂院里,虽然大杂院里的人都知道她的未婚夫姓白,迟早会来找她,其他人可不知,您往别处去问自然问不到。」「那么她此刻……」「嫁人了,」小七儿歉然道:「三年前嫁给内城里一位旗人作继室,因为她弟弟闯了祸,您知道,事儿可大可小,所以她只好嫁了个能帮她的旗人。不过她那夫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人不错,对她挺好,不仅帮了她弟弟,还把她家人全接进内城里头去住,尤其郑姑娘生了儿子之后,她那夫婿更是宠她,因为那旗人的前妻并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总之,我想她应该过得很幸福。」未婚妻嫁人了,新郎却不是他,男人碰上这种事必然不会太高兴,就算不生气也会觉得很窝囊,性子暴躁一点的遗会提把刀立刻杀上门去,然而白慕天却仅是垂下半眼,并没什么特别反应,冷漠如故。
  「那就好。」满儿一听就明白,这桩婚事肯定不是两情相悦,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甩脱这桩婚事,别看他一副阎王脸,说不定他心里头正在放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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