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第77/462页


“什么?”我讶异的问道。

“臣自日本归来时,还带了一对日本蛮族兄妹来,因事关重大,臣不敢不奏达天听。”

我皱眉道:“兄妹?蛮族?你说说吧,适才为何不早奏来?”

文廷式见我皱眉,又是屈身跪下说道:“臣该死,臣怕给我大清惹来麻烦,本来是要拒绝掉的,但回国后方才发现,这两人不知如何便跟了过来,臣无奈……”

“哈哈哈……惹了风流债了?”我笑了笑道:“你是男儿大丈夫,不会是嫌弃人家是蛮夷吧?”

“皇上说笑了,臣纵万死不敢有负圣命,臣在东瀛,但为皇上办事而已,不敢有须臾疏忽,这两人乃是臣在北海道考察时结识的,说起来,于臣有救命之恩。臣立身天地间,不敢行忘恩负义之事。”

我见他面色凝重,便叫了他起来。这时的天气已经是十分的酷寒,北方的冬天是我不太习惯的,干冷干冷的风吹在面上,劲的有些吃不消,虽说比起南方那种阴湿的如同从地狱中盈起的沁人骨间的寒冷要好些,但是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也是颇有些吃不消。

眼前的文廷式便是像已经忍受不了这种寒冷,脸色煞白,蜷着身子微微发抖,喃喃地说起了不久前在北海道的那场往事。

我瞧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叫来小太监给他面前生了个炉子,搬来杌子让他坐下,又给他热了一碗奶子让他喝了,这才好些了。文的身子停止了颤抖,不过面色依旧有些惊恐,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皇上!”文廷式刚要开口,那边寇连才推开帘子跪地磕头道:“皇上,外头恭亲王爷和李鸿章大人递牌子求见,叫进不叫进?”

我刚刚起了听故事的兴趣,叫这个杀才破坏的干干净净,破口骂了一句道:“你没脑子了?恭亲王什么时候要递牌子才能见朕?放肆!赶快宣进!”

“喳――是奴才该死。”寇连才讪讪的退了出去。我哑然失笑,也觉自己有些失态,坐到椅子上道:“文先生稍待再说吧。你说的那两个兄妹,是什么个身份?”

“回皇上话。”稍稍回复了点的文廷式一欠身子,郝然一笑道:“臣失态了,救了臣性命的这对兄妹,乃是日本本州人与当地蛮夷,叫做阿依努人的混血,这兄长名叫松平志男,妹妹叫松平彩子,其祖上乃是日本幕府重臣松平容保,听说现被幽禁在东京,其父乃幼子,于幼时为忠心部属救出,辗转逃到北海道,旧时称谓为虾夷,后又被日本政府军杀死。据其部属所言,松平一氏便仅剩这么点骨血,幸而其麾下部署勇力超凡,护主不弃,也顺带让臣开了一番眼界。然据臣察知,松平容保另有子,正于东京大学修习外交,然似与该兄妹相忤。”

正说着,奕忻与李鸿章双双进来磕头请安,面含笑意,奕忻谢恩后起身道:“皇上大喜!”

我见他二人面色喜悦,与文廷式对望一眼,心中疑惑,这又有什么喜事?

第七十五章 - 幕末流裔

“奴才所言之喜有二。”奕忻躬身道:“其一,俄国恐怕没有余暇兼顾东方了,奴才刚刚收到消息,奥匈帝国支持保加利亚的独立诉求,如此一来,俄国人即将面临整个欧洲的压力。奴才以为,我大清正可厉兵秣马,收复江东正其时也。”说着,奕忻有些激动,抹了抹眼睛道:“唯如此,奴才才可有脸面去见祖宗……”

我黯然不语,俄国人占领了江东六十四屯,使松花江以北的广袤土地完全被俄国人所占领,奕忻心怀远大,如此奇耻大辱,他当然没有脸面去见老祖宗。如今眼看恢复有望,怎么能不激动?

奕忻默默流了一阵眼泪,又开口说道:“奴才这辈子失意事多,开心事少,当年左文襄恢复新疆,那是奴才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没想到到老了,还能恰逢圣天子在位,光复荣光,奴才死又何憾?”

“要过年了,六爷也不说点吉利话儿,死啊死的多不好,六爷您刚刚说有两件喜事儿,另一件呢?说来朕听听。小寇子,给两位大人看座,赐恭亲王奶子,赐李中堂参汤。”我可怜他这番心迹,岔开他的话问道。

“奴才失仪了……”奕忻躬身道:“皇上,那是天津机器制造局的事情,少荃公知晓甚详……”

李鸿章接过话头,欠身道:“回皇上话,乃是天津机器制造局一个名叫王福生的游击,他听说龙旗军飞艇升空的消息后,琢磨着那玩意该怎么能用到野战上去,琢磨来琢磨去,又去问了不少洋人,终于弄出了个从天上往地下扔的炸弹,拒天津来的消息,说第一天这王福生爬上吊台,朝下扔下了一个三十来斤的铁砣子,也算是吾皇鸿福庇佑,一次就成功了。臣详细问了他那个原理,原来他有两层铁壳,做成了个纺锤的样子,一头重一头轻,用来确保引信那头先着地……”

我一抬手,止住李鸿章解释原理,激动地说道:“朕明白,朕明白。总之这王福生搞出了个新玩意,这是你在直隶时的功劳,李鸿章你现在是文华殿大学士吧?已经位极人臣了,朕也不好再赏你,这样吧,这次朕就不赏你什么了,你刚刚领了军机,住处都安排好了?有什么想法?”(李已经是文华殿大学士,再上面就是保和殿大学士,乾隆年的傅恒之后再无人臣至此极品。)

“臣不敢贪图赏赐,但为皇上效力而已。现在正在觅宅子住。”说到军机处,李鸿章眉头稍蹙,说道:“至于军机处,臣到北京不久,一时也说不上来什么,不过皇上加此荣恩于臣,臣虽感激涕零,然臣亦有一二建议,恳请皇上圣裁。”

“噢?”我想了想道:“前头抄了续昌的宅子,那边就废弃着,虽说有些不吉,朕回头叫内务府弄一下,你便就搬进去吧,要说不吉利,也没那些个忌讳,想来皇本生考,先醇贤亲王的旧宅,也就是朕的潜邸,便是高宗年间和砷的宅子,住着也没什么问题。李中堂放心吧。”

“臣叩谢皇上恩赐,臣不敢信那些乱语,臣向来以为人臣祸福,与所居无关。”李鸿章叩头起来道:“臣所忧者,如今皇上重用的,乃都是洋务派,臣所忧的便是朝野物议,加之如今军机处几位大员又闹得不可开交,实在是……”

想起许庚身孙毓汶这两个杀才,我原本不错的心情立时便沉了下来,这两个王八蛋,满口仁义道德,做了这么多年官居然还是不开窍,李秉衡虽然只是个巡抚,但是在行宫中我与他秉烛夜谈过,圣眷正隆,他们也不想想,这样的人,是得罪得起的嘛!

我沉着脸摇了摇头说道:“今儿不说这个,朕今儿个撂句话在这,军机处要改革,军机处军机处,便要理军事,李鸿章你去想想,朕有意把这个军机处改成军部,你朝着这个路子去看看该增补什么人,裁撤什么人。像孙毓汶许庚身这样的军机,调他们开去教育衙门吧,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要明白他们是受容闳节制,不然又要在那边给朕搞出这些那些个事情来。这半年刑部主事刘光第历练的不错,让他实授侍郎,赏刑部尚书衔办事吧。兵部让世铎回来做着,军机处原来的那些个杂务,仍旧交还回上书房来做,上书房的事情,恭亲王先领着,另外朕还有意加设个后勤部,隶属军部,让李秉衡兼起来。朕想着,这天下军马事宜,由兵部,军部,后勤部三部管起来,世铎是王大臣,便由他来节制,但是李鸿章你要清楚朕的意思,名义上是以世铎为首,实际上却要以你为首,不让你挑这个头是爱护你,不要想岔了。”

“臣不敢。”李鸿章躬身道:“皇上圣明,只是如此一来,三部该管的事情有些重叠,又该如何呢?”

“削兵部,兵部将来只管征兵就好了,其余的朕一时也说不到那么细,朕今儿个说的是个大方向,事情还是要你李鸿章去想怎么做,你是领班军机嘛!”笑了笑拍了拍手道:“今天说政事也说得够了,咱们一直冷了文廷式,先歇歇嘛,小寇子,去让御膳房准备夜宵。”

寇连才应声去后,我让小太监又多生了几盆炭火来,说道:“好吧,我们一起听文廷式来说故事吧。”

“臣无礼……”文廷式欠了欠身子道:“皇上,王爷,李中堂,臣放肆了……”

文廷式喝了口奶子,因为李鸿章只不过赏了参汤,而他却与恭亲王一样赏了奶子,所以看上去有些兴奋。

“今年八月十五,乃是中秋节,其实臣正在日本一个年轻的报人名叫德富苏峰的家中宴会,同在的还有樽井滕吉,曾根俊虎,长冈户美等日本年轻的文人一起聚会,谈诗论词,甚是清雅,虽然这些倭人都是信奉皇国扩张,然而一时也没有要犯我中华的念头,只是念念不忘堪察加而已,故而臣方肯应邀而去。臣亦少少学了些倭语,故而相谈亦是甚欢。”

文廷式的语声娓娓,说话又甚是俊雅,很快便将我们带入到他的语境中去,沉浸到那个秋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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