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全集Zei8.com》第3/58页


只是他始终知道,霍音不是他的那个她罢了。
阳光照在霍音的脸上,一面向阳,一面背影,重重叠叠看不真切。光影交错的那一霎那,梁淮则像是在霍音的脸上,看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只可惜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罢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开口:“霍音,你真的很像她。”
“是吗?”霍音反问,似乎关于白微娆的这个话题,一直是两人之间的禁忌。
梁淮则抿唇浅笑,那种笑深切而哀伤:“如果她没走的话,现在也应该跟你一样,二十六岁了。”
霍音听说,会把一个人的死去,拟化成为走这个字眼的,都是因为尚且不能接受那个人的离世。她想,梁淮则大约是至今还没能接受吧。不过,她倒也很容易理解他的这一种情绪,毕竟要接受一个人的死去,永远要比爱上这个人花去更多的时间。或许千倍,或许百倍。
“梁淮则,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像是个疯子。”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霍音看着她,一字一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像疯子一样的爱上一个人,像疯子一样的难以忘怀一个人。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找人替代她,而她霍音只不过恰巧是替代品之一罢了。
梁淮则忽地笑了:“小娆也这么说过我,他说我是个疯子,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过现在和以前,初衷已经不同了。”
霍音不太了解白微娆和梁淮则的过去,所以她不懂所谓的初衷是什么意思。只是……有时候人对于妄图企及的东西,总是拼了命地想要达到。他梁淮则是,她霍音也是。
红灯转绿,车子再次启动。
她听见梁淮则低沉而优雅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霍医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改天也可以给我做一个心理辅导。我怀疑自己得了前妻离世创伤后遗症。”
能这样坦然地承认白微娆的离世,霍音不知道梁淮则是用了多少的意志和力气。
她的心里忽然很疼,没由来的疼。

  ☆、第3章 (三)

第三章
周末,是难得的休假。
本想好好睡个回笼觉的霍音,却被一阵意外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霍音一向浅眠,在做了心理医生之后更甚,饶是细微的声音都能把她吵醒,更不用说是毫无节奏规律的手机铃声了。
这大概是她以前做实习心理医生时留下的习惯,那时候有个患有忧郁症的患者,半夜闹着要跳楼,患者的父母连夜联系霍音,恳求她开导患者,霍音当即就爬了起来,赶赴患者家中。作为一名医生,霍音是接受过严格培训的,任何时间永远是把患者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因此久而久之,这些事情越来越多了之后,霍音的神经就变成了一根时时绷紧的弦,稍加拨弹,就足以让她一瞬间清醒。
霍音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划开屏幕正想看看是哪位患者的来点,却蓦地发现进来的是一条短信。刚睡醒,霍音的眼睛还模糊着,手机上的字体像是跳动的音符,根本看不清楚内容。霍音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楚是以前同学发给她的祝福,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霍音,生日快乐。
霍音这才想到,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顺理成章地在输入行里打下谢谢二字,在顺利发出后,闷闷地按下锁屏键。
她对生日的记忆异常微薄,就像是有史以来从来没有人给她过过生日一样。霍音不是家中的独女,她还有个弟弟叫做霍辞。父母来自于偏僻的乡下,从小就有着些与生俱来的重男轻女的气质。也因为这样,作为大女儿的霍音,永远是被忽略的存在。但霍音从不怪他们,毕竟作为长女,她觉得自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被吵醒之后,霍音俨然已经没有了睡意。洗漱了一番刚走出房门,却发现客厅里竟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嫁给梁淮则一年多,霍音一直是住在二楼的客房里的。而梁淮则和梁慕尧则是住在三楼的主卧。霍音从二楼的长廊上抬眼望去,梁淮则的卧室们敞开着,暗示着他已经带梁慕尧出门了。
霍音打开手机,翻看了一下日历。这才想起,原来今天不仅是她的生日,还是……白微娆的忌日。
霍音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机缘巧合,但在这件事上,她不得不承认,真是巧合得荒唐,就好像一个人的到来天生就是要取代另一个人的一样。
对于白微娆,霍音所知道的信息极为稀薄。她也从不去探究,不知道为什么打心眼里她对白微娆这个人永远起不了任何的情绪。无论是嫉妒,亦或是同情。
她所了解到的,仅仅是她是梁慕尧的母亲,梁淮则的亡妻,以及那个……梁淮则花了所有心力去爱的女人。
而她的丈夫,曾给过一个人世界上最好的爱。
可惜,那个人不是她。
这真是世界上最卑微而又可笑的笑话。
**
走廊里空旷到让霍音觉得寂寞,都说一个人生日的时候,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但很显然霍音没有这个福气。
她重新回到房间里,随手拿了本关于心理学的书,信自翻了起来。对于心理学,霍音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喜爱。这种喜爱像是被镶嵌在血液里的细胞,无论如何都拿不走夺不去。
看书看的久了,霍音明显地有些疲惫。阳光穿透浅粉色的窗帘,扬扬洒洒地落在地板上,深褐色的木质纹理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
霍音走到窗台边,信手拉开了窗帘。日光照进室内的时候,瞬间点亮了一个世界的清明。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梁淮则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冬季里的艳阳天。
那天是霍音做实习医生正好满三个月,她实习的诊所囊括了所有枫南市最一流的心理医生。医生诊疗费按照分钟计算,价格高昂堪比天价,因此诊所里的各种患者也是非富即贵。
梁慕尧是霍音接手的第一个案例,典型的自闭症患儿。所有自闭症的症状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语言沟通障碍、社会交流障碍,以及重复的刻板行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梁慕尧的智力仍处于正常状态。而这样的儿童,在幼年时期通过矫正治疗,往往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自闭症患儿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范围极为狭窄,因此第一次见霍音的时候,梁慕尧吓得只敢缩在角落里尖叫。霍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初见梁慕尧的时候就觉得心疼,大约是他窝在角落里瑟瑟缩缩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睛。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梁慕尧开始和霍音变得亲热起来,连带指导霍音的医生都说梁慕尧和她有缘。当时霍音只是笑,却没有想到她是真的会和梁慕尧那么有缘,有缘到成了他的继母。
因为是实习医生的关系,霍音很少能接触到患者家属。而那天恰好梁慕尧的主治医生请了假,没法亲自把梁慕尧交到家属的手里,于是乎这个重担就落在了霍音的手上。
梁慕尧的父亲一直是诊所里各种女医生茶余饭后的话题,枫南市最大的梁氏集团继承人,长相英俊,黄金单身汉的完美结合体。因此,霍音对于梁慕尧的父亲也很是好奇,但也仅仅止于好奇罢了。毕竟,照着梁慕尧的相貌,就该想到梁慕尧的父亲应该也是不会差的。
梁淮则出现的时候,霍音正抱着梁慕尧在医院走廊里嬉戏。越是自闭症的孩子,越容易对单一的事物产生依赖,也因此梁慕尧对于霍音的依赖情绪更甚。
那天的阳光很温暖,霍音至今还能回想起来那股温热的感觉。那时候她正抱着梁慕尧在怀里安心地逗弄着,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走廊里的身影。
他大约是站在那里看了很久,所以连站立着的姿势,都看起来有些僵硬。他望着霍音的眼神百转千回,最后一点点变得深沉。霍音被他眼神里刺目的感情弄得不明所以,只得愣愣地站在原地。
斑驳的光影从窗外扫射进来,透过医院外墙的无数根廊柱洒在他的身上。他一步步向霍音走来,光影如同一种洗礼照耀他的周身,时明时暗,像是在回放一场慢电影。霍音刚想问他是来找谁的,结果却发现自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定在了原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他温暖的怀抱,固执而又坚忍抱住她和梁慕尧的时候,她才惊吓地回过神来。她刚想推开这个陌生人,却听见他低沉黯哑地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娆,我很想你。”
霍音当下就意识到,他应该是认错了人。不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怀抱很暖,竟让她产生了一种名曰眷恋的情感。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冷了脸,重重地推开他,说:“先生,您认错人了。”
他的表情一下子由惊喜变成错愕,霍音看见他表情中的变化,突然变得失落,而那种失落很是莫名。直到很久以后,在端详了她很久,确定她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小娆的时候,他才满怀歉意地附上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与此同时,霍音怀里的梁慕尧也咯咯地笑了起来。五岁的自闭症孩童,对于语言尚且还有障碍,但也是硬生生地憋出了一个“爸爸”。
霍音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梁慕尧的父亲,传说中的――梁淮则。
后来,霍音与梁淮则的交流渐渐开始变得多起来。梁淮则每次都会提早来接梁慕尧,碰上霍音的时候,偶尔会问及一些关于梁慕尧病情的事。也是在交谈中,霍音才知道,原来梁淮则的亡妻叫做白微娆,而梁慕尧是白微娆和梁淮则的孩子。
而霍音……长得和她很像。
再到后来,主治医生认真地向梁淮则提出了关于治疗梁慕尧自闭症的解决方案,给梁慕尧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拥有母爱的家庭。
当时,霍音听到主治医师的建议也被吓了一跳。她以为像梁淮则那样深爱着死去的前妻的男人,是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梁淮则犹豫了很久,直到霍音以为他都要摒弃主治医师的这个意见时,他忽然提出要跟霍音谈判。
霍音还记得,那时候他和她一起站在天台上,通过七十七层的高楼俯瞰整个枫南市的风景。
他说:“听说霍小姐的家境并不富裕。”
霍音点头承认。
他又说:“听说霍小姐家里还有个即将考大学的弟弟,应该很累吧。”
霍音知道梁淮则已经将她的底细打听的一清二楚,因此她也很是坦诚地回答他:“是的。”
梁淮则蓦地转过头来看她,笑容危险难测:“霍小姐想要一步登天的方法吗?”
“什么?”
“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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