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的男人》第1/23页
养猫的男人――――申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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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沈沈地压下来，一道闪电掠过，风刮得越发猛烈了。这是暴雨的前兆，行人们纷纷加快了脚步。在这座素来风力劲猛的北方城市里，每到夏天就会刮起这样的暴风雨，即使手中有伞也免不了被浇个透心凉。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他低著头，拖著脚步，浑身散发著酒气，一脸失魂落魄，仿佛感觉不到周围慌乱的气氛。如果靠近他，还能听见他低低的喃喃自语，不时还夹杂著几声疯狂的笑声。
"......为什麽离开我？......那个男人比我好？......哈哈......比我更能满足你？......哈哈......见鬼去吧！......老子才不稀罕！一点儿也不稀罕！"
失恋的男人现在正处於人生的最低潮，或许此刻一场倾盆大雨才是他需要的。
"喵──"
路边的灌木丛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与呼啸而过的风声相比，这声猫叫简直不堪一击。
奇迹的是，男人却听见了。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灌木丛中的小猫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停留，更加努力地喵喵叫起来。
如果是往日，他或许会看看出了什麽事，可是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情。
皮鞋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移动。
猫咪的声音瞬间急促而尖锐，又无力地低落了下去。
可怜的小东西，已经知道没有人会在这个暴风雨即将到临的时刻向一只小猫伸出援手。它放弃了挣扎，蜷缩成一团企图维持身体仅剩的温度，在无孔不入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就在它闭上眼睛等待雨滴砸下来的时候，一双手捧起了它。
男人的手，宽厚而有力，却很冷。
它睁开眼，碧蓝的眼瞳里映出一张端正漠然的脸。
本来已经离开的男人，双腿却不由自主地把他带了回来。
"居然这麽小。"
男人皱了下眉，似乎又有扔下它的打算了。
不要丢下我！
它急切地喵喵叫著，小爪子在男人掌心挠啊挠，努力表现自己的强壮。
男人凝视了它片刻，冷硬的唇线拉平了。
"算了，明天再送你走。"
它被裹在西装里面，隔著薄薄的衬衫贴在男人的胸膛前。与手相反的是，胸膛很温暖、很温暖......
暖洋洋的感觉让它放松，它眯起眼，终於被困意打败了。
浓郁的酒气混合著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扑面而来。
人类的味道，就是这样的吗？
它迷迷糊糊地想。
这时，伴随著一阵轰隆隆的雷鸣，雨终於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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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庭回到家时，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捂在胸口的小猫也是，湿漉漉的毛发和小小的身躯都贴在了一起，看起来有点滑稽。
把小猫放在沙发上，他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起衣服来。
蕴含力量、体态优美的男性躯体，逐渐展露出来。紧实的小腹既无一丝赘肉，又有隐约可见的腹肌。这副好身材得益於男人在健身房坚持不懈的锻炼。小猫张大眼睛望著他，意义不明地"咪咪"叫了两声。
他低下头，看著有些迷茫的小家夥。
"你也要洗澡吗？"
男人的声音磁性悦耳，恍如牛奶加咖啡的醇厚感觉。小猫咪了咪眼，"喵"了一声，蹿到他脚边。
张耀庭把它抓起来，倒转身体仔细察看了一下，小猫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还好这种难受的姿势没有保持多久，他很快把它翻了过来。
"原来你是个小绅士啊。那麽，跟我一起洗也不要紧。"
它太小了，男人可以轻松就托它在掌心。
浴缸的水放满了，浴室里雾蒙蒙的，张耀庭探了探水温，略有点高，不过对於体温比人高的小猫来说正好。
"要进去吗？"
男人最後一次征询它的意见，而它的回答是後腿蹬地，一下跳进浴缸。
水深对於成年男子来说不过是一只手臂的深度，对於麻团大的小猫咪来说就是深深的大池塘了......不过，它游得很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温热的水正是它喜欢的温度。
张耀庭惊讶地看著它。他听说有的猫不喜欢碰水，没想到这一只不但喜欢，还会主动跳进去游泳。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小家夥。"
男人长腿一跨，也进入了浴缸。满满的水溢出去了一些，小猫随著水流飘到他锁骨处。爪子软软无力地搭在他身上，痒痒的。大手把他捞起来，放在自己鼻子下面，眼对著眼。
猫咪全身都覆盖著雪白细长的绒毛，无一丝杂毛。湛蓝的眼睛好象晶莹剔透的水晶，美丽动人得难以置信。此刻水晶里正倒映著男人英挺俊朗而不掩疲倦的面容。
"失去了她的晚上，我遇见了你。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明明是荒谬的问句，男人却说得无比认真。
小猫当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他苦笑了下："我真是糊涂了，怎麽说出这种话──"
话没有说完。
小猫伸出粉红色的舌头，一下一下舔起他的嘴唇来。
张耀庭一动也不动地任由它舔著，起初是惊讶过度，後来便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好情愫，仿佛心底的伤痛也在小猫咪的动作中融化了。
或许，它真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也不一定──在他和珍爱多年的女人分手的这天。
浴缸的水渐渐凉了，张耀庭在莲蓬头下冲了冲，随意披上浴袍。转身把小猫捞起来，用干毛巾把它包起来并擦干身上的水，用吹风机把毛彻底吹干，以防感冒。小猫享受著他温柔周到的服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现在小猫看起来漂亮多了，就像一个毛绒绒的小雪球。
"饿了吗？"
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小猫轻轻地咬了他的手指一下。
"牛奶，你喝吗？"
在冰箱里翻了好久，只有一袋昨天购进的鲜奶看起来能吃。[注]
小猫"喵"了一声。
"你好像能听懂我的话，真聪明。"
猫咪摆了摆尾巴，害羞地把自己的脸用两只肉肉的爪子捂了起来。
张耀庭终於忍不住笑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